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昌故意誇張叫道:「耶?王子殿下怎麼坐地上了,是沒力氣了吧?丞相大人趕緊上個主食啊,瞧把孩子餓的。」
烏賀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是死死盯著那圈被炸開的土包,眼中的精光完全掩飾不住。
好強,好厲害!
如此威力,竟與當初他在大武京城那次所見的火炮威力都不遑多讓,但那是一枚碩大的炮彈,而這只是小小一枚。
若是能直接買來十數萬……哦不,這麼強的爆炸,哪怕只有數萬枚都足以讓可延部潰敗了,他有信心!
姬景昌拿起一個梨子咔嚓咔嚓啃著,含含糊糊說道:「丞相大人,對咱們西廠的貨滿意否?」
烏賀扎扭頭看著他,臉上沒有表情,淡淡問道:「貨很滿意,但還請五掌柜告知,這大武產的手雷你是如何弄來的?」
「大武產?」姬景昌三兩口將梨子啃完,卻只是呵呵一笑,並沒有回答什麼。
烏賀扎瞳孔一縮,一直在保持的沉穩人設都險些崩塌了。
沒有回答,其實就是已經回答了。
意思是這種手雷並非大武所產,而是西廠黑市?
黑市也能做出如此強悍的手雷了?不,這種比大武的更強,怎麼可能?
他知道北府鐵衛也曾潛入大武去偷過大武火藥火器的秘方,結果鎩羽而歸,細作來報,可延部也同樣動過這個心思,結局同樣很慘,甚至連曾經的太平道教主都死在了大武。
可這位神秘的西廠五爺究竟是何許人物,居然能被他搞到?
姬景昌丟開梨核悠悠說道:「丞相大人不如先與諸位使臣大人聊聊糧草以及借貸事項?在下不急,等得起。」
烏賀扎這才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太急了,再看旁邊眾人,已經幾乎都變了臉色。
不是被嚇的,而是變成期盼、渴求、垂涎,尤其是龜茲王子馬哈阿迪,眼睛都已經紅了。
五爺願意跟他談,不過現在不合適。
烏賀扎回過神來,點頭道:「五爺所言甚是。」
於是他先暫時將姬景昌擱在一邊,和波斯龜茲等國聊起了採買糧草冬衣盔甲甚至戰車等事項。
因為他決定了,火器火藥,只買大武的。
姬景昌暫時迴避了,在一間靜室內等著,涉及商談詳細內容,烏賀扎自然是要一個個單獨聊的。
不過他不急,也不好奇,皇兄給他來信了,教過他這次商談的步驟與細節,他只要照做就行。
只是,想到這次任務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將在其中獲得的褒獎,姬景昌就既驕傲又唏噓。
還是當初自己夠聰明,把繡繡……啊不,現在該成皇嫂娘娘了,將她介紹給了皇兄,才保全了自己項上狗頭,甚至比自己想像中的結局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今的西北黑市已經是諸國之間的一處獨特所在,看似誰都可以隨意剿滅,但其實誰都沒有辦法動自己分毫。
不說有大武和西遼在背後撐著,就是單說黑市中如今的情報流通,但凡誰想打點什麼主意,他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而因為自己貨源充足之故,其實那些國家的皇室都已經開始暗中來黑市採買了好多次了,只是自己當做不知道罷了。
驕傲!
滿足!
如今在西廠黑市,自己就是說一不二的,就是唯我獨尊的,皇兄將大權盡數放在自己手中,對自己無比信任,說得僭越一些,自己現在和皇帝也沒差了,無非就是地盤小點。
女人?呵!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這才是自己嚮往的生活!
姬景昌沒有等待多久,兩個時辰都還沒到,烏賀扎就來了。
人才進門,客氣話就先送上:「五掌柜久等了,恕罪。」
姬景昌齜牙一笑:「丞相大人,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不如先看看咱家的清單。」
說著,一份冊子擺在了烏賀扎面前。
除了剛才那種手雷,另外還有火槍、山炮、虎蹲炮。
守城的,攻城的,山野衝鋒用的,林間放火用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烏賀扎的眼睛越看越亮,火器不是主要的,關鍵還是看火藥質量,他剛才親身領教過了,只要都是那種威力的,配合那些奇奇怪怪的火器,可延部怕是很快就能被滅個乾淨了。
「五掌柜,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本官,這些火器火藥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吧?」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姬景昌高深莫測抬了抬下巴,盡顯傲氣,吐出兩個字:「自產。」
烏賀紮好久沒回過神來,最終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很想否認,但其實無法排除這種可能。
黑市那個地方現在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自己造火器或許真有可能,那麼既然這位五爺願意談,就該聊聊具體的了。
烏賀扎攤開清單,在上邊寫下一個個數字。
「首批需要這麼多,五掌柜,開個價吧。」
姬景昌等了那麼久就是等這句話,於是露齒一笑,又推過來一份契約:「丞相大人,看看?」
一場詳談,用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姬景昌從靜室中出來,隨從的懷中已經揣著好幾份簽訂好的契約。
大月氏明顯急了,所以這次要訂的量不小,於是那座銅礦的開採權歸了姬景昌,並且從五年變成了十年,另外還有兩座鐵礦,一座銀礦。
烏賀扎竭盡所能簽下了這份訂單,除了甸亞大汗可能會心疼得吐血,雙方都很滿意。
姬景昌志得意滿地帶著隨從離開了,走路的時候腰杆挺得如同槍桿。
好歹沒有辜負皇兄的囑託,超額完成了這次談判。
所以這次會被皇兄褒獎是吧?
將來天下人都將知道我的能力了是吧?
再不會有人說我是靠賣王妃苟活的了是吧?
西廠眾人從海押力城的南城門出來,準備踏上回西廠黑市的路,然而才剛踏上白茫茫的大道,就被人攔了下來。
來人用布裹了個大腦袋,滿臉捲曲的絡腮鬍,身上帶著濃重刺鼻的體味。
是龜茲人。
他用語調怪異的漢語說道:「五掌柜,我們王子殿下等候多時,不知可否叨擾片刻,以作一敘?」
姬景昌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挺好,你不著我,我本來都要找你,省事了。
他抬了抬下巴:「帶路。」
「這兩日有事,容我慢慢補,打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