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俠的確是死於他手。而且對方是有備而來。」聞人昭道。
林青非眉頭一蹙。
「專門為了殺張師弟？」
「所以，林公子，張少俠平日可有什麼仇家？」聞人昭道。
林青非仔細思考後搖了搖頭，「師弟性格活潑，而且年紀最小，我們都很寵他。嘴甜人也生得俊朗，大家都很喜歡他。他又總是與人為善，據我所知，師弟沒有仇家。」
聞人昭看見一旁的森遷眼神閃了閃，似乎有話想說，只是對方又偷偷看了眼林青非後把話咽下去了。
「這次他為什麼會和韓老大他們一起去找暗道？」聞人昭問道。
「師弟平時最喜歡看些天賜閣的小話本，他一直希望能像裡面的人一樣闖蕩江湖。所以這次韓老大他們召集人手，師弟覺得十分有趣就去了。」林青非解釋道。
「據我所知，孟長老管理門下的手段十分嚴厲，他也同意了？」聞人昭想起那個孟元韜就覺得無語。想他也是江湖一代宗師，名聲赫赫，結果沒想到為人如此睚眥必報、心胸狹窄。
「孟長老是不同意的，所以師弟每次都背著孟長老出去，我們……甚至會為他打掩護。」林青非攥緊拳頭，語氣中都是懊悔。
他十分後悔，如果他從一開始就不讓他出去，不給他打掩護，那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森遷嘆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青山派和西山派可有中了幻術迷障的人？」聞人昭轉了個話題。
「這個沒有。」林青非先是一愣，然後篤定地搖了搖頭。
「聞人大人，請問我師弟他是怎麼死的？」林青非一臉忐忑。
聞人昭靜靜望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後道：「摘葉飛花。」
她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速度很慢，因為她在仔細打量面前二人聽見這四個字時候的反應。
森遷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林青非則是徹底的訝然，「摘葉飛花。這樣的手法……」
「林公子，屍體被送回去後都有誰接近過？」聞人昭道。
林青非仔細思考後搖頭，「我一直守在師弟身邊，來看師弟的人很多，但是他們應該都不會對師弟動什麼手腳。」
聞人昭和殷風玄對視一眼。
這就是了。
按理來說，對方死於摘葉飛花，只要找機會將那片樹葉拿掉，剩下的那個小傷口被頭髮擋住就更加難以發現了。
或許是因為林青非時刻守在旁邊，所以兇手才沒有機會將樹葉拿走。
還是對方根本不在乎被發現。
聞人昭給門口流連的龐展使了個眼色。
龐展點頭，整了整衣袖走進來，「老大，張少俠那裡有些東西想讓林公子認一認。」
「好，我現在就去。」林青非立馬起身和龐展離開。
森遷沒有動，還坐在那。
等龐展和林青非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口後，聞人昭看向森遷，「森公子可有什麼話想說。」
「不愧是聞人大人，」森遷放下茶杯，表情嚴肅，「我的確是有線索想告訴給聞人大人。只是……」
「森公子但說無妨。」聞人昭也好奇，到底是什麼話，讓他要避開林青非。
「在下其實昨日在張寒去找韓老大他們前見到過他。」森遷道。
「哦？」聞人昭聞言直起身子。
「我昨日去集市上買東西，看見張寒表情慌亂，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就和他打了個招呼，問他怎麼了……」
……
昨日集市上。
森遷拎著包好的紅葉糕一巴掌拍在張寒的肩膀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天天笑嘻嘻的師弟這幅樣子，慌裡慌張、魂不守舍。
雖然江湖中傳言青山派和西山派關係極差，但那其實只是掌門和長老之間。與之相反的，是每次互懟的弟子們，關係其實很不錯。私底下更是經常彼此師兄師弟地叫著。
「啊，」張寒被嚇了一大跳，轉頭看見是森遷才長出口氣，「森師兄，你嚇死我了，」又看了眼對方手中拎著的糕點，一臉意味深長，「給二師兄買的嗎？」
「嗯，昨天惹他生氣了，今天去賠個罪。」森遷點頭，「你呢？怎麼這副表情，發生什麼了？」
張寒咬了咬下嘴唇，看起來一臉糾結。
「和我有什麼不能說的？」森遷一挑眉。
「森師兄，我昨天晚上大半夜回去晚了。本來想翻牆進去，我就看見了……孟長老出了門。我，我好奇，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悄悄跟上去了。然後我看見……長老和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人在說話。對方……對方手裡還提著個紅色的像燈籠一樣的東西。」
「紅燈籠？」
「嗯。」
「這事兒你還和誰說了？」
「沒有了，師兄，就你一個。二師兄我都沒告訴。」張寒糾結了一天，實在是憋著慌，幸好現在遇見了森遷。
「你今天不要亂跑，先去西山派的宅邸。」森遷感覺此事非同小可，立馬就讓張寒不要亂跑。
張寒嘴上答應了，哪知接到消息知道韓老大他們下午又要去側峰找暗道，於是悄默默地跑了。
……
「這件事我只告訴給了聞人大人和王爺，……此事我沒有告訴給小非，是因為小非很敬重青山派的每一位長老前輩，我不希望他有任何的負擔。而且，此事都是我一人之言，沒有任何證據能證實。」森遷嘆了口氣，「若是當初我能時刻看著張寒就好了。」
「孟元韜……」聞人昭搓了搓手指。
「孟長老是什麼時候入的青山派？」殷風玄道。
「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就是門派弟子了，後來武功好資歷深就成為了長老。」森遷道。
青山派和西山派彼此之間是沒什麼秘密的。這些事一打聽就知道。
「好，我知道了。」聞人昭道。
院外響起腳步聲。
正是龐展帶著林青非回來了。安幻也跟在後面。
「聞人大人，不知我可否將師弟的屍首帶回去？」林青非拱手。
「自然。」聞人昭起身點頭。
森遷也向二人拱手後邁步離開，和林青非一起找來宅子外等候的弟子們把張寒的屍體拉回去了。
聞人昭負手看著離去的眾人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看起來謙遜有禮，實則心思細膩；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實則溫柔體貼。這兩個人也挺有意思。」殷風玄走到聞人昭身邊。
「是挺有意思的。」聞人昭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