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郎中,我家小公爺何時會醒?」翠兒小臉上掛滿淚痕問道。
「哎,翠兒姑娘,你每隔一個時辰就問一遍,華某說的很清楚了,能不能醒,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華良無奈道。
「可您不是郎中嗎?」
「郎中也不是神仙啊!是人總會遇到有心無力的時候,作為一名郎中,寧可架上藥蒙塵,不願世上有病人!我也希望這天下人人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在場眾人之中,只有小環與魏正鴻眸中盡顯害怕之色。
她很難想像若是陳行熬不過今夜,大商會怎樣?女帝又會怎樣?
「魏院判,你覺著小公爺今夜有幾層把握能醒來?」
魏正鴻苦澀地搖了搖頭:「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
「閣主,清風傳信了!」
「嗯?拆開念來聽聽!」老者抿了口茶,隨意道。
若是陳行在這裡定然能認出,這位便是與他在雨露閣打過兩次賭,還輸了三萬兩的老人!
少年用指甲劃開印泥,取出信紙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臉色漠然道:「清風信中所言,涼國公府的小公爺在京都西門遇刺,危在旦夕!」
「啪嗒」
老人手中茶盞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恐懼之色布滿瞳孔。
「哪個王八蛋幹的好事?彼其娘的,嫌這幾年江湖過得太安逸了是嗎?查,給我派人查,還有刺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喏!」
……
同一時間,各方勢力紛紛出手!
暗巷中,一個身材魁梧身著天鷹衛專屬服飾朝的漢子提著長刀朝著深處中的一間安靜的小院緩步走去。
來到院前時,身後已經站滿同樣服飾的人影!
「陶統領有令,待會兒進去,若遇反抗,一個不留!」渾厚的聲音自暗巷中悠悠地響起。
「喏!」
「什麼人?」
「是女帝的鷹犬!」
「殺光他們!」
一時間喊殺聲四起。
一炷香之後,小院再次恢復了寧靜!
……
「姐姐,已經出京都了!」
「嗯,動手吧!」
黑夜中傳來兩道清冷的聲音讓一直快步趕路的陰柔男人和胖女人驀地止住身形。
二人一瞬間相互背倚警惕地觀察周遭的情況!
「什麼人?出來!」陰柔男子低呵道。
兩道素白的倩影自陰影中款款走出,赫然是一對冷若冰霜,美艷絕倫的雙胞胎,若不是秀髮長短不同,一般人很難分辨出誰是誰!
胖女人瞧見眼前貌美絕倫的並蒂蓮,眼中充滿了嫉妒之色,不過片刻後便轉化為殘忍嗜血的眸光。
「不知兩位姑娘攔下我兄妹二人所謂何事?」
陰柔男子並未被姐妹倆的美色所吸引,反而愈發地警惕起來。
「無事!」長髮披肩的女子冰冷道。
「殺人!」頭髮略短些的女子寒聲接道。
「呵呵,兩位莫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陰柔男子也不惱怒,反手朝胖女人打了個手勢。
「兩個小浪蹄子,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們!」胖女人明白陰柔男子的意思,一馬當先率先出手,手中長鞭直奔二人俏麗臉龐抽去!
胖女人最喜歡虐殺那些美艷女子,每每落在她手中的貌美女子既無活口,也無全屍,尤其是臉部,必遭毀容,就連生前最親近之人也認不出!
頭髮稍短的女子也不廢話,左右手各自摸向纖腰兩側,一柄好似被人當中折斷的長槍出現在掌心之中。
纖纖玉手將兩截短槍一合一擰,霎時間一把通體銀白的長槍便出現在其手裡,就連槍尖之上的血擋竟也是純白色。
短髮女子一抖長槍,盪開抽來的長鞭,一槍直扎胖女人胸口。
胖女人左手一扯,回拉長鞭,鞭尾好似長了眼睛一般朝著頭髮略短的白衣女子後腦抽去。
短髮女子止住槍勢,握槍的玉手向後一送,槍尾便將長鞭攻勢抵住。
可長鞭尾部卻有一枚細如髮絲的黑色長針已經距離短髮女子後腦不足半寸。
見短髮女子好似並無發覺,胖女人不由得心中一陣冷笑。
這招蠍子擺尾可是胖女人的殺手鐧,死在這招之下的江湖人士不計其數。
就連陰柔男子也以為長槍女子必死之時,女子原本握住長槍前端的玉手順勢將長槍朝前一遞,接著腳下突然發力,地上竟留下了一枚深可見坑的足印。
陰柔男子頓覺不妙,剛欲出聲提醒,長槍穿胸而過,身後長鞭之上的黑針也在胖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正中自己的眉心。
「又要換血擋了,真煩人!」銀槍女子絲毫不在意死去的胖女人,反而是自責地看著手中的長槍。
「你們到底是誰?」陰柔男子此時再蠢也明白這雙並蒂蓮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出手乾淨利落,一擊必殺絕不拖泥帶水!和自己是一路人!
長發女子並不答話,只是將長袖向上摞了摞,一幅熟悉而又恐怖的圖案映入陰柔男子眼帘。
長發女子手臂上竟是一幅紋身,一株血紅的桃花枝頭上棲息著通體漆黑將頭埋在雙翅之下的鳥兒!
「黑雀!」陰柔男子不自覺地驚恐出聲:「你們不是已經……」
不過下一刻他的脖子就好像被什麼勒住,雙眼微瞪,手掌剛剛抬起,人頭就已落地。
長發女子袖口輕抖數根薄如蟬翼的銀線便消失在其袖口中。
陰柔男子至死都沒弄明白長發女子是何時出的手!
「當年你們二人為求賞金,泄露「黑雀」行蹤,如今,也該連本帶利還回來了!」
……
「你們還不走嗎?要待到何時?華某可沒銀子請諸位用膳!」
小環隨手掏出一張銀票,放在醫館的桌上,語氣漠然道:「這些銀子可夠了?」
華良並未伸手去拿銀票,微微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突然一聲輕哼在醫館中迴蕩,聲音微弱,可眾人還是被眾人捕捉到。
「少爺!」
……
「陛下,小環派人傳信來……」
王承瑞話還未說完就被女帝搶先一步道:「可是小賊醒了!」
王承瑞笑道:「小公爺吉人自有天相,加之兩位少將軍在天有靈,庇佑他平安無事!」
秦若瀾癱坐在天祿閣的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神色放鬆了下來!
至於是因為陳行平安無事醒了過來,還是因為大商不會遭受內亂之戰,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
陳行背靠著枕頭,享受著李清雪的餵藥,感覺一切恍如隔世。
「瑪德,老子這一世如履薄冰,自認為足夠小心翼翼了,不欺男霸女、也未曾魚肉百姓!只與毒不共戴天,怎麼就遭受如此劫難!」
陳行在心裡早就將射自己一箭的那個老六全家都問候了一遍!
「嗯,脈搏雖弱,卻比之前有力了些!」魏院判輕撫鬍鬚,老神在在道:「小公爺吉人自有天相,老夫在這裡恭賀小公爺了!」
「嗯?您是?」陳行試探地問道:「郎中?」
「在下太醫院左院判魏正鴻!」
「原來是魏院判,還請恕小子身體抱恙,無法行大禮!」陳行只得微微點頭示意!
怎麼說人家也從閻王爺手裡將自己搶回來了,若不是身體的問題,陳行真想給他磕一個!
「哪裡的話,小公爺言重了!」
魏正鴻心裡那叫一個喜極而泣,自己可算是活下來了,若是知道陳行想要對他行叩拜大禮,他一定會說,小公爺,讓我先給你磕一個吧!你總算是活過來了!
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劫後餘生的感覺讓陳行有種兩世為人的錯覺,不對,應該說是三世了!
「少爺,其實是這位華郎中救了你!」翠兒怯生生道。
「啊?」陳行一愣,看向魏正鴻的眼中充滿了疑問。
「咳咳,不錯,老夫趕來時,華郎中已經為您處理了傷勢!」
魏正鴻老臉一紅,不好意思道。
「呃……魏院判是吧?」
「正是!」魏正鴻不解地看向陳行。
陳行一指不遠處醫館大堂內的椅子道:「那裡涼快!」
魏正鴻雖沒聽明白,但是細細品味之下算是反應過來,小公爺這是在趕自己走啊!
不過,自己確實沒有出力,只得訕訕地離開床榻旁。
「華神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嗯?」陳行說著說著總覺得哪兒不太對,格外變扭!
「神醫不敢當,只是小公爺自身福緣深厚,熬了過來,華某隻是盡了一個郎中的本分!」
華良語氣之中沒有絲毫討好之意,話里話外也沒有想要以此來挾恩圖報的意思。
不過,這話聽進眾人耳朵里,總有種華良在攆人走的感覺!
陳行心中激動萬分:吶,這個就叫專業,居功不自傲,明明救活了自己,卻硬是將功勞歸給自身福緣深厚上,多好的一個郎中啊!
「若是無事,你們便可以離開了!」
見眾人一副不想走的樣子,華良不得不下逐客令,明日還需早起坐診!
「華郎中,小女子斗膽一問,不知我家小公爺今夜能否繼續待在這裡,萬一傷勢復發也好有個照應,當然我們之中也會選一人留下照看!」
李清雪衝著華良俯身行禮,柔聲詢問。
「不用,既然小公爺甦醒過來,便已無恙,剩下的只需靜養即可!待會兒找輛馬車來,將風擋好便可送小公爺回府!」
「多謝華郎中,不知這藥……」
「藥材皆已準備好了,每日用兩碗水煎成一碗餵小公爺服下,一日兩副,這裡一共是三天的分量!三天之內飲食只可是流食,身子骨虛弱,無法大補進食,三日之後可以適當的加些乾食,少量葷腥也可,待到第七日就與平常無異,平日裡多注意修養,少走動!」
生怕這群人不離開,還要問東問西,華良乾脆一股腦將所有注意事項全部交代完。
陳行訝然地看著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話的華良,這人是多嫌棄自己啊?
「那個,華神醫,只開三日……」陳行不確定地問道。
可惜,話未說完就被華良貼臉開大:「你以為藥是什麼好東西?是藥三分毒,你是覺著自己死得不夠快?該你吃的分量我一兩也不會少你,不該你吃的多一錢也不會抓給你!」
陳行訕訕的陪笑,只是這一咧嘴,胸口處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陳行虛弱道:「翠兒,拿診金給華神醫!」
「喏!」
翠兒應了一聲,從荷包中取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華良看著遞過來的銀票,眉頭輕皺,沒有伸手,略微猶豫道:「有銀錠嗎?一百兩銀票,在下抹不開!」
「華郎中不知診金多少?」翠兒好奇道。
華良遲疑地豎起一根手指。
「十兩嗎?確實少了些!」翠兒小聲嘀咕著在荷包里翻出一張十兩銀票!
華良面露窘迫道:「有五兩嗎?」
「啊?」翠兒不解。
「在下說的診金是一兩銀子!」
「什麼?一兩?」翠兒驚呼出聲,她都覺著不可思議!
華良還以為他們是覺著診金貴了,連忙解釋道:「湯藥其實不貴,主要是先前小公爺送來的時候,在下餵的那粒丹藥用料不菲,故而……」
陳行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自己這條命才值一兩銀子!
「華神醫多慮了,在下只是覺得這一兩銀錢太少了!」陳行虛弱地開口道:「翠兒,將一百兩給華神醫,多的就當是我聊表心意了!」
華良臉色一變:「無功不受祿,該多少就多少,說是一兩銀子,其實華某也是要生活的,自然也有得賺,華某隻拿屬於自己分內的診金!」
陳行面容一僵,得,自己這條命還不足一兩,人家甚至還有得賺!
「便依華神醫所言!」陳行點了點頭示意翠兒取一兩銀子。
華良心安理得地接過銀子道:「華某明日還要早起坐診,還請諸位早些離開,走時將醫館大門帶上即可!就不送諸位了!」
華良說完不再理會眾人,掀開後堂門帘走了進去!
所有人都是一副看怪人的模樣目送華良離去!
「魏院判,若換做是你,我這條命得多少錢?」陳行好奇道。
「哎!」魏正鴻長嘆一聲:「我不如他!」
……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失手了!」
昏暗的地宮之中,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語氣低沉。
「失手還有臉回來?」
「屬下雖失手,但卻歪打正著!」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挑開身前的遮簾,探出半張面色陰翳的臉龐,另外半邊還戴著猙獰的臉譜。
面譜男子饒有興趣道:「說,若是有趣,今日饒你不死!」
「謝主上!」黑衣人接著道:「女帝秦若瀾未被擊殺,實則是有人擋在其身前,替她挨了屬下一箭!」
「何人?」
「原先小人不知是誰,後來調查發現,那日擋箭之人是涼國公陳世忠的小兒子,陳行!」
臉譜男氣息一滯,隨後突然癲狂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不錯,不錯!不虧了,若是拿陳行的命換女帝的命,這筆買賣,划算!太划算了,賞,自己下去領五百兩……不,一千兩!」
「多謝主上!」
黑衣人欣喜若狂,沒想到這次任務失敗,不僅不用死,還能領到一千兩的獎賞!
「哈哈哈哈……我這張臉可都是拜你所賜啊,陳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