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到主屋時,蘇會長也剛起來,他年紀不大,應該三十多不到四十歲。
雖然剛起床但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這屋裡雖然沒有保姆但整潔乾淨,看來他平時應該沒少打理。
屋外還種著兩棵玉蘭樹,雖然已經枯黃掉葉,但樹下排排秋菊迎風招搖,看起來讓人心曠神怡。
蘇會長給我們倒了茶。
他年紀不大,做派卻像一個耄耋老人。
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
我不願相信他與蘇家人是一體的。
但蘇宇還在看守所,我又不得不信。
那茶我不敢喝,唐天佑也不敢。
他保持著警惕,看蘇會長的眼神也很深沉。
只有沉厭端茶品了一口。
唐天佑忙想攔他,但沉厭已經咽下了,他只好將話吞了進去。
蘇會長主動挑破了沉默,「你們來,是想問我父親的事吧?」
我便不客氣了,「蘇會長應該知道沈翊暉是怎麼死的吧?」
他點點頭。
「那蘇會長也應該清楚,沈翊暉那房子的第一任房主是您的父親吧。」
他品了一口茶,又放下了茶杯:「嗯,我還在那房子裡住過。」
我握緊了拳頭:「蘇會長為何從來沒提起過?」
他反問我:「這很重要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被他問得一時無言,還是沉厭沉著臉將話題接了過去,「你知道那房子有地下室嗎?」
「知道。」
這話說得我們頗為意外。
我還以為他會否認呢,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地承認了。
沒等我們多問,他就笑道:「那是我家,我知道裡面有個地下室很奇怪嗎?只是那時我年紀不大,所以並不清楚那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沉眉:「你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他點頭:「好像我父親邀請了許多人到家裡來,他們應該是在地下室交流玄術吧,我母親是個普通人,會害怕。」
普通人?唐天佑,蘇月夢不是普通人嗎?有我這樣的表姐和朋友他們會害怕嗎?
既然他想忽悠過去,那我就只能順著他的話問了:「既然如此,蘇會長可以讓我催眠你嗎?記憶不會消失,只會被深藏在潛意識裡,以前你不懂,現在或許應該明白了,也許我們也可以弄清楚老會長為什麼要修地下室了。」
他張口想說話。
我又補充道:「包括爛尾樓的地下室哦。」
他嘆氣終於不再反對了,「好吧。」
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順利。
我照舊拿出催眠香,為了防止唐天佑和沉厭也被催眠,我把他們趕了出去。
沉厭倒是沒說什麼,但唐天佑很不放心:「姐,還是我看著吧。」
我看了看沉厭,想想他和唐天佑的戰鬥力都不差,即便倒下一個,另一個也是可以應付的,畢竟這別墅就蘇會長一個人。
唐天佑忙前忙後地替我點上了催眠香,沒想到那香剛點上他就昏睡過去了。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我看著他略有些無語,就這還保護我呢。
蘇會長倒是很配合,他在沙發上躺好,雙手交疊於胸口,閉眼一派安詳。
他是真不知情還是……動了手腳?
我搖頭甩開了這個念頭。
京市的探夢師就我一個,我不出手,誰還能做這事?
做好準備工作後,我席地而坐,又將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的夢境迷霧重重。
我集中注意力去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這耗費了我極大的精力,這是我之前從來沒遇見過的。
當一個人意志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原來是可以抵抗探夢師入侵的。
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免有些著急:「蘇會長,你是不想讓我看到你幼時的記憶嗎?」
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聽見,但我眼前的濃霧的確淡了許多,我看到了那套熟悉的聯房子。
蘇會長今年三十六歲,他說他年少時還在這房子裡住過。
賣房這事是張悅替我處理的,我是真不知道這房子已經有二十多的房齡了。
在小區建立起來之前,這房子其實就已經存在了。
上個世紀的房子,居然還能維護成這樣,實屬難得。
眼前的畫面漸漸清晰。
那房子也越來越明顯,旁邊的房子還在建,這房子卻已經燈火通明住上了人。
只是那門明顯是換過的,夢境裡的鐵門有著港片豪宅的味道。
那門還是開著。
我移步走進去,雖然在我的時代這房子這位置已經趕不上市中心的大平層了,但在四面都還是低矮磚房的時代,這房子還是壕得過於顯眼了。
不愧是世襲的玄門世家,家底不是我師父這種半吊子能比的。
我還想一窺裡面風景,不想我剛往裡擠就看到了迎面撞出來的人。
我下意識躲到一旁,但看清來人我又愣了一下。
師父……
他怎麼會在這裡?
哦對了,協會是我師父建立起來的,這會兒的會長應該還是他。
但師父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跟過去看他,奈何我現在是在蘇會長的夢境裡。
他在哪裡,我就只能看到哪裡。
我望著師父消失的背影心中發酸,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離開六年了。
我轉身繼續往裡走,而後我終於看到了這場夢境的主角,蘇會長。
此時的蘇會長目測才十二三歲,嫩得能掐得出水來,就是個子不太高。
父子倆似乎發生了爭吵,我側耳細聽,大概聽出了這爭吵的原因。
我師父與老會長生了不愉快。
蘇會長意在指責老會長不應該得罪我師父,而且個時候我師父已經準備卸任了,他希望老會長能夠成為協會會長。
老會長臉色及其難看,而且這時的他身強力壯脾氣也不太好,說得不爽就抽了皮帶想揍人。
蘇會長急忙躲到一個年輕人身後,看那年輕人的相貌,大約是他大哥?
兄弟倆長得真像。
蘇大看起來也就二十歲的模樣。
而且他臉色蒼白似乎身體不太好。
但老會長偏心蘇大,見他替弟弟說好話,便也不再追究蘇會長的無禮了。
我對蘇會長的家庭關係不是很感興趣,我只想找到地下室。
我閉眼集中注意力。
畫面割裂,很快我就轉移到了地下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