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孫氏說完，卻沒有在趙霆宴臉上看見一絲驚訝之色。
「知道，她曾經救過我一命。」趙霆宴也沒隱瞞，抬眸看向柯孫氏的目光也帶了一抹少有的柔和。
這件事，他沒跟除了沈婉之外的任何人提起過，柯孫氏是第一個。
柯孫氏顯然被這個消息驚到了，「也是刺客嗎？有人要殺你？」
趙霆宴輕搖了下頭，「都已經過去了，大舅母不必擔心。」
柯孫氏見趙霆宴不願多說，便調整了下心緒，繼續道：「那你知道她身上醫術的由來嗎？據我所知，她在嫁給你之前，在沈家從未跟誰學習過醫術，但她的醫術卻不亞於薛神醫。」
趙霆宴的眸光深了幾分，「這不重要。」
柯孫氏皺眉，這不重要？
她聽出了趙霆宴語氣中對她的不滿。
這還是第一次。
她深吸了口氣。
她知道趙霆宴會護著沈婉，但是沒想到趙霆宴會因為沈婉而對她不滿。
「罷了，我不問便是。」她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當年，是你母親託付我，讓我多對你留心。你母親對我有恩，我感覺她有些不對，這才查了查。既然你不願，我不會再查。」
聽到柯孫氏提及母親，趙霆宴的神色有些動容，很快歸於平靜，「大舅母放心，她不會害我。」
柯孫氏不置可否，「但願吧，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既然能治療你的腿疾，為何不在你剛摔下馬的時候出手救治？」
趙霆宴眸子深了深，緩緩開口，「也許是時機未到。」
柯孫氏也沒再多說，又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閒話起了家常，「這次你回來感覺如何，嘉州城的柯家，和上京城的柯家是否一樣？」
還不等趙霆宴回答，一道身影就沖了進來，直接來到柯孫氏的面前，語氣頗有幾分質問的意味，「大嫂，五叔說你要從旁支過繼個兒子過來？」
闖進來的人正是劉雲竹。
柯長東也跟著進來，臉上帶著歉意，「大嫂，你不用管她，我這就把她帶回去！」
說著，就去拉劉雲竹。
劉雲竹甩開柯長東的手，還狠狠的瞪了一眼，警告意味頗濃。
這種眼神對柯長東很有用。
果然，柯長東遲疑了一下，沒再去拉劉雲竹，但還是開口阻攔道：「你跟我回去，不要在這裡鬧事！」
「我哪裡有鬧事？只是過繼這麼大的事情，我來問一問而已。」劉雲竹再次警告的瞪了柯長東一眼之後，看向柯孫氏，「大嫂，真有此事嗎？」
趙霆宴見狀，面色微有些沉。
「霆宴，你先回去吧。」柯孫氏沒有回答劉雲竹的話，朝著趙霆宴溫聲道。
「若大舅母遇到困難，我可助一臂之力。」趙霆宴緩緩說著，還看了劉雲竹一眼。
劉雲竹身上的氣勢下意識弱了些。
柯孫氏明白趙霆宴的意思，笑著點頭，「知道了。」
趙霆宴這才離去。
看著趙霆宴徹底離開，劉雲竹這才再次開口，「大嫂，我們也是一家人，過繼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要瞞著我和長東？」
柯孫氏表情嚴肅，「過繼是我這一房的事，大可以不告訴你們。父親念在你們住進來十幾年，有了情分，這才主動告知。」
劉雲竹頓時無言反駁，「那怎麼行！大嫂你如今的年紀根本沒有精力照顧一個孩子，何必如此麻煩！」
那樣，柯長東就沒辦法繼承柯家了啊！
「父親之命，我自當執行。而且有那麼多下人在，也不是麻煩事。這是我的家事，就不勞你和長東費心了。」柯孫氏臉色微冷，直接把話挑明。
劉雲竹羞的臉色漲紅。這分明是跟她撇清關係，但又挑不出錯來！
柯長東在一旁聽著，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嫂，打擾了，我這就帶她回去！」他拉過劉雲竹，徑直就往外走。
劉雲竹用力掙了掙，發現竟然掙不脫柯長東的手，大聲喊道：「你鬆開！拉我幹什麼！」
柯長東一言不發，直接把劉雲竹拉走了。
柯孫氏看著二人離開，搖了搖頭。
當年柯長東夫妻要搬過來住，是她支持的，也不知是對是錯。
劉雲竹被拉走很遠一段距離，見柯長東還不鬆手，直接發了狠，一口咬在柯長東的手上。
柯長東吃痛，這次甩開劉雲竹，同時冷聲道：「現在五叔很快就有嫡孫，你也不用再惦記五叔的家產了！」
劉雲竹立刻就不幹了，「什麼叫我不用惦記？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女兒？你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柯長東是真的生氣了，指著劉雲竹道：「那我告訴你，就算五叔沒有嫡孫，我也不會要他的家產，以後更不會！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提及此事，別怪我休了你！」
「你……」劉雲竹一聽要休了她，下意識害怕了一瞬，但很快氣勢十足的反駁道：「你少在這裡嚇我！你如此不思進取，讓我和女兒跟你吃苦嗎？」
柯長東多少年來一直被她管著，她不信柯長東敢休她！
二人的爭吵聲引來路過的下人圍觀。
柯長東看見，直接扔下劉雲竹，快步走了。
「看什麼看？都去幹活！誰敢嚼舌根，我就發賣了誰！」劉雲竹氣的吼了一聲，也走了。
……
振庭閣。
趙霆宴回來的時候，正看見沈婉從下人房出來，手裡還拿著帶血的繃帶，開口道：「如果缺少什麼藥材可以跟我說。我母親當初在庫房留下一些藥材。」
沈婉看去，見趙霆宴看向她手上的繃帶，回應道：「不用，一點輕傷，過幾日就好了。」
想到翠竹腿上的傷口，那一刀砍的並不算淺，再用力些或者刀上帶毒，翠竹的腿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她的眸中的溫度隨之驟降。
趙霆宴清晰的看見那雙快速變冷的眸子，忽然安靜下來。
整個人沒再開口，也沒動。
沈婉覺得奇怪，剛要開口，就聽趙霆宴忽然道：「明日，我們就回上京城吧。」
沈婉一愣，「回去？」
趙霆宴就算比她早到一天，也不過是在柯家待了兩天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