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先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虎頭山土匪的祖墳都給挖出來的模樣,陳行心中一陣好笑。
不過既然呂先沖這麼說了,想來虎頭山上的土匪也是有點本事的,否則,一群烏合之眾,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豫州州軍?
一州的州軍可不是魚鱗衛那種花架子,他們雖然比不上玄甲軍、麒麟軍,但好歹也是戰場活下來的士卒,戰力自然不是山匪能夠比擬的!
「不知虎頭山上的這些土匪都是什麼歷來?竟如此悍勇?連豫州州軍都拿不下?按理說豫州州軍吃了大虧,定然是要回去重振旗鼓,屆時,捲土重來,以雷霆之勢一舉拿下虎頭山才是!為何會選擇吃悶虧?」陳行面露疑惑問道。
呂先沖長吁短嘆道:「小公爺有所不知啊,這虎頭山的來歷可不簡單,據說虎頭山上一共也就百十來號人,可個個都有以一敵百之勇,有傳聞說他們是一群逃兵,也有說他們是一群落草為寇的江湖豪傑,總之,虎頭山上的人來歷眾說紛紜,其中真真假假誰也分不清,唯一能夠清楚的便是只要被他們看上的貨物,還從未有過失手的先例!老夫曾有幸跟隨豫州州軍一同前去虎頭山剿匪!那一日,老夫觀他們來去如風,令行禁止,儼然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故而老夫覺著第一種傳聞更可信些!」
「哦?」
陳行聞言有些納悶,若是江湖豪傑,必不會和軍中士卒一般訓練有素,他們個人能力要遠超於團隊作戰,若是讓他們如士卒一般衝鋒,反倒是會限制他們的發揮!
要知道軍營中的士卒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唯有上過戰場,經過磨合尚能如此,就比如玄甲軍、麒麟軍這一類精銳之師!
單兵作戰能力或許不如江湖高手,但若是抱團衝鋒,他們相互配合默契,戰力呈直線上升,那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若說是逃兵,陳行心裡也是不信的,都能當逃兵了,品行、膽識如何自無需多言,便是讓他們湊出一個營,也不過是群土雞瓦狗之輩!
這虎頭山眾人來歷倒是令陳行來了興趣!
「至於那豫州州軍,老夫也不知為何,那次剿匪失敗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山桑縣,無論上書多少回,豫州州軍均以軍務繁忙為由,推脫剿匪之事!」呂先衝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甚至也曾去書詢問,而得到的答覆卻是:不該問的別問!
「哎喲,瞧老夫這記性,小公爺,天色已晚,老夫已命府中下人略備薄酒,不知小公爺可否賞臉在府中用膳?」呂先沖諂媚道。
陳行在心中迅速盤算一番,故意瞧了眼屋外已經黑下來的天空,目光中露出一絲急切道:「今日陳某初入貴縣,許多事情還未來得及安排下去,呂家主的好意,陳某心領了!不如等明日,待陳某安排好一切事宜,定與呂家主把酒言歡,如何?」
「如此,老夫明日就恭候小公爺大駕了!」
「在下告辭!」
「小公爺請!」
臨了,呂府門口。
「呂家主,還請留步!」
「小公爺慢走!」
陳行立刻上馬,一把將李清雪拉入懷中,語氣焦急低沉道:「地方找到了?」
趙勤沉聲道:「找到了!」
「謝大哥,你先回去,我們還有別的事兒要辦!」陳行歉意道。
「無妨,小公爺還請自便!」謝子安連忙回禮!
陳行點了點頭衝著趙勤道:「帶路!」
「喏!」
見著陳行與謝子安分道揚鑣,呂先沖神色不解:「林管家,你說這小公爺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那個方向也不像是回縣衙啊!」
「老奴也不知,不過想來定是有要緊的事兒!」
呂先沖如狐狸般眯起雙眼:「嗯,派個機靈點的跟上他!」
「喏!」
林管家打了個響哨,黑夜中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朝著陳行等人追去。
呂先沖這才心情大好,對著林管家道:「上菜吧!」
……
「小公爺,左後方有人跟上來了!」陶牧輕聲道。
「哼,莫要打草驚蛇,讓他跟著,小爺我怕的就是他不跟上來!」陳行冷笑一聲。
「喏!」
……
深夜,天祿閣……
「陛下,喝了這碗安神湯,您也該歇息了!」小環端著安神湯走了進來。
「先放著吧,不知怎的,朕這幾日總覺著心裡發慌!似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秦若瀾一襲藍裙,斜倚在椅子上,不停地揉著眉心,臉色也比之前差了許多!
「陛下,太醫都說了,您這是操勞過度,得不到休息所致!依奴婢看,陛下先把這碗安神湯喝了,然後再美美地睡上一覺!明日一早起來,保證神清氣爽,什麼心慌都沒了!」
「你這丫頭……」秦若瀾接過小環手中的安神湯笑著戳了下她的秀額。
可碗還未遞到嘴邊,只聽門外急呼:「天鷹衛有豫州急報!」
一旁微微閉著雙眼的王承瑞,聞言驀然雙眸精光一閃,整個人的氣勢也與之前昏昏入睡的模樣截然不同!
「進來!」秦若瀾放下安神湯,冷聲道。
小環看著秦若瀾放下的湯碗,心中不免心疼:陛下今夜恐怕又睡不好了!
「參見陛下,豫州急報!」
王承瑞走下台階,卻沒看見天鷹衛有其他任何動作,冷然開口:「你說豫州急報,信件呢!」
只見那名天鷹衛從懷中掏出陶牧的統領信物恭敬地遞給王承瑞道:「王公公,此番豫州事態過於緊急,適才陶統領來不及書信,只得讓屬下帶口信前來上奏陛下!」
「說!」
不等王承瑞繼續詢問,秦若瀾連忙出聲,此刻她只覺心口「砰砰」作響,好像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豫州意圖謀反!」
短短六個字,令秦若瀾心中擔憂之情砰得炸開:「陳小公爺,如何?」
「小公爺尚還安全,只是……」天鷹衛面露猶豫之色,他不想陶牧替小公爺背鍋,故而遲疑。
沒想到他的遲疑換來的卻是秦若瀾的怒吼:「給朕說清楚,陳小公爺到底怎麼了!」
天鷹衛連忙叩首道:「我等在前去山桑縣的路上……」
聽完天鷹衛的匯報,秦若瀾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他陳行以為自己有幾顆腦袋?明知山桑縣危險重重,還要前往,那李清雪就當真值得他如此奮不顧身?還有陶牧,朕臨行前,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確保陳行安全,他為何不將陳行直接綁回來!」
底下跪著的天鷹衛早已被嚇得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小環則是輕撫秦若瀾後背,為其順氣道:「陛下,切莫動怒,身體要緊,想來小公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逢凶化吉,不會有事的!」
王承瑞思索片刻道:「陛下,如今之際,還是要趁對方尚未接到線報之前,儘快安排對豫州的圍剿才是!否則,內亂一起,外患也將隨之而來!」
聽到王承瑞的話,秦若瀾這才冷靜下來,發覺自己先前失態,連忙道:「去,宣兵部尚書李成賢前來天祿閣覲見!」
「喏!」
……
「爹,孩兒知錯了!」呂程跪倒在呂先沖身前,神情沮喪道。
「錯哪兒了?」呂先沖頭也不抬地繼續揮毫潑墨。
「錯在不該打小公爺身邊婢女的主意!」
「還有呢?」
「不該起與小公爺爭奪龍眼珠之心!」
「還有!」呂先衝口吻嚴厲道。
「啊?」呂程一愣,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到除了這兩條,今日自己還與小公爺起過其他什麼爭執!
見呂程這般模樣,呂先沖放下手中的毛筆怒其不爭道:「你最大的過錯是沒有與小公爺交好!」
看著自家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呂先衝心中不免唏噓,想自己一世英名,將呂家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家族,一步步提升到如今在豫州都是能說得上話的大家族,可自己生的兒子怎麼如此蠢笨!
「老夫費盡心機想要平復小公爺的怒火,你倒好,不說幫著為父,反而火上澆油,你是嫌我呂家人命都太長了是嗎?」
呂先沖越說越氣,說到最後甚至拿起還未乾透的毛筆砸在呂程的臉上。
「連為父我都不敢得罪的人,你一個好吃懶做的二世祖,如何敢將主意打到別人的侍女身上?那人還是涼國公府的小公爺,你若想死不要緊,不要拉上我呂家其他人!」
見父親如此盛怒,呂程只得將頭埋得更低!
「竟然還膽大包天到想要從小公爺手中奪回龍眼珠,你以為為父不想將龍眼珠留給你嗎?那是為父用來平息陳行怒火之物,若是今日陳行不收了那枚龍眼珠,你可知後果如何?我呂家將再無一活口!」呂先衝著呂程的怒吼。
其實這完全是呂先沖自己嚇自己。
他以為陳行只不過是個仗著父輩餘蔭,行事囂張跋扈,做事全然不過腦子的紈絝子弟!
若是換做一般世家子弟,或許會這麼做,呂先沖如此做小伏低實屬正常,畢竟與京都世家大族相比,他呂家不過是別人彈指可滅的螻蟻!
可他萬萬沒想到,豫州的謀劃早已被陳行等人知曉,甚至已經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入京都。
在京都派兵解決豫州州軍之前,他陳行暫時還沒那個膽子殺他呂家。
所以說,人有很多害怕的東西,其實說白了都是自己嚇自己!
「父親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孩兒的錯!只是孩兒覺著那名婢女看著有幾分眼熟!」呂程似乎是看到了某種場面,低伏著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
「放屁!」呂先沖聞言更是怒不可遏:「被你擄來的女子,有幾個你看著不眼熟的?不眼熟,你能擄家裡來嗎?」
就在這時,林管家從書房外走了進來恭敬道:「家主,來消息了!」
「嗯,說吧!」
「小公爺等人去了青樓!」
「什麼?」呂先沖一臉震驚,合著陳行推脫掉自己的邀請,還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竟然只是為了去逛青樓?
京都如此繁華,什麼樣的青樓花魁他陳行沒見過?更不要說他身邊的女子,姿色也屬上乘!
看來這位小公爺與林長信中所言一般無二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行,得再書信一封,讓林長好好打探下這位小公爺的喜好,若是能與陳行交好,或許我呂家可以更上一層樓,若是能將陳行也拉入到自己這邊,想來背後的那位大人應該會更加重用我呂家!」
呂先沖略微停頓,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目光上下打量起自家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來:或許,紈絝也有紈絝自己的一套交友方式?
「咳咳,程兒,林管家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呂先沖儘量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
「爹,您別這樣,孩兒有些怕!」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給老子聽好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去青樓,想盡一切辦法與陳行交好,聽明白沒?」
「聽…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還不給老子快點滾去!」
「是……孩兒這就去,這就去!」
呂程聽到自家父親所言,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出書房!
看著兒子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呂先衝心里別提多難受了,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對了,你去讓他多帶些錢,莫要在這上面折了面子,畢竟群芳苑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可不會在乎我們是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她們……呵呵,只認錢不認人的!」呂先沖冷笑道。
「喏,老奴這就去辦!」
「嗯!下去吧!」
……
「陛下,豫州謀反可不是小事,尚沒有實證,不如……」
李成賢大半夜被宮裡人喚起,心裡起初還頗有微詞,可等來到天祿閣,聽到女帝口中說出:豫州意圖謀反六個字,他心中的微詞早就消散得一乾二淨。
此刻整個人亡魂直冒!
豫州州軍參與謀反,這不是變向地在說自己是廢物嗎?
堂堂兵部尚書,連底下人謀反了都不知道,還是從女帝口中得知,自己的多無能啊!
「朕喚你深夜覲見不是來聽你在這解釋的,朕需要的是一個解決的法子!」女帝鳳眸露出一絲冷意。
李成賢慌忙跪倒在地:「陛下,臣以為當快刀斬亂麻,趁豫州還未有所察覺之際,派兵圍剿,一鼓作氣直接拿下豫州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