那孩子在沉厭手下毫無反抗之力。
我們拖著他又進了炸雞店。
女店主看到他也熱情地打招呼,「小耀你也來了啊。」
我追問女店主:「大姐你認識他嗎?」
「經常來,有時候跟他同學一起。」
看來的確是常客了。
這孩子心思重,我想另闢蹊徑。
這家店是開放式廚房,炸雞時我刻意跟店主攀談,這位女老闆也很是健談。
她知道那孩子的名字也只因他是常客而已。
以前聽他同學叫過什麼耀,她沒聽清楚,因此開始叫他小耀了。
他來的次數多了,老闆也會跟他聊幾句。
這孩子以前還是很開朗的,但最近沉默了不少,問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也不願意講。
而且看他的校服應該是旁邊六小的。
女店主知道得不算多。
我還是將目標換到了小耀身上。
他這會兒被沉厭困在椅子上,正低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拉開椅子坐在對面。
「小耀。」
他猛然抬頭來看我,而後又飛快低了下去。
我咧嘴笑了笑:「你叫什麼耀?」
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沒想到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弱弱地開口了:「何文耀。」
我哦了一聲:「我叫許盡歡。」
他又飛快地往我臉上掃了一眼。
沉厭有些不高興地將手放在了桌上。
「他叫沉厭,是青城山窺星觀的觀主,青城山你知道吧?」
這話又說得何文耀扭頭去看沉厭:「我姐姐找過你。」
我和沉厭都驚了一下。
沉厭把手收了起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幾個月前吧,她說你很厲害。」
這話說得我眯起了眼睛:「你姐姐……是不是碰到什麼髒東西了?」
他抿著唇又不說話了。
沉厭倒是想起來了:「你姐姐是不是長得很像這個……阿姨?」
我有點不樂意,但一想到對面還是個小學生,叫阿姨似乎沒什麼不合適的。
我只好按下了這份不愉快。
何文耀還在偷偷地看我,「是。」
「你真見過他姐姐?」
沉厭雙手環胸:「嗯,的確跟你有點像,所以印象比較深。」
「她找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她認錯人了……」
「啊?」
「沉容也在,她可能是把沉容當成了我。」
我急了:「然後呢?」
「不知道,然後我就去醫院找你了。」
我張著嘴半天沒合上,看來應該是我生孩子時的事了。
沉厭哪有功夫去管她。
我只好去看何文耀:「那你姐姐呢?」
他那樣看我,他姐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果然低了頭:「她已經不在了。」
我哽了一下:「她出什麼事了?」
「她割腕自殺了。」說起姐姐就一副要哭的模樣。
自殺的?
這件事問沉容或許會比較好。
沉厭沖我點了個頭便起身往外走。
他一走,何文耀就放鬆多了,還敢正大光明地看我的臉了。
「你姐姐多大了?」
「十七歲。」
也是個孩子啊。
我輕嘆一口氣:「那你爸爸媽媽呢?」
一說這話,他眼淚就滾下來了:「他們離婚又有新家了。」
「所以你和姐姐相依為命是嗎?」
他點頭,目光像是在透過我去看另一個人。
「你姐姐去世多久了?」
「三個月了。」
那不是相當於他見了沉容不久就去世了?
我忍不住嘆氣,「你……生活困難嗎?」
父母離異各有新家,相依為命的姐姐還自殺了,他應該生活得挺困難吧,買炸雞可能也只是在同學裡掙個跑腿費而已。
何文耀怔怔地看著我,似乎沒反應過來。
我只好有補充道:「生活費夠嗎?阿姨資助你好嗎?」
「姐姐。」他更正道:「我有錢的,我爸爸媽媽都會給我錢。」
這話說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哦哦,那不好意思啊。」
看來就是缺人照顧而已吧。
雖然沒愛,但至少給錢了。
說話間,女老闆已經將打包好的炸雞遞給他了。
何文耀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他急忙站起身來:「姐姐,我該回去了。你下次還要來買炸雞嗎?」
「啊?你是在約我見面嗎?」
他臉一紅,「我知道你在找我,我每天都在這裡買炸雞,你可以到這裡來。」
看來那天一閃而過的身影還真是他,那我就知道他大概住哪裡了。
我抿唇笑了笑,「好啊。」
連沉厭都說我跟他姐姐有些像,想來應該是真的像了。
那畢竟是他相依為命的姐姐。
他想見我也不奇怪。但想見我卻又躲著我,那就一定是有問題了。
我看著他拿出兒童手錶付帳,手錶的屏幕都碎了。
他艱難地付完,又戀戀不捨地扭頭看了我一眼,「姐姐……再見。」
「再見。」
看來這家店的炸雞應該是好吃的,畢竟每天都來呢。
他前腳剛走,後腳沉厭就回來了,我張口就想問他是什麼情況。
他卻將打包袋拿起,隨後又扶我起身,「車上說。」
看來是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我跟著他上了車。
見炸雞也涼得差不多了,於是先拿出來啃了一口。
……
生意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可能……就小學生喜歡吧。
但我這人不愛浪費,而且也沒有到難以下咽的地步。
我又咬了好幾口。
沉厭替我系好安全帶,「追上去嗎?」
我看了眼前方,何文耀又上公交車了。
我點頭嗯了一聲。
「沉容怎麼說的?」
「何文耀的姐姐是為何文耀而去的。」
「然後呢?」我大概已猜到了。
「姐弟倆都有陰陽眼,但何文耀要特殊些,她說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按照沉容的形容應該是鬼手。」
我一下就來勁了:「鬼手那麼早就出現了?」
他抿了抿唇:「應該更早。」
我哦了一聲,心想協會的人還真是吃乾飯的,這麼久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查到。
「然後呢?」
「然後,鬼手只找何文耀不找她,讓她很擔心,沉容就給了她一些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後來她就沒上過山了。」
「就這樣?」
他嗯了一聲。
這等於啥都沒說啊。
我嘆氣,「看來何文耀應該是及陽之血,他姐姐就是個普通陰陽眼吧。」
沉厭點頭表示贊同。
但既然如此,死的怎麼會是他姐姐呢?
我有點想不明白。
前方何文耀已經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