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天河的神君面露難色。
「仙尊,這天河一旦開閘便奔流而下,再也無法回到上界。只怕……」
寒川滿眼慈悲與悲憫:「開閘。」
「只要能保全神界,一切由本尊承擔。」
天河神君深吸一口氣,不忍的看了眼凡間。凡間數百萬生靈,天河一旦開閘,便會被盡數淹沒。
他雙手掐訣,一道道金光落在天河,濃厚的聲音響徹天河:「開。」
奔騰的洶湧的河水滾滾而下,朝著人間席捲而去。
天上仿佛破了幾個大洞,天河水傾瀉而下。
四處響起哭嚎與求救聲,不過眨眼,地面便縈繞著一片水光,化作汪洋。
天河水還在不斷的流下,百姓捨棄家產紛紛哭嚎著往高處跑去。
許時芸抱著長子,感受著他身體一點點變得冰冷,一顆心如墜冰窖。
善善不敢去看爹娘的目光,也不敢面對二哥三哥,只能立於前方與神界對抗。
母親悽厲的哭聲,讓他眼眶發熱。
雙方激戰一觸即發。
遠處,偶有些帶著斗篷的修士在各處救人,他們一聲不吭,只顧著將百姓轉移到安全地帶。
「恩人,不知恩人叫什麼名字?若能度過此劫,必定親自上門拜謝恩人。」被救之人想要求名諱,對方卻擺著手急忙退下,轉身又投入新的救援中。
「他們不是朝陽宗的弟子。」有人暗暗嘀咕,眼神中透著隱隱的崇敬。
甚至,有人猜測不是本界之人。
他們低調在凡間救人,不停的救人……
「叔叔,叔叔……給你窩窩頭。軟軟的,好吃。」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懷中抱著個小姑娘,小姑娘大概兩三歲,剛從天河水中撈出來。
撈出水是嗆咳的臉色青紫,小姑娘還怕弄髒叔叔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用手手擦拭。
抱著她的人,眼眸都變得溫和了幾分。
輕拍著她的背,將她放在山巔。
可小姑娘卻攥著他的衣角:「叔叔吃……」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可想到某些事,又黯淡下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糖糖,糧食肉肉,都被水沖走了。」
「這似娘親留給我的……她親手做的。」這點窩窩頭她在懷裡藏了兩天,每次餓急才敢吃兩口緩緩。
窩窩頭有母親的味道。
這是她最珍惜的寶貝。
這是娘親用命換來的。
此刻,她顫巍巍的踮起腳,雙手捧著送到男人面前。
男人渾身上下都罩在斗篷內,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聽見此話,原本堅毅明亮的雙眸怔了怔。
他不忍推辭,便捏在手中。
身後有人驚恐的看過來,拍了小姑娘一掌:「胡鬧,這位大人怎會吃你這藏了幾日的窩窩頭,都嗖了。」即便只穿著一身黑斗篷,可斗篷的光澤看著便不是凡物。
大人怕得罪他,便將小姑娘拉到身後,卑微的致歉。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將這東西扔了便是。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那人拉著小姑娘便要叩頭道謝。
黑衣人卻攔住她,幽幽的看著小姑娘。
他輕輕一扯,露出如玉般的真顏。
當著小姑娘的面,一點點將窩窩頭放進嘴裡認真的咀嚼:「很好吃,你母親的手藝很好。」
小傢伙原本灰沉沉黯淡的目光霎時亮起來。
凌霄真君眼中苦澀,上前摸了摸小姑娘腦袋。趁她不注意,在她兜里放下個小小的儲物袋。儲物袋只她能開,裡邊都是些衣裳食物,不至於讓她丟了命。
懷璧其罪,他懂。
凌霄真君再度戴上斗篷,在凡間穿梭。
小姑娘看著遠去的身影,迷茫的偏著頭:「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娘親還活著時,曾帶我去廟宇拜神。我好像見過他……」
旁邊有人問道:「是和尚?可他有頭髮。」
小姑娘搖搖頭,不是。
他是廟裡的泥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