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瓷碗被打碎,劉翠目光更加兇狠起來,她擼起袖子上前伸手擰著小向澤的耳朵,嘴裡還止不住地罵:
「你個娘生不養的兔崽子,還敢打碎家裡的碗,和你那死鬼娘一樣屬骨頭輕的,干吃不幹活還淨找藉口,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郭喜安才到廚房門口,便見劉翠凶神惡煞地提溜著小向澤的耳朵,另一隻手不住的向小向澤身上掐去。
瘦弱的小向澤歪著腦袋,小小的身體被大力扯得雙腳腳尖向上踮起,在劉翠粗魯的提溜推搡中,像個提線娃娃般東倒西歪,小臉煞白,滿眼恐懼。
「住手!」郭喜安瞧得目眥欲裂,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力氣讓她猛力衝過去,撞開了劉翠,奪過了小向澤。
「哎呦!」劉翠被撞得朝後倒退幾步,一屁股墩摔坐在地上。
抬頭見著撞倒自己的人竟然是郭喜安,她勃然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撞我?」
郭喜安並不理會她,急急去瞧小向澤的情況。
劉翠見郭喜安竟然敢不理會自己,怒意更甚,「你個小賤婦,我瞧你是生龍活虎的,精神得很,起先躺在床上原是裝死偷懶的,看娘回來了不收拾你?」
劉翠是劉大花娘家侄女,親侄女做了自己大兒媳,劉大花向來是比較偏寵她的。
郭喜安蹲下身子查看小向澤的傷處,見他被擰的那支耳朵紅彤彤的一片,掀起他身上單薄的粗麻上衣,瘦得能看到肋骨的小身子上青紫加紅的傷痕清晰可見,觸目驚心,有一些傷痕一看就不是新傷。
郭喜安的眼神一下冷厲起來,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一邊的劉翠還在不停地叫罵,郭喜安抓起腳邊的一塊木頭就朝她扔過去。
劉翠一個激靈,偏頭閃躲,直衝她面門的木頭便砸到了她肩膀,不過是一塊小臂長的干木頭,卻硬是把她肩膀砸得一陣生疼。
「哎呦!」撫著肩膀的劉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向懦弱無能的郭喜安竟敢朝她動手?
反應過來後,她怒意更盛,尖厲的聲音又高了幾度,「小娼婦,反了天了你,還敢和我動手,看我今天不剝了你的皮。」
從地上一個翻身爬起,劉翠惡狠狠地朝著郭喜安母子撲了過來。
小向澤瞧著面目猙獰撲過來的劉翠,害怕地一把抱住了郭喜安的大腿。
郭喜安抽空安撫地摸了摸小向澤腦袋,瞅準時機,在劉翠撲過來的瞬間往左錯開身子,同時抬起右腳,朝劉翠的屁股上狠狠補上一腳,借力補力,一腳將她狠狠的踹飛出去。
「嘭!」
劉翠如同個四腳王八一樣迎面摔趴在地上,這一跤摔得實在結實,灰塵都濺起三丈高。
小向澤都看呆了,小嘴微微張起,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劉翠,又仰頭看向自己的娘親,只見娘親冷冷地看著趴在地上不住哀嚎的劉翠,眼裡沒有恐慌害怕,不似以往地哭哭啼啼,她站在那裡,腰背挺得筆直,莫名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勢。
這樣的娘親很陌生,卻又格外讓他覺得安心,小向澤不由緊了緊抱著娘親大腿的雙手,小身板貼得更緊了。
郭喜安察覺到小向澤的動作,以為他被嚇到,伸出手來小心摟住他。
劉翠被這一摔險些岔過氣去,趴在地上許久都爬不起來,她是臉朝下摔在地上的,此刻口鼻處是火辣辣的疼,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下,她伸手一摸,瞬時發出殺豬般的叫聲:「血!天殺的小毒婦,這是要殺人了呀,黑心肝的......」
郭喜安臉色一寒,上前一腳踩在她的後背上,「毒婦?我哪能和大嫂你比,對一個孩子你都能下此狠手,這心肝怕早就被狗吃了吧。」
劉翠本要爬起的身子被她一腳踩了回去,掙扎半天依然被她牢牢踩在腳下,她又氣又急,再度破口大罵起來,言語之間極具惡毒,
「你個狗娘養的,天生賤命,生的崽子自然也和你一樣是個下賤的,打罵幾句怎麼了?小賤種活著都是浪費糧食,就該和他那短命鬼爹一樣......」
「啊!」叫罵不休的污言穢語驟停,代替的是一連串的慘叫。
郭喜安眼含碎冰,腳下不住地加重力道,直踩得劉翠喘不過氣,漸漸連叫聲都發不出來。
劉翠呼吸困難,胸腔處像是有人用手狠狠擠壓著,憋得臉都青紫起來,可背上的力道還是沒有變輕,反而在越來越重。
她...她是想殺了她嗎?
家裡人都下地去了,此刻屋裡只有她們三人,要是這小賤人發狠......
劉翠終於害怕起來,艱難求饒道:「別...別踩了,我錯了二弟妹,咱們可是一家人,你放過我吧。」
郭喜安扯了扯嘴角,眼裡寒意未散,「還以為是個多硬的骨頭,認錯的態度是對的,不過這道歉的對象卻錯了。」
劉翠一愣,什麼叫認錯的對象錯了?眼光掃過一邊眼睛亮亮的小向澤,她臉色一僵,咬牙切齒地對郭喜安道:「你...你別太過分,蹬鼻子上臉。」
這小賤婦竟然還想要她低三下四地和一個孩子認錯不成?
郭喜安危險地眯了眯眼睛,腳下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我就蹬鼻子上臉了又如何?」
劉翠頓感身子一沉,仿佛自己都快要被嵌進土裡去了,這小賤人哪來的這把子力氣?一隻腳的力氣,竟如五指山般壓得自己動彈不得。
五臟六腑傳來的疼痛讓她顧不得細想、也再撐不住骨氣,忙抬頭朝著小向澤的方向道歉:「向澤啊,是大嬸嬸不好,不該對你動手的,大嬸嬸錯了,你原諒大嬸嬸吧。」
說完也不等小向澤的回應,仰著脖子急切朝郭喜安道:「這下可以了吧,快把腳拿開。」
郭喜安並沒有動作,「急什麼,小向澤還沒說原不原諒你呢。」
小賤人欺人太甚!劉翠怒火高旺,卻只敢在心裡叫罵,臉上青白變化,最終還是面帶不甘地向著小向澤道:「大嬸嬸真曉得錯了,向澤就原諒大嬸嬸吧。」
面對向來兇惡的大嬸母的服軟,飽受欺壓的小向澤起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不過抬頭看到娘親冷靜撫慰的眼神後,他心裡便一下安定下來,鼓足了勇氣向著劉翠道:「那...那你以後不許再打我。」
「不打不打!」劉翠連連點頭。
想了想,小向澤又補上一句,「也不許再打我哥哥。」
不管心裡怎麼想,此刻劉翠嘴上自是無有不應的。
得到了劉翠的保證,小向澤面上明顯鬆快靈動起來,透著一股喜悅,卻又故作嚴肅,小腦袋認真地點頭,「那我就原諒大嬸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