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倚著山壁站立在那裡的人,那熟悉的相貌,熟悉的穿著,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王燼親眼所見,消失在他面前的段天河!
只不過,此時此刻,眼前的段天河,遠比當日消散在王燼面前的那段天河要鮮活得多,身體沒有半分虛幻的樣子,嘴角含笑,滿鬢白髮之下,顯得魅力十足,此刻遙遙注視著王燼之時,雙目之中有著驚人的異象顯現,山河崩碎,歲月輪轉,仿佛在那一雙滄桑的眸子之中,有著無上大道輪轉。
最為主要的,是他身上與周遭灰霧格格不入的色彩。
在這隻有黑白灰三色的世界之中,這段天河身上的青色衣袍,顯得極為扎眼。
「幾日不見,小友為何如此驚訝?莫非已經不認識我了?」
王燼陷入到強烈的震驚之中時,面前那段天河緩緩站直身體,聲音低沉卻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磁性,開口之時,似乎周遭涌動的灰霧,都在這一瞬間陷入到停滯之中。
「晚輩怎敢忘記段師。」
王燼心中地震驚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然而此時此刻,他還是恭敬躬身,朝著面前的段天河遙遙致意。
段天河已經死了,這是他親眼所見到的。
這主峰之上,應當只有一具屍體才對。
但是眼下,面前這具屍體,不光是好端端地活著,甚至還在與王燼交談著,而且看那副樣子,似乎也是行動自如一般。
這哪裡說得通?
難道真正的段天河,根本就沒有死?自己先前所見到的那個……不,是兩個段天河,都是假的?
可若那兩個段天河都是假的,那眼前這段天河,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曾經和自己所以為的「段天河」交談過?
還是說,眼前這個段天河才是假的,就如同自己先前所見到的那一縷魔念一般,是在這詭異灰霧之中,孕育出來的詭異之物,占據了原本屬於段天河的屍體,最終才呈現出眼前王燼所見到的這個段天河?
一時之間,王燼心亂如麻,根本分不清楚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段天河,究竟是真是假。
「怎麼?小友可是不認識我了?」
瞧得王燼眼神之中閃過的警惕,面前的段天河笑了起來。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山下,見到了兩個自稱是我殘魂的傢伙,他們欺騙了你,一個被你殺死,一個自行消滅在了虛空之中?」
他笑了起來,眼
神無比深邃,仿佛洞察了一切。
「那兩個自稱是我殘魂的傢伙,是不是彼此之間還存在衝突?最後送了你一個名為劍九的法寶?那名為劍九的法寶,是不是還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根本不能夠動用?」
「你都知道?」
王燼越發震驚了,眼前的這個段天河,似乎對於他在山下的經過了如指掌,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才是真正的段天河。」
眼前的這個段天河笑了起來,緩緩向前邁出一步,隨著這一步邁出,似乎天地大道都隨著他的動作而和鳴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此大道經經文,難道還能夠作假嗎?」
瞧得王燼臉上仍舊是那般將信將疑的表情,眼前的這個段天河張口,竟然是自然而然地吐出一段大道經的經文,這經文一出,王燼甚至感覺周遭道則奔涌,仿佛是因為眼前這段天河一句話而攪動起來,玄妙至極。
這就是言出法隨?
王燼的心中震撼已經是達到了極點。
「如何?現在可還有所懷疑?這大道經,乃是我當年探索秘境某座神秘秘境之時,所得到的經文,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一人得習而已,而將大道經經文修習到一言便足以攪動大道的地步,放眼天下,又有何人?」
「敢問段師,為何會有兩道殘魂,獨立出段師的身體?那兩道殘魂先前所謂的教導晚輩,難道也都是在害晚輩嗎?」
王燼抱拳,沉聲朝面前的段天河恭敬問道。
「你先前所見到的那兩道自稱是我殘魂的傢伙,所說的話,應當是半真半假,難以分辨吧?」
段天河微笑著說道,仿佛是已經將一切都料定「那兩道殘魂之中,是不是有一道自稱是在這方世界之中誕生出來的詭異生靈,而另一方則是自稱是我的真正殘魂,二者融為一體,難以分割開來,最終需要你的幫助,將兩道那道所謂是詭異生靈的殘魂給消滅掉?」
王燼的神色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眼前的段天河所說的,與他所遭遇的一般無二,完全準確。
難道自己在山下所見到的那兩道殘魂,真的是假的?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
怎麼知道的?」段天河笑容依舊「我在這方枯寂世界之中,已經是矗立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儘管我的力量已經在逐漸腐朽,但這主峰之上,還是很少有事情能夠瞞得住我的。」
「那兩道殘魂,其實有一些東西是沒有騙你的。」
段天河笑了笑「那兩道殘魂,嚴格意義上來講,的確是我的一部分殘魂沒錯,但是,那是我腐朽之後的殘魂罷了,我的神魂在腐朽,腐朽剝落的部分,被這世界之中的灰霧所感染,異化成了那般怪物。」
「它們無法離開這方世界,在這方世界之中遊蕩,試圖尋找一個機會,一個離開這方破敗世界的機會。」
「於是,他們盯上了你,這方世界無數年以來,第一個從異世界,進入到這方世界之中的活生生的人。」
「這不合理啊……」王燼幾乎是脫口而出「如果他們真的是為了脫離這方世界的話,又為什麼會最後消散在我的面前?」
王燼可以確信,那兩道殘魂,無論是真是假,最後都是消散在了他的面前,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真的如眼前這段天河所說,那兩道殘魂,是為了通過他離開這方枯寂世界,又為何會主動消散在他的面前?
「你覺得,那兩道殘魂真的消散了嗎?」段天河笑的很是神秘。
難道那兩道殘魂真的沒有消散?可是,自己分明卻是沒有再感知到哪兩道殘魂的氣息了,難道那兩道殘魂是以某種形式附著在自己的身上了?
王燼心中念頭急速轉動,旋即,眼睛猛地睜大。
「看來你已經猜到答案了。」
瞧得王燼面色的變化,那段天河笑了起來。
是劍九!
這一刻,王燼的面色陰沉無比。
如果那兩道殘魂,還會以某種形式存在於自己身上的話,那唯一的解釋,便是劍九!
這是那兩道殘魂贈與自己之物,也是唯一有可能寄存著那兩道殘魂殘餘可能之物!
「那兩道殘魂,雖然是我腐朽之後的神魂異變所形成,但終究還是有著我的部分殘存特質,儘管劍九乃是玄妙非常的法寶,但是,卻也能夠容納那兩道殘魂在其中。」
段天河微笑著,竟然毫無形象地盤膝直接坐在了地上,旋即朝著王燼伸出手來「將劍九拿出來吧,我會替你抹去那兩道殘魂
在那劍九之中的最後痕跡,這樣一來,劍九便會完全變成一片空白,等到你實力足夠,才能夠真正地發揮著劍九的全部威力。」
王燼沉默了一下,手掌攤開,九座小小尖塔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清楚地記得,先前那殘魂將劍九交給他時,曾經親口說過,在這劍九之中,留有他的神魂烙印,藉助這道神魂烙印,他才可以勉強駕馭這劍九。
難道,那所謂的神魂烙印,便是那兩道殘魂寄存在這劍九之中的手段?
他手掌攥緊,九座小小尖塔在他的掌心之中寂靜無聲,毫無動靜。
「把他交給我吧,現在,它在你的手中,不亞於是一顆定時炸彈。」
段天河的聲音繼續響起,面色和聲音都無比平靜。
再度沉默了幾秒鐘,王燼緩緩邁步,掌心攤開,劍九顯露,一步步朝著那段天河走去。
一步,兩步……
他和段天河之間的距離逐漸接近。
段天河視線平靜地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王燼,仿佛早就篤定,王燼一定會將這劍九交出來,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直到王燼距離他只有三米距離之時,他的臉上的表情才終於是出現了些許的抽動,但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他的眼角之中雖然平靜,但那種平靜卻顯得有些怪異,在那眼角的平靜之中,仿佛是有著一股極端的邪異要溢出來。
而王燼好似沒有任何察覺,一步,一步,逐步走近段天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段天河眼角那越發濃郁的,在那平靜之下涌動著的極端邪異。
「對……就是這樣……靠近一點,在靠近一點……」
段天河的整張臉,明明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在這一刻,卻仿佛是出現了某種程度的扭曲。
一步,一步……
很快,王燼已經是距離這段天河只有一步之遙。
他腳步好似灌鉛一般沉重,再度向前緩緩邁出一步,然而這一步邁出之時,他眼角驟然間有著寒光閃現,旋即整個人速度驟然間加快,掌心之中,劍九驟然間爆發出刺目寒芒!
哧!
寒光閃過!
「唉……」
一聲無奈的嘆息聲響起。
「真沒意思……你是怎麼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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