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游隼大概明白了薛皇后想要做什麼了。
扶持一個傀儡政權,完全聽命於大魏的真正左膀右臂。
興許是牽連到了李觀棋新政後的第一個開春計劃,就連薛皇后在這種事情的布局上面,也多少摻雜了他的影子。
又或者,這本身就是李觀棋離開京城的伏筆之一……
游隼一時間想不通,也懶得去想。
「我明白了。」
瑪莎點了點頭,又問道:「兩天時間夠了嗎?」
「不夠能怎麼辦?皇后娘娘難道會給我更多的時間?」
游隼嘆了口氣,無奈的露出了苦澀的笑臉。
瑪莎沒有反駁他,重新起身道:「這兩天時間裡,我會留在南境,但我們需要分工明確,我查那三個變節官員的底細,完顏青鳳就交給你了。」
「還是那句話,此事不對外,只能有我們兩個知道。」
游隼嗯了一聲,心頭卻越發沉重了……
……
沙丘。
外城的駐營依舊維持著原先的樣子,只是主力軍遷入主城之後,附近隘口的兵馬巡防都需要繞過這些後方營地,將整個外圍的城防工事往外延展了一些,好方便內外城駐營的交接。
雨水停歇後,李觀棋一邊坐著養傷,一邊和京城那邊通著簡單的書信。
各路信息不斷完善,最終游他牽著線頭,把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發現的問題上面。
首先是沙丘兵刃,以及那些黑甲軍。
李觀棋找到了軍中鍛造的刀匠,讓他們對鍛造的原材料做了一通簡單的分析,最終吻合了自己在西征路上的判斷,重新將問題縮回到了那一年的走私案。
雖然這些事都是在趙小花留任沙丘很久以後的事,不過布局嘛,總得一步一個腳印來,像趙小花這樣的狠人,能忍住二十年的野心,多忍幾年也不再話下。
後來從朝堂中樞傳來的卷宗分析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這些材料的確是從南境來的,側面證實了當時的走私案,牽扯的人選不只是夏中園,還有許多潛藏在深水中的人。
他們本就滿身泥濘污垢,常年藏於暗處,不見天日,要在朝堂的眼皮子底下潛伏起來,算不上什麼難事。
李觀棋將最後京城傳來的信息做了一個匯總,得出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論。
趙小花不是孤狼,背後還有人撐腰,只是在境內,還是在西線之外?
紀治費盡心思的要去南境暴露自己,目的自然不是送死那麼簡單,他與夏中園的談判興許沒有成功,但目的達到了。
真正能找到那三名變節官員的信息,一定已經被銷毀了,朝廷之後能找出的罪證恐怕都是零碎的,加上過了那麼多的時間,與之牽連的人不是被封口了,就是被先皇流放了。
那六名節度使就是最好的例子,知道的太多,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的遣返回京?
李觀棋搓了搓手,借著油燈將信封塗臘,然後塞進了一個牛皮捲圖紙里。
剛放進去,簾帳就被人掀開了,夏思凝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葉柳蘇。
再次見面,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葉柳蘇極為懂事的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參見皇上。」
夏思凝轉身繞過桌子後面,坐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一邊喝著茶,一邊默默的看著。
李觀棋嗯了一聲,微微抬手,問道:「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我要去京城。」
葉柳蘇嘆息一聲,轉而開口說道:「葉氏從我祖上開始便學習醫術,直到今日,剩我一根獨苗,要是留在沙丘,這根獨苗哪怕沒有凋零,也和凋零了差不多,所以我得想辦法保全自己。」
李觀棋笑了笑,伸出手來叩著台面,反問道:「你好像總覺得自己身處於危險之中,這種危機意識很可怕,哪怕趙小花已經成了我們的俘虜,紀治也死在了南境,可你還是認為很危險,這種危險感知的來源,究竟是來源於哪裡?」
葉柳蘇沒有想到,李觀棋僅從三言兩語就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明明這番話她掩飾的很好,也明明一臉平靜,這個可怕的男人……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事已至此,瞞是瞞不住了,葉柳蘇也不敢貿然消耗對方的耐心。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全盤托出。
「趙王……趙小花故意要將我許配給紀治,其實是為了掌控我的命脈,讓我永遠為他們服務,這是因為我們有一個獨特的能力,獨特的草藥辨別能力。」
李觀棋來了興致,正襟危坐的仔細聽著。
「只要給一株藥草放在我的面前聞一聞,我就知道它的妙用是什麼,甚至是已經製成的毒藥,也逃不過我的嗅覺,很快就能找出對應的解藥成分。」
這是天賦,又或是源於血脈里的傳承,李觀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長時間,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有了這個能力之後,我就能替他們做很多事,比如,訓練出一批死士……」
終於說到正題上了!
李觀棋收起了笑臉,沉聲問道:「你指的是那些黑甲軍?」
「沒錯,他們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他們從小就泡在藥罐里,而這種藥是毒藥,泡的時間久了,他們外表看不出什麼,但體內就像是禍亂之源,血液,牙齒,哪怕是他們的指甲,都帶有劇毒……」
聽到這話的時候,夏思凝臉色一驚,瞬間失去了表情管理。
而李觀棋也好不到哪裡去,直接從位置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們體內既然有劇毒的傳播源,那傳播手段是什麼?」
葉柳蘇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解釋道:「自然是通過傷口來傳播了,不過您放心,目前為止,軍中還沒有發現有中毒跡象的傷員。」
現在沒有,那是因為戰爭的殘酷性,能撿回一條命的人大部分都是被直接砍翻的,輕傷者兩次深入戰場,鮮少有活著回來的人。
可李觀棋心裡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葉柳蘇剛才隱隱約約暗示的危險,絕對不是這些潛在的毒素,而是有更駭人的東西,至少會威脅到她的安全。
「那你害怕的根源是什麼?是毒素的傳播,還是……沙丘有什麼不穩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