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桀!」海鮫看著她,咬牙切齒的喊出她的名字,下一瞬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反觀對面的魔桀,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看著眼前的海鮫,只手便將護主結界升了起來,就連執千都跟著抬頭向上看去,蘊含著巨大魔力的紅色結界,任何東西碰到都能頃刻間化為灰燼。
海鮫也四下看了一眼,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劫了自己的生路,眼神瞬間變得狠冽起來,「既如此,那本座新仇舊恨一塊跟你算!」說完便舉著三叉戟朝魔桀刺去。
「尊殿當心!」執千想要去救她,誰知卻撲了個空,就連三叉戟都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執千和海鮫這才弄明白她的形體,原來只是原神在此而已。
執千驚了,海鮫樂了,「哈哈哈,魔尊竟想以這副模樣抓住本座嗎?這也太小瞧本座了吧!」
那邊海鮫還在嘲諷著,這邊魔桀手中結印快速成形,雙手順勢打開,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魚網蓋在了海鮫上空。
「就憑這,哼!」海鮫不屑的舉起三叉戟朝魚網刺去,「砰」的一聲,三叉戟竟然斷了一個叉,魚網卻絲毫破損也無,這下海鮫有些驚住了,連忙舉叉又戳了兩下,「砰、砰」兩聲,這下不光連剩下的叉斷了,就連杆也斷成了兩截。
執千在一旁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蒼穹頂?」
蒼穹頂便是當年天父為抓捕海鮫專門由萬年雪山上的寒冰金蠶絲加上七七四十九萬年的淬鍊織就出的一種神器,刀劍不入,可避水火,還能變大變小。
海鮫估計也知道了這是件什麼法器,立馬轉身往江水裡跳,誰知,蒼穹頂變幻莫測,立馬將江面蓋了個嚴實,海鮫一看跳江無望,轉而往上空跑,可偏偏上空還有一層結界,這可不是普通的結界,這可是跟隨魔尊幾百萬年的護主結界,除非自己想灰飛煙滅了。
這下,海鮫走投無路了,只好投降,投降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蒼穹頂裹了個嚴實,海鮫在裡面扭動著身子想將頭露出來,奈何這蒼穹頂像是長在自己身上似的,紋絲不動,海鮫無奈只得放棄了掙扎。
執千第一次見上古時代的法器,真是開了眼了,只是海鮫如此,自己該如何將他帶回神殿?
執千這邊正思考著要將海鮫帶回神殿的事,那邊魔桀手中結印再次翻起,一張巨大的八角形方印壓在海鮫上方,勢必要將他就地正法,此時執千眼疾手快,擋在了海鮫面前,「尊殿饒命!」
此時,魔桀清冽的眼神才落於他身上,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他解釋。
執千恭敬的朝她躬身行禮,解釋道:「此鮫乃父君送與母后之物,不曾想逃往下界為妖,母后甚憂,急待臣尋回復命,望尊殿看在母后的份上,饒他一命,執千定將嚴厲看管!」
魔桀聽罷,猶豫了一瞬,手一揮,八角方印和蒼穹頂一同消失了,執千謝過魔桀,轉身一看傻住了,原本比自己還大個的海鮫,此時卻是只幼年海鮫,嘴裡還吃著小手,身下魚尾時不時的拍打兩下。
「這……」執千一時不知該如何同母后解釋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魔桀只說了這八個字。
執千知道,這就是海鮫成年後的天性,所以封印他,讓他永遠處於幼年時期是最好的選擇。
執千用固水珠將海鮫收起來,然後對魔桀鞠躬道謝:「謝尊殿助微臣降妖。」
魔桀坦然接受他的道謝,接受完轉身便走,執千能猜到她會如此,但當真看到後心裡還是有一定落差的,於是執千趕忙又喚了她一聲:「尊殿……」
魔桀真的停下了,只是沒有回身,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執千猶豫再三,說道:「此次布雨之人,微臣已作懲罰,給尊殿帶來不好的影響,微臣給尊殿道歉。」說罷,執千再次朝魔桀彎身行禮。
「無礙。」魔桀冷冷清清兩個字,人影也隨之消失了。
執千看著手中的固水珠,才覺得這真的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的。
魔桀原神回到雅居院中,沒有感受到雲承的存在,應是跑去那裡療傷了,畢竟他一隻十幾萬年的狐對抗一隻上古妖獸的邪氣也不容易。
但是,魔桀卻感受到屋內另一個人的氣息,此人竟是人皇,人皇熟睡時夢中精魄時常會來此,但此時卻是本人進了自己的屋子。
魔桀閃身進入房中,正見香几旁坐著一人,手中拿著酒盞正往嘴裡倒,魔桀瞬間來到他面前,面無表情的奪過他手中的酒,他喝的正是自己的離殤,魔桀盯著手中的酒瓶,所剩無幾,眼底似暗涌般翻滾了下,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冷的人刺骨,額頭上的魔花舍子花開正艷,再加上這麼一張美艷絕倫的小臉,卻叫對面猛然被奪了酒的人看直了眼。
要知道,凡人若是喝了這離殤,輕者能看到元神,重者會元神離體,去往冥界,入六道輪迴的,好在他這人皇不是白當的,喝這半瓶竟也只是微醺,否則翌日就會告喧陛下駕崩,介時舉國上下可想而知。
魔桀看著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朝他揮了下衣袖,對方立馬昏睡了過去,魔桀施法想將他今晚的記憶消除掉,但是發現怎麼消都消不掉,像是他的記憶被什麼東西封印了,於是魔桀閃身進了他的心房,卻見他心房處上了一道門,門上一條鎖鏈,將他的記憶鎖在了裡面,魔桀手中一團魔焰熊熊燃燒,朝著那條鎖鏈襲去,卻是經久不斷。
這下輪到魔桀蒙圈了,世間竟還有魔焰燒不了的東西,就在魔桀打算再來一次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尊殿,莫燒,莫燒。」
魔桀看了一下整個心房並無外人,何來人說話,正在此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盤腿端坐的人,長的和這人皇一模一樣,看來是這人皇的一縷精魄。
這精魄立馬上前來給魔桀行禮:「滄翊見過魔尊殿下。」
魔桀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那條鎖鏈:「何解?」
「回尊殿,無解。」
「……」魔桀。
「此乃滄翊神君在歷劫前親自上的鎖,為的就是鎖住凡間的經歷,還特取了微臣這一縷精魄前來看管。」
「此鎖是滄翊神君用自己的心頭血煉製而成,唯有己願,方能打開。」
魔桀沉默了一下,離開了,身後滄翊:「恭送尊殿。」
魔桀看著倒在自己屋內的人皇,衣袖一揮,人皇便消失了,再出現時就不知在哪位娘娘的榻上了,而魔桀也回到了夏涼安的身體裡,原神離體,就算是魔尊也會有一定損傷的,況且她元神本來就尚未恢復,接下來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恢復元神,否則回歸之日遙遙無期。
翌日,天還未大亮,段難情便被外面吵了起來,急忙披了衣袍從屋內走出來,正巧碰上剛起來的齊楠,齊楠睡眼朦朧的喊了一句:「侯爺。」
段難情點了點頭,立馬朝大門外走去,迎面碰上一侍衛跑過來,連忙問道:「外面何事如此吵鬧?」
「回侯爺,江水動了,江水動了。」侍衛激動的沖他說道。
一旁的齊楠還沒明白過來什麼意思,只見段難情立馬朝外走去,恨不得跑起來,齊楠也跟著不明所以的追了出來,來到江水邊時,齊楠驚訝的嘴巴甚至能塞下一個雞蛋,原來江水動了是這個意思啊!
只見江水一夜之間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水位下降,江水紛紛向下游流去,老百姓高興的開始砍伐樹木搭建橋樑,都不需要官兵出手,老百姓自己都能解決。
江水清澈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水底,看來此處的問題解決了,所有人都在高興,唯有段難情心中像壓了塊石頭似的,估計這輩子這塊石頭都會壓這兒了。
不遠處,一少年朝段難情走來,身邊跟著位小婦人,少年見到段難情,跪拜行禮:「草民謝侯爺救命之恩。」
一旁的小婦人也跟著行禮,段難情連忙將少年扶起,「本侯之過錯……無須謝恩。」
此時段難情竟發現自己還不知道這少年的名字,於是問道:「可有名字?」
「回侯爺,草民姓周名譽,阿社望我做一有信譽之人,所以取名為譽。」
段難情看了眼小婦人,小婦人沖他微微一笑,段難情又問道:「何字?」
小婦人一旁回道:「譽兒尚未及冠,未曾落字,若……侯爺不嫌,可否為譽兒賜字?」
段難情這還是頭一次為別人賜字,想了想道:「餘生吧,劫後餘生之意。」
「餘生……好,就用餘生吧。」小婦人念了一嘴,然後同兒子一起行禮,「多謝侯爺賜字。」
自此曇周與曲江的水患徹底解決了,段難情一行人也準備準備打道回府。
雲承在幾日之後才回到雅居,原來那日自少年家中離開之後,雲承便回了妖界,找十方要了幾顆藥丸才勉強將靈力補回來,誰知一回到雅居,竟看到好多內侍們在忙活,雲承不解,這又是出了啥事,怎麼自己就離開了幾日,宮裡變化就這麼大。
於是雲承一溜煙的爬到了那棵老柳樹身上,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趴下了,然後問這棵老柳樹:「這究竟是又出了何事啊?」
誰知老柳樹先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雲公子有所不知啊,殿下這是晉升啦。」
「晉升啦?晉升到哪兒啦?」
「晉升到棲霞殿當皇后娘娘去啦。」
雲承一爪子差點沒抓住樹枝,這個驚嚇確實不小啊,「為何會如此?」
老柳樹再次笑了笑道:「當然是殿下秀外慧中,容貌俊美,贏得了陛下的心啊。」
這下雲承更是震驚了,秀外慧中這個還過得去,可那個容貌俊美……除非是這個皇帝眼睛瞎了,突然,雲承像是想到了什麼,兩隻狐狸耳朵動了動,怕是只有一種可能,應是人皇見了尊殿本尊,只是尊殿為何不抹去他的記憶呢?
雲承一溜煙的跑了下去,本打算去找夏涼安,但一想,尊殿是不會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的,於是去找妖王狐不歸去了,妖界妖王殿不見妖王,也沒聽到最近妖王下凡的消息,那就只能是去了冥界冥王那兒,於是雲承快馬加鞭去了冥界。
果不其然,妖王狐不歸正跟冥王夜少傾說著魔尊回歸的事呢,突然聽到有鬼差來報:「報——」
「何事?」夜少傾問。
「稟冥王,外面有位自稱雲承的公子來求見。」
「雲承?」狐不歸大驚,他不在凡間伺候魔尊,怎麼跑這兒來了?
「是的,妖王殿下。」
「快請他進來吧。」夜少傾還記得他呢,上次還從這兒帶走了熟睡的尊殿元神。
雲承一進來,便向二位行禮,「雲承見過妖王,冥王。」
夜少傾點頭示意他落座,雲承看了眼狐不歸,狐不歸同意後,他才坐於最下首位。
狐不歸立馬問他:「你不在尊殿身邊,為何到這兒來了?」
「回妖王殿下,雲承此次前來正是因尊殿而來。」
「哦~」這下夜少傾和狐不歸兩人都有些好奇了,「快說說。」
「近日尊殿搬離了雅居去了棲霞殿,聽院中的老柳樹說是人皇見尊殿品性兼優容顏昳麗,欲封為皇后娘娘。」
「啊!」狐不歸大為吃驚,「她那還容顏昳麗?這位人皇是不是眼睛……」
「非也。」夜少傾冷靜的分析了一下,說出了雲承一樣的猜測,「他見得應是尊殿本尊。」
「這怎麼可能?若如此,尊殿怎能讓他留下記憶?」
雲承接道:「這也是雲承疑惑之處,所以來問問二位殿下可知曉原委。」
狐不歸突然朝夜少傾湊了過去,「要不借用你的輪迴鏡看看?」
夜少傾就知道他會如此,對這傢伙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於是三人利用輪迴鏡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明白。
原來,翌日人皇不但沒有忘記頭晚上的事,反而將錦榻上的不知是哪位妃嬪也看作了昨夜之人,迷迷糊糊的來了場翻雲覆雨,結束之後才發現懷中之人並非心中所想之人,於是憤而離去,直到下午心中還是不平,就獨自去了雅居質問夏涼安為何要欺騙他,又問她昨夜之人去了哪裡,夏涼安隻字未言施了個法讓他自己回去了。
誰知後面幾日,他天天如此,可能是覺得雅居離自己太遠了,來回跑不方便,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所以讓她搬到了離自己近的地方,棲霞殿。
三人看完各有所思,狐不歸氣憤的砸了下香幾,「這個滄翊真是太可惡了,下凡歷劫竟還耍這等小把戲。」
夜少傾與雲承二人也不知說什麼好,畢竟人界的事外界無法干預,況且那還是人皇。
雲承道了謝便作別了,臨走時狐不歸還讓他給尊殿帶了兩瓶丹藥,回歸之日在即,斷不可鬆懈。
雲承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宮裡找到了棲霞殿,此時已入夜,雲承躡手躡腳的剛躍上殿前台階,前爪還沒落下,便聽到殿內「啪」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一男子憤怒的聲音傳出來:「你到底說不說!說了朕就封你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