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這幾年在打理府中庶務上著實有些力不從心,便疏忽了些事情,多虧你們夫妻二人把持。」
「如今秋霜年齡也不小了,本王前兩年帶了一批將士回京,如今都在府衙或宮中做事,尚有幾人未曾婚配。他們性子純良,老實可靠,倘若你們有相看上的,本王便為你們保個媒,再添上百兩銀子做嫁妝。」
驚喜來的太突然,秋霜父母頓時目瞪口呆,喬燁忙用眼神暗示他們領恩。
「王、王爺當真?秋霜這丫頭……王妃那邊……」
不會埋怨計較?
蕭壁城安慰道:「都是些閒言碎語,雲苓並不放在心上,倒是她提醒了本王有關秋霜的終身大事。」
兩口子面面相覷,眼中寫滿驚異。
「這是王妃的意思?」
這跟想像中不一樣啊,聽到秋霜要被發落到莊子上這個消息時,府中下人第一反應都是王妃的意思。
秋霜卻是臉色一白,她聽旁人聊起過,別的府中有丫鬟犯了類似的事。
主母裝作溫柔得體,主動為丫鬟尋了門親事,博了個好名聲,實際其中暗藏腌臢,男方不是賭錢酗酒就是愛打女人。
那丫鬟遠嫁過去後,沒幾個月就被折磨死了。
難道王妃也打的是這個主意?
秋霜的父母面色大喜,一百兩銀子的嫁妝對於一個丫鬟來講,可真是相當豐厚了!
「感念王爺與王妃的厚愛,小人今生今世定為靖王府鞠躬後卒,竭盡心力!」
雲苓和蕭壁城不但沒有怪罪秋霜,反而還如此厚待他們,兩人心中感激不盡,帶著魂不守舍的秋霜離開漱石居時,腳下還有些飄飄然。
喬燁忍不住感嘆,「王妃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在靖王府做事的僕人,很多人打心底的不接受雲苓,就連喬燁也是後來才逐步對雲苓改觀的。
她的名聲太差了,在那之前,靖王府所有人都以為未來的女主人會是溫柔嫻淑的楚雲菡
「可不是麼,要老奴說啊,王妃平時里看似脾氣古怪,實際上心底做任何事都清明著呢。」
岑嬤嬤臉上滿是笑容,顯然很滿意雲苓的處理方式。
蕭壁城或許擅長領兵作戰,但在家宅之事的處理上還當真沒什麼經驗,往後有雲苓管理後宅之事,她便放心了。
夜半時分,雲苓照常來到漱石居施針。
「今日多謝你在秋霜的事上提點我。」
雲苓回應的坦然,「我不是喜歡大發善心的爛好人,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我自己。」
「你自己?」
「沒錯,王爺大概還不知道吧,靖王府中的下人們表面上雖然對我畢恭畢敬,背地裡卻對我又怕又厭,秋霜的事情處理好了,於我也是有益的。」
原身楚雲苓的名聲實在是爛透了,以往她留給旁人的印象,不是簡簡單單治好了蕭壁城的眼睛,就能立刻扭轉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博得個好名聲,還得從日常中一點點努力。
「雖然你說這樣做只是為了自己,但我覺得你還是為秋霜考慮了幾分。」
蕭壁城沉默了一瞬,繼續道:「假如換做楚雲菡來處理這件事,她大概會主動替本王張羅將人收入後院,哪怕知道本王絕對不會碰秋霜。」
楚雲菡很清楚他心裡的人是誰,主動將秋霜收入後院,既能博得賢淑良德的美名,也不用擔心對方會危及自己的地位。
但這麼做的代價,就是犧牲了秋霜的終身。
雲苓像見了鬼一樣的看著他,「今天太陽打西邊起來了?你居然會主動在我面前提起楚雲菡,而且還是說她的壞話。」
以往每次提起楚雲菡,他們總免不了吵上幾句,之前吵架的時候,蕭壁城還拿楚雲菡對她進行踩一捧一呢。
「本王只是就事論事。」
蕭壁城神色平靜,不知從何時起,再提起楚雲菡時,他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波動。
楚雲菡這個名字,在他和雲苓之間也不再是什麼需要刻意避開的話題。
蕭壁城對秋霜的處置結果傳開後,靖王府上下一片譁然。
「聽說秋霜的事乃是王妃親手促成的。」
「沒想到王妃不但不計較此事,反而還親自替她保媒!」
聰明的丫鬟都明白,倘若能嫁得一個家世清白,品性端正的人做正室,可不知比進王孫貴族的後院好多少倍。
妾室終究只是妾室,不過玩物罷了。
「王妃當真是替秋霜著想呢,我原以為王妃會是個刻薄潑辣的人,沒想到她的心地如此寬厚。」
「說來也是,雖說王妃嫁給王爺是用了那等手段,可她從來沒有苛責過哪個丫頭小廝。」
「早說了王妃是好人,你們偏不信,上回我去廚房時碰見王妃做那什麼蜂蜜蛋烘糕給太上皇吃,王妃還賞了一個給我呢!」
雲苓的風評終於有所上升,不少丫鬟羨慕秋霜的好命,也有些許眼紅嫉妒的在背後陰陽怪氣,酸言酸語。
唯有當事人秋霜整日心神不寧,神色惶惶。
蕭壁城吩咐下去後,以喬燁負責牽頭,秋霜的父母相看了幾個曾在蕭壁城麾下做事的士兵,最後看中了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那人眼下是個從九品的武職小京官,但馬上升遷有望,很快要調到京外做七品的盛京遊牧副尉。
對方在戰場上也立過幾個小功,遺憾的是受傷後左腿微跛,臉上有一道刀疤。
秋霜的父母非常滿意對方,蕭壁城知道後很是高興,命喬燁將那一百兩銀子給到了他們。
「眼光不錯,他們挑的那小子,曾在邊疆救過十幾個險些被突厥擄走的女子。雖因為腿腳不便退了戰場,但如今升遷在望,也是前途廣闊。」
秋霜得知消息後,偷摸去打聽探看了眼對方,卻險些昏倒在原地。
那男人看起來凶神惡煞,臉上還有醜陋的疤,活像是惡霸一般。
「我就知道,王妃不可能這般好心……」
秋霜喃喃自語,慌亂的眼神片刻後閃了閃,終於下定了決心。
王妃那麼丑那麼壞的人,做了那樣的事王爺都不與她計較,更沒道理責罰她。
與其被嫁到京外折磨至死,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搏!
傍晚,晚膳後。
秋霜端著一碗甜湯,神色如常地走進了漱石居。
蕭壁城在院中練槍,額頭一片薄汗,看著對方俊美英挺的身姿,再想到那個刀疤男人,秋霜咬了咬牙。
「王爺,這是王妃做的醪糟雞蛋甜湯,奴婢給您送來了。」
蕭壁城擦了擦汗,「放在屋內的桌子上吧,本王一會兒就喝。」
上次雲苓答應日後讓他吃香的喝辣的,隔三差五就會叫人送些聞所未聞的美食來。
「您眼睛不方便,可要奴婢伺候您喝?」
蕭壁城想了想,他現在還在裝瞎呢,便也沒有拒絕。
「那你伺候本王喝吧,順便問問你,出嫁的日子可定好了?」
這丫頭怎麼也是在靖王府長大的,念及秋霜父母為王府做事多年,蕭壁城和顏悅色地關懷了幾句。
秋霜微微咬唇,低頭恭敬地道:「就在下個月初五。」
蕭壁城喝了一口,微微皺眉,雲苓這手藝嘗起來怎麼像是退步了?
他沒有多想,一問一答間,甜湯很快見了底。
秋霜緊緊地盯著蕭壁城,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
應該差不多該見藥效了……
……
攬清院。
太上皇一張嘴撅的老高,差不多能掛十個水桶。
「鈴兒,你今天背著孤偷吃醪糟甜湯了!」
雲苓神色茫然,「我今日沒做這湯啊。」
太上皇愛吃甜,雲苓怕他在吃下去牙就掉光了,只需他三天喝一回。
「孤剛才聽陸七說了,你做了甜湯偷偷叫人送給王大狗那混小子,孤現在很生氣,要喝三碗甜湯才能原諒你!」
王大狗……蕭壁城?
雲苓猛然皺起眉頭,安慰道:「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廚房做,你乖乖在屋子裡等我。」
安撫好太上皇,雲苓出了院子便直奔漱石居而去。
院子裡,屋內昏暗無光,雲苓剛走到廊下,房門便突然被人粗暴地踢開。
「給本王滾出去!」
熟悉的暴喝聲響起,帶著無邊的震怒與殺意,隱約夾雜著女子驚恐低微的啜泣。
雲苓停下腳步定睛一看,月色下那衣衫不整的嬌俏女子不是秋霜又是誰。
「你……」
她微微一愣,隱約猜到了些什麼,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一隻大手用力的扯進了屋。
門被迅速關上,黑暗中有人將她重重抵在門上,炙熱的吻鋪天蓋地的襲來。
雲苓懵了一下,回過神來後無比震驚。
娘希匹的,這瞎子吃錯藥了,居然敢強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