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寧姐姐,這都是我讓大國師幫忙挑出來的好日子,你快看看哪個合適,咱們今兒就把你和哥哥的婚期定下來。」
高芷晴遞給秋寧一張紅紙,上面寫了幾個日子。
秋寧握著手裡的紅紙,猶如燙手山芋一般。
婚期?
她壓根就沒想過真的嫁給高緒啊。
見她不懂,高芷晴笑著催促。
「我瞧著十月十八這個日子就不錯,國師說這個日子成親的新人必定能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秋寧姐姐你如果沒意見的話,咱們就定這個日子如何?」
秋寧捏著紅紙的手微微用力,有些無措地看向高緒。
高緒輕輕捻著大紅袍子的衣角,眉頭微蹙。
「十月十八,距離現在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有些倉促。」
高芷晴不以為意。
「哪有什麼,反正咱們家下人多,所有事只要吩咐下去,都會安排妥當。
就是秋寧姐姐的婚服,也可以找城中最好的繡娘來訂,怎麼?哥哥莫不是怕委屈了秋寧姐姐?」
高緒狐狸眼微微眯了下,然後溫和地看向秋寧。
「那就定十月十八好了,到那日我一定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請凌王,你的父母家人都來觀禮,如何?」
秋寧倏然抬起頭,神色激動地盯著高緒。
她的父母?
高緒的意思是找到她母親的下落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高緒的狐狸眼彎了彎,笑著點頭。
秋寧眼中不由浮起一抹水霧,儘管竭力克制,可眼角還是滑落一滴眼淚。
三年了,她終於能救出母親了。
淚眼朦朧中,她重重點了點頭。
高芷晴笑得一派天真燦然。
「太好了,我就要有嫂嫂了。」
「哎呀,秋寧姐姐怎麼還哭了呢?你一定是因為要嫁給哥哥而激動吧?都怪哥哥,事情過了三年,才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
「哥,你愣著幹什麼,快給秋寧姐姐擦一下眼淚啊。」
咔嚓。
一聲脆響,葉崇揚手裡的筷子斷成了兩截,斷掉的一截筷子直直扎進了他的手心裡。
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
葉崇揚目不轉睛地盯著秋寧,看到高緒用帕子幫她擦掉眼角的淚,兩人神情凝視著對方,手裡的筷子不由扎得更深了一些。
眼底風暴翻湧。
她就那麼迫不及待嫁給高緒嗎?
不過定下婚期而已,她就激動地哭了起來。
這女人變心可真快啊。
「哎呀,崇揚哥哥,你的手破了,快鬆開。」
高芷晴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低頭一看,半截筷子將他的掌心扎得鮮血淋漓,他卻絲毫沒察覺到。
高芷晴小心翼翼地將筷子拿開丟掉,急切地吩咐下人去拿傷要。
葉崇揚皺眉。
「小傷而已,不用上藥了。」
「不行,必須上藥。」
高芷晴十分堅持,眼淚汪汪看著他。
「崇揚哥哥你可是聞名天下的大才子,你的手是用來提筆寫字的,怎麼能留下疤痕?」
下人拿來了傷藥。
高芷晴捧著葉崇揚的手,小心翼翼地給他塗藥。
「崇揚哥哥疼嗎?」
葉崇揚皺眉,「真的不疼,還是我自己來塗藥吧。」
「不用,我馬上就好了。」
秋寧看著葉崇揚低頭俯視著高芷晴,高芷晴擔憂又溫柔地念叨著,仿若一對親密的戀人。
心頭還沒有癒合的傷口再一次被割開,她眼底一片黯然,默默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高芷晴上了藥,又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幫葉崇揚包紮好。
「來吧,咱們吃飯,恭喜哥哥和秋寧姐姐定下婚期。」
她舉起酒杯,又遞了一杯酒給葉崇揚。
「崇揚哥哥,你也端起酒杯啊,哥哥和秋寧姐姐定了婚期,你不恭喜他們嗎?」
葉崇揚掩去眼底的情緒,方才舉起酒杯。
「高相,段姑娘,恭喜定下婚期,我敬二位。」
白頭偕老四個字,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口。
在說出口的一瞬間,握著酒杯的手顫了顫,酒水幾乎灑出來。
「這第一杯酒,祝二位.....白頭偕老。」
他狼狽地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然後拿起酒罈子倒了第二杯。
「第二杯,我祝兩位恩愛不移。」
「第三杯,我祝兩位百年好合。」
「第四杯,我......」
「行了,崇揚哥哥,你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高芷晴摁住他的手,滿臉擔憂。
「別喝了,你還沒吃幾口菜呢。」
葉崇揚笑著擺擺手,「放心吧,我清醒得很,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醒過。」
對面的秋寧捏著酒杯的手更是顫個不停,默默又灌了一杯酒,然後又添了一杯。
高緒伸手將她手裡的酒杯拿走,然後將她拉起來。
「別喝了,今晚我們還要.....算了,你跟我來。」
秋寧看著被奪走的酒杯,有些不悅地抿了抿嘴。
因為喝了酒,一向有些蒼白的臉泛起一抹緋色,多了兩分嬌俏。
恍如三年前的秋寧。
葉崇揚目光一暗,默默又喝了一杯酒。
高緒拉起秋寧,對葉崇揚頷首。
「我們還有事,你們隨意。」
說罷,拉著秋寧徑直走了。
高芷晴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笑得一臉打趣。
「還沒成親,我哥就護上了,還說今晚有事,崇揚哥哥,你說這麼晚了,他們能做什麼事?」
他們能做什麼事?
什麼事?
葉崇揚攥著酒杯的手青筋暴凸,片刻,忽然將酒杯丟了,踉踉蹌蹌起身。
「高姑娘,對不住,我先走了。」
說罷,不顧高芷晴的呼喚,徑直離開了。
夜深了。
秋寧今晚喝了酒,情緒又有些激動,整個人十分疲憊,回去沒多久就睡著了。
葉崇揚悄悄翻進了她的房間。
將她的袖子擼了上去,解開夾板,為她換藥。
換完藥,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
而是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睡夢中的秋寧。
她睡得很沉,一如前幾日他進來悄悄為她上藥時的模樣。
片刻,輕輕地摸了摸她的下巴,咬牙低喃。
「段秋寧,你好狠的心啊。」
他心心念念,找了她三年。
她卻要高高興興嫁給別的男人,成了別的男人的新娘。
而他呢?
明知道她偷了懷璟,讓妹妹在痛苦中度過了三年,可他心裡卻還是放不下她。
憑什麼?
憑什麼放不下的只有他?
葉崇揚盯著她嫣紅的唇瓣,咬牙切齒地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