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048 沒有什麼弗里德蘭
在海爾斯貝格，朗熱隆算是虛張聲勢，從這個陣地上安全撤退。
拉納在冬天吃過苦頭，加上俄軍這邊的炮火確實超過往常，因此也沒有貿然追擊。
他是不知道俄軍這邊炮兵的操作流程發生了變化，但追上來也是要被一通霰彈轟個夠嗆。
奧斯特里茨會戰的時候，俄軍有幾個炮連在明知無法帶走大炮的情況下，學著法軍的那套，拼命的用炮火攔截追擊的法軍，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索洛維約夫在第三次反法同盟戰爭的時候，在近衛軍也推行過類似的條令，雖然他當時是近衛獵兵團的團長，可是條例是能改動的，而且近衛軍的炮兵確實和步兵配合打出來了很大的戰果，給法軍造成了重大傷亡。
只是，挨揍的一直都是貝爾納多特，這個節目一直都沒有變過，趕上他倒霉的時候，確實也比較遭到針對。
而且，有一件事情，對他的人生軌跡可能還有很大的改變，就是他沒有抓到瑞典俘虜。
至於第一軍的軍長，鑑於該軍此時的狀態極為糟糕，只有杜邦師比較完整，維拉特師損失較大，而另外一個師和騎兵則是遭遇了毀滅性打擊。拿破崙在這個時候讓維克多去接手第一軍，實際上也是要重整部隊。
「根據第一軍司令部的報告，我軍在斯潘道和達布施泰因損失的兵力有8000人，俄軍的損失情況不詳，不過估計有4000人。」
「真是見鬼，貝爾蒂埃，俄國人的小花招我們已經猜到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種時候，選擇了最遠的一條道路，但是這也對我們有利。俄國人的主力現在鑽進了沼澤，他們的出口都在這條交通線上，我們倒是可以給他們來一下子。」
「陛下，如果他們和海爾斯貝格的俄軍匯合，就不那麼好對付了。」
「如果他們集中在一個地方，反而我們可以更好的打擊他們。」
皇帝陛下確實非常自信，而且他已經預判了俄軍司令部的預判，哪怕是在開戰的時候，被打垮了一個軍，俄軍又放火燒毀了沼澤當中的道路，讓達武無法從這裡追擊，不得不選擇原路返回，去和大軍團主力匯合。
就是這樣，法軍依然擁有主動權，在被打擊了一個回合以後，現在他們倒是具有不小的優勢。
除了在沼澤地的木板路上還沒有鑽出森林的巴格拉季昂率領的俄軍主力，其他部隊在接連的幾次大小戰鬥以後，相對來說也比較疲憊。
甚至多赫圖羅夫在和蘇爾特的交手當中，還損失了千餘人，實際上俄軍這邊的牽制，也只是做到了讓法軍主力被他們牽制很短的時間，要長時間牽制，把法軍調動起來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可以說，是索洛維約夫的這種策略，在迷霧當中被拿破崙接連預判，哪怕是北面第一軍被擊潰，他也沒有改變原有的計劃。
甚至，如果不是破壞道路，讓達武不能追擊進入沼澤的俄軍，那麼法軍很可能在兩面堵頭，就把俄軍的主力關在裡面。
為了取得勝利，俄軍這邊已經用險了，雖然成功的跳了出來，可是也在拿破崙的鐵拳下，失去了主動權。
只要法國皇帝在戰場上，他總是象徵著力量，只要不是他自己玩脫了，或者雙方力量的差異太大，他總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甚至對於對手來說，都是難於戰勝的。
你不用兩倍於他的兵力，去和皇帝率領的法國軍隊對陣，總是有些不把握。
在這種顧慮之下，朗熱隆在分兵以後，他雖然調動的也還不錯，只是拿破崙的速度太快，為了保證打擊法軍的左翼，他把巴格拉季昂和索洛維約夫都給派出去了，這樣他的參謀部，又面臨著之前發生過的情況。
不過好在俄軍的傳統，副官要負責主動探查戰場情況，沒有參謀部也不是幹不了活，朗熱隆在俄國已經十多年了，不光是懶得吐槽這種體制，他已經適應了，因此還是能夠勉力維持著軍團的運轉。
直到俄軍撤退到埃勞附近的時候，他總算是和巴格拉季昂這一路匯合了。
「伯爵，看樣子我們的計劃，也只完成了一部分，大部分的計劃，都被這個波拿巴給破壞掉了。」
索洛維約夫最裡面冒出來「波拿巴」，算是給逼急了。
「怎麼，不太甘心啊？」
「是不甘心，我們擊敗了第一軍，如果不是弗里昂師支援，就能夠全殲敵人了，到那個時候，拿破崙不得不關注到，我們給他的側翼構成了如此巨大的威脅，也不大可能會全力向埃勞這一帶追過來。當然，我們可能回來的也不會這麼快。」
「你設想很好，只是.我們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開進？」
「大公殿下派人勘察了道路，近衛軍的參謀們認為，應該向涅曼河方向撤退，只是要去哪裡，我們還需要找到合適的渡口，以及在路上，阿勒河這邊是無法繞開的問題。」
「那你準備怎麼辦？」
「米沙這小子，居然要把我們往柯尼斯堡這邊來帶，完全違背了他的最初設想。」
巴格拉季昂這麼說，倒是有點打趣這個師弟。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法國人往阿勒河這一線開進的話，又兩條路可走，一面是從東面迂迴，那條路更為合理，不過側翼會暴露給我們。從西面開進的話，這條路很短，不過中間河網密布。重要的是，敵人這種行動方向，都是針對我們在阿勒河渡口渡河能夠採取的行動。如果我軍渡河以後遭遇了法軍，情況不是那麼樂觀的。尤其是，我軍在行動中，容易被敵人半渡而擊。無論是在西岸還是東岸，都是這樣一個態勢。因此，我們一邊不在阿勒河這一線行動，一面要繞道，走一條邊緣路線，向梅梅爾撤退。」
「你又不想打了？」
「沒辦法，伯爵。戰爭持續的時間越久，彼得堡那些主戰派就越沒有耐性，我們要是能夠撤退到梅梅爾去，或許還能夠爭取一個有利的條件。」
「有利的條件？」
「但是這都是政治問題，我想皇上在看到戰場局面以後，難免也會做出這種決定的。在阿勒河被打個落花流水，那就沒什麼可討價還價的了。如果我軍能夠成功撤退，和法軍在涅曼河對峙，在菜市場上跟法國人講價，還有些本錢。」
他先是積極求戰，現在又是逃跑主義，這種變色龍的做法，在俄國倒是經常能夠見到。
朗熱隆也知道，這小子總是在各種問題上靈活的左右搖擺，不過總是在選擇有利的方向，如果向北開進，哪怕是被困在柯尼斯堡城內，以俄軍目前的兵力，也是可以一戰的。
俄軍除了現有的這些軍隊以外，還有從內陸地區正在往邊境調動的幾個師，兵力聚集起來的話，還是頗為可觀的一支力量，是可以一戰的。
更何況，沿著阿勒河摸到下游去，在柯尼斯堡附近還是能夠架起來幾座浮橋，供俄軍主力從普列戈利亞河上撤退，進而往涅曼河尋找渡口。
「只是單純的跑路，這樣也不好交代啊。」
「大公殿下也認為，不應該再這樣把戰爭進行下去了。」
康斯坦丁大公這樣發話，作為頭銜「沙皇」，實際上是副皇帝的俄國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他講話還是會有些分量的。
俄國從出征以來，都是在為普魯士和奧地利而戰鬥，連續三次加入反法同盟，還有一次被挖了大坑，軍隊當中，認為不應該再打的人，呼聲還是很高的。
如果不能找一個體面的辦法來媾和，那就只有和敵人在戰場上分出勝負，這對於目前的俄軍來說，當面會戰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
因此，新的計劃，就是連續渡河，直到退到涅曼河北面，燒毀沿途所有的橋樑，戰爭也就差不多結束了。
甚至對於朗熱隆等人來說，他們也不需要考慮到普魯士人怎麼想.
說起來，司令部里說話最有分量的這些人，都不太喜歡普魯士，或者跟他們沒啥關係。
唯一一個有些關係的，怕是索洛維約夫要給自己的學生尼古拉大公說個媳婦，看中了弱不禁風但是還特別可愛的夏洛特公主。
但這事兒，大可以從其他方面來解決，普魯士在和談發起以前，大概也沒什麼機會讓王室成員返回柏林，甚至按照拿破崙的想法，普魯士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
如果普魯士亡國了，將來俄國幫助普魯士復國的話，可能說話還更有分量一些。
說起來，索洛維約夫現在最大的缺點，還是蘇沃洛夫當初和他接觸時沒發現的。
就是這個傢伙，打仗的本領雖然進步很大，可是總像是個討價還價的奸商。
有的時候，出身真的也可以決定一個人的性格特徵，哪怕這是個換皮的，也難免會有些愛算計，以至於錙銖必較。
但是大元帥已經埋在修道院裡面了，他是沒機會來修補索洛維約夫的缺點。
他要是自己意識到了，可能就會有所突破。
如果說拿破崙是現在的T0，卡爾大公和韋爾斯利是T1（後者還沒有展現自己的本領），索洛維約夫的本領應該還沒有超過卡在T1和T2之間的師兄巴格拉季昂，加上沒有獨立領軍的經歷，這方面還是差的很遠，也就是個強度很高，師級的T1，軍團還上不了台面的T2.5。
因此，他考慮問題總是比較片面，這樣跑路確實也能夠保存實力，可是也太不照顧普魯士友軍的感受了。
也就是萊斯托克和沙恩霍斯特二位都比較顧全大局，知道俄軍這樣撤退，是戰是和，主動權還沒有全踢給法國人，他們才沒有出來胡鬧。
要是普軍現在的總司令是布呂歇爾，他會讓大象來問候索洛維約夫的。
但這種奸商思維的優勢，大概就是他搞得這一套，總是讓俄軍大體完整的退到了涅曼河附近。
6月14日是馬倫哥會戰7周年的紀念日，在紀念日有點迷信的拿破崙，還是一路探查到了俄軍動向，想要追擊到阿勒河渡口，進而向涅曼河開進的。
甚至早餐他還吃了一隻雞，整個人的狀態調整的都很好，他的士兵們也士氣高昂，這是要大幹一場。
然而，在阿勒河渡口，除了那裡架設的浮橋，就沒有看到任何跟俄軍有關的物品，更別說人員了。
「陛下，看起來俄軍已經撤退了。」
「貝爾蒂埃，他們這是浪費我們的感情，我們想要在這一天給他們個好看，然而這些俄國熊，跑的比兔子還快。」
「陛下，或許因為那個總自稱是您外甥的，他是蘇沃洛夫的弟子，蘇沃洛夫就說過，他指揮的風格是『狂奔的野兔』，是反對普魯士人那一套的。」
「啊，要是和平談判的時候，我倒是想見見這個年輕人，在杜伊勒里宮只是見過，是沒想到他跟約瑟芬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或許當時他也不知道，要不然早就跟您聯繫了。」
「科蘭古，你對俄國人還是比較了解的，我想到時候可以讓你經常到彼得堡去，和沙皇打交道。」
「陛下，那需要和平。」
「如果沙皇失去耐心，我們也許就可以得到和平了。現在士兵們已經離家太久，他們也該休息一陣了，我們在歐洲大陸應該迎來和平，但是要俄國人求和。」
拿破崙想的很好，而且會戰的機會也就此失去，俄軍要麼是跑到柯尼斯堡，蹲在城裡，要麼就是退到涅曼河的北岸。
法國人雖然對打普魯士很有熱情，可是對於深入俄國境內，現在他們可沒有做好準備，哪怕是在立陶宛打一仗也是如此。
而且拿破崙預判了亞歷山大的動向，彼得堡在知道斯潘道戰役擊潰法軍一個軍以後，最初是歡呼雀躍地。
隨後的消息，就不是那麼樂觀，俄軍一直都在撤退。
很多之前積極主戰的俄國貴族，現在都傻眼了，按照俄國傳統的變色龍藝能，他們現在又在沙皇面前表演起來，表示自己是和平主義者。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