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布偶

  這麼多年，她一直被顧清妍壓著。夫人是嫡母，又有豐厚的陪嫁。而自己的娘只是個妾，除了月例銀子，最多是爹爹偶爾給點首飾，不可能再從體己里中像夫人貼補顧清妍那樣貼補自己。看似她們的份例都是一樣的，四季衣裳，首飾吃食都一樣，可私下裡，夫人從來都拿自己體己錢給顧清妍添補。而且還專門給她請了西席，教她琴棋書畫、女紅禮儀。自己也曾想跟著一起學學，將來也能為自己長長臉，可惜自己實在沒那天分，琴棋書畫自己怎麼學都一竅不通。而顧清妍就像被上天眷顧的一樣，一學就會，一會就好。甚至她和自己長得也實在不一樣。她膚若凝脂，一雙翦水秋瞳似嗔似怒，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身姿裊裊婷婷如弱柳扶風。再看自己，紅紅的蘋果臉怎麼看怎麼不登大雅，特別是身材，吃的不多，長的不慢，重要的是不往高了長，就偏往那寬了長。自己也就比顧清妍小了2歲，可卻到現在還不得不梳個雙丫髻，因為只有這雙丫髻才比較配那勉強算是可愛的紅蘋果臉。

  自己以前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小時候就願意跟著這個像年畫裡走出來的大姐，可這個大姐待自己總是冷冷的，不跟自己多說半個字。夫人專門給大姐請了西席先生，自己讓姨娘求了夫人也跟著去學，可顧清妍一學就會，自己坐了半天只聽了個寂寞，先生也只一味表揚顧清妍，對自己開始還批評幾句，後來就只當自己是個空氣，不聞不問。就算學女紅，她顧清妍的秀樣總是畫的端方大氣，自己就連花都畫的是要凋謝到不成樣的。沒多久自己也沒了興趣也就不去了。

  受多了冷眼，聽多了貶損，漸漸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慢慢的開始恨起了顧清妍。夫人當家時，一家的用度都得靠著夫人，自己不敢放在面上，氣很了就只做了布偶去扎。顧清妍托生在夫人肚子了，夫人陪嫁的身家豐厚，又有氣度，而自己的娘只是個妾，夫人雖不曾苛待於她們，但也從不曾有過半分的親近。一直以來，自己和娘都要小意討好夫人，刻意逢迎顧清妍，也就去年夫人病了開始，自己娘掌了中饋，自己才漸漸的過的有了當小姐的感覺，不用再對那對母女小意迎合。

  在聽說顧清妍要被送到周府去做繼室夫人後，感覺自己終於狠狠的出了口氣。以後顧府就只得她一個小姐，再也不用被拿來與那個小賤人做比較了。要是夫人還能直接病死了那就再好不過。到時候父親當了官，娘再被抬成正室夫人，自己就徹底成了這顧府的嫡小姐，將來自己議親時就可堂堂正正的找戶高門做正頭夫人，將顧清妍那個小賤人徹底踩到腳底下。

  一想到法師是為了抓那個小賤人，顧惠蘭就急不可耐要換了衣服好去看好戲，趕緊讓琴兒去看看香兒去取自己的衣服怎的還不來。

  彼時，清妍回了蘭心小築換了身素淡的湖藍撒花如意裙就匆匆帶著兩個小丫鬟就奔福惠院而去。看自家小姐不往福壽院去，而是奔著二小姐的福惠院，蕊初不由提醒道:「小姐，你怎麼往二小姐院去，老爺不是說要在老太太院裡等法師嗎？」

  「清妍：沒錯，正是去叫上二妹妹一道去老太太院裡」。

  夏荷：「您平時都不去二小姐的院裡，這會子去約二小姐一道走，指不定二小姐不願意還要給您甩臉子。」

  清妍：「沒關係，她不願意就算了，我們自個去也是一樣的。」

  蕊初：「那您還去？明知道二小姐現在不同往日了，以前巴巴的來討好小姐，可自從夫人病後，梅姨娘掌了中饋，二小姐就變了，現在都已經敢給您甩臉子了。」

  清妍：「我去約她是為了顧府的臉面，各去各的會讓外人看了顧府的笑話。」

  蕊初：「可要是二小姐不願與您一道去怎麼辦？」

  清妍：「不去就不去吧，我也沒辦法。到時候看看父親大人會不會有辦法。」

  兩個小丫鬟聽顧清妍這麼說，一下就覺得自家小姐真是太聰明了，這麼做不但占著理，搞不好還能讓二小姐被老爺訓斥，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看兩個小丫鬟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清妍在心裡默默的說了聲對不住了。其實她去福惠院哪是去約顧惠蘭一道走的，她是去找小布偶的。在原主的記憶里，曾無意在顧惠蘭房裡看到過一個被針扎滿的小布偶，當時原主沒在意，反倒是顧惠蘭緊張兮兮的趕緊給收了起來。照現在的情況分析，那個布偶應該是顧惠蘭自己做的，當成是顧清妍用來撒氣的。這會不是請了法師嗎，正好這個布偶可以用來當道具了，到時候就看看法師怎麼用道具演好戲了。

  來到福惠院，偏巧顧惠蘭不在，只灑掃的小丫鬟在。正好，把她支開自己就能正大光明的去找了。

  於是就跟灑掃的小丫鬟冰兒說：「你去問問你家小姐，要不要來跟我一道去老太太的院子。府里來外人，要是我們姐妹不一道去，怕讓外人覺著我們府規矩不好，姐妹不和，看了笑話去。」

  聽的大小姐這樣說，冰兒也不敢怠慢，只請了大小姐到屋裡略坐片刻，自己去福華院找小姐。

  清妍：「不用了，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裡等等就好，要是二妹妹已經去了，我還得趕緊的跟過去。」

  聽大小姐這樣說，冰兒也不敢怠慢，當下就撒丫子往福華院跑去。

  冰兒前腳剛走，清妍道：「夏荷、蕊初，你們在這裡看著，我突然覺著後背有點癢，進去撓一撓。」

  夏荷：「小姐，讓蕊初守著，奴婢跟您進去幫您撓撓。」

  清妍：「不用，讓人看見了不好，我撓一下馬上就出來，你們幫我看著不要讓人進去就好。」

  說著清妍就自顧進了顧惠蘭的屋裡。

  進到屋內，清妍直接進到裡屋，在屋裡翻找起那個小布偶來。沒一會就在一堆衣服下面找到了那個小布偶，果然，布偶的背後寫著自己的生辰八字。拿上布偶趕緊出了屋子，自己的兩個丫鬟一副賊兮兮的樣子守在門口，生怕有人進去。看著她們覺著好笑，不由說道：「你們幹嘛這個樣子，我就是找個不被人看到的地方撓個背而已，很快就好的，你們不用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你們這個樣子要是被人看到了還以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聽自家小姐這樣說，兩個小丫鬟也覺得自己太過緊張反而不好，也趕緊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與平常無異的陪著自家小姐在院子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