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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火燒雲 孟聽枝,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2024-08-17 16:13:51 作者: 咬枝綠
  孟聽枝回到家,已經是新的一天。

  還是第一次在阮美雲眼皮子底下過了十二點才回來,扭開鎖,她心虛得不敢開燈。

  外頭的桐花巷夜色深深,飛蟲繞燈,誰家茉莉盛放,她聞著香回來,很抗拒在這麼美好的夜晚,聽到發脾氣的大嗓門。

  於是輕手輕腳走進去。

  偏偏客廳的燈,當頭被拍亮。

  方形燈猛然亮起,照得孟聽枝眼底有半刻晃蕩的刺痛失明。

  阮美雲已經睡一覺醒了,看到孟聽枝沒回來,坐在沙發上等到現在。

  本來憋了一肚子脾氣,扭頭見孟聽枝閉上眼、一副害怕又不得不忍耐的樣子,不由想到她小時候那些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畫面。

  責怪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字句繞喉,委婉變了調。

  「下次早點回,也不提前說一聲,什麼同學啊玩瘋了,早點上樓睡吧。」

  孟聽枝睜開眼,意外地鬆了一口氣,遲鈍地擠出一個笑。

  「嗯,媽媽晚安。」

  孟聽枝的房間帶一個獨立衛生間,沒有做乾濕分離,掛了淡粉色的小草莓浴簾。

  浴後,鏡面被濃濃水汽糊住。

  她穿著背心睡裙站在鏡子前,兩隻手撐開自己剛剛換下來的裙邊。

  白色布料上燙了一個深灰的圓洞,像一朵花枯萎了的形狀。

  傷口新鮮,捻一捻,還有灰黑色的餘燼,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燙破的。

  只剩百分之二十的手機沒有在床頭充電,而是放在換衣架上,終於「叮」的一聲,完成了使命。

  孟聽枝第一時間看到程濯發給她的微信。

  一個九秒的現錄視頻。

  點開,是鼓譟的音樂和瘋魔的舞池。

  俯視角度的隨意拍攝,只見靡艷燈光下打碟的男人在女聲堆積的尖叫里,將襯衣撕開,旁邊有MC拿槍噴水,打碟的男人半濕身,衣服敞著懷,抬刺青手臂敲著節拍。

  前排的姑娘喊瘋了一樣。

  第九秒,戛然而止。

  程濯像是掐著時間,知道她看完了,發了消息來。

  「喜歡這個?」

  浴後的熱氣沒有散去,心口仿佛更悶了些。孟聽枝把燙破洞的裙子擱在架子上,回房間調低了空調溫度,趴在床尾開始打字。

  「不是喜歡,只是之前聽同學說過,有點好奇。」

  似乎不夠,孟聽枝想補充,她不喜歡這麼浮誇的。

  程濯的信息先一步進來:「好奇男人?」

  盯著那直突突的四個字,良久,孟聽枝從剛剛那瞬的羞恥里緩過勁,她滿腦子都是程濯,尤其是他那雙捉摸不透似笑非笑的眼。

  程濯人如其名,真有點濯清漣而不妖的意思。

  憊懶感叫他無論在什麼場景下都百搭,能在聲色犬馬中跟人談笑風生,抽身時也拂衣彈灰似的利落。

  他這句趁著興致而出的話,幾分試探,幾分浮浪,心想大概她有點不適。

  半晌後,看著屏幕上出現的兩個字,他側首哂笑,很意外。

  孟聽枝說,有點。

  風月乍現,短兵相接,之後又退回乖乖女的青澀語境,提醒他少喝酒,少抽菸,早點睡覺。

  夜場的躁與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他閒心滿致跟一個小姑娘發著消息。

  孟聽枝問:「你明天大概要睡到幾點呢?」

  「你想幾點找我?」

  孟聽枝立馬蜷縮起十個圓潤腳指,床單上曳出幾道褶痕,這也太直接了吧,她的小心思就這麼被戳破了。

  她索性就順著話問:「幾點都可以嗎?」

  他回得字少,也快。

  「嗯。」

  「那晚飯時間好不好,等你睡醒,我給你送吃的。」

  程濯說:「章魚小丸子就不要了吧。」

  孟聽枝歪著腦袋笑了,隔著屏幕腦補,他略覺頭疼的樣子一定很可愛,雖然可愛用來形容程濯十萬分的不合適。


  孟聽枝開心地回:「不是章魚小丸子哦,可以期待一下。」

  隔天傍晚,霞光萬頃沉綴在天際,破碎流雲像小片魚鱗層層密布,又似狂草手筆碾碎了橘墨,將晝夜接駁勾勒得分明。

  那天蘇城的火燒雲美到上了微博熱搜。

  無數仰頭拿手機拍照的行人里,孟聽枝提著保溫盒路過小廣場,橘輝在身後,她像是唯一一個背道而馳的運動質點。

  程濯跟保安提前打過招呼,孟聽枝下了車,順利進入枕春公館的寬奢園區。

  程濯住在6號。

  她按了一下門鈴,旁邊的顯示屏忽然變成自拍模式,她幾分懵懂,湊近一些打量屏幕,不確定此刻程濯是否能看見自己。

  「程濯,我來了。」

  幾秒後,門自動開了。

  她進門,換上客用拖鞋,淺灰色,男女通用的款式。

  孟聽枝去廚房拿出碗碟,把保溫盒裡的三菜一湯,和一份綠豆粥盛出來。

  「夏天吃綠豆很好的,清熱降火。」

  「降什麼火?」

  程濯穿一件黑色浴袍走過來,同材質的長褲拖至腳背,腰帶也系得鬆散,雙手朝下插兜,除了肩膀耷拉著,胸襟也敞得有點深。

  他皮膚白,有種類似冷玉的光澤。

  一時不知道把眼睛往哪兒放,孟聽枝錯開目光,極力作鎮定自若的模樣,端著小盅去餐廳。

  「快來吃吧。」

  聲音隔牆傳來,說不出的嬌妻感,程濯抬手摸了一下鼻樑,轉身朝外走去。

  綠豆粥的溫度剛剛好,絲瓜蛋花湯清淡,三個小菜是滷鵝,拌黃瓜和炒三絲。

  很家常的菜式。

  他喝了幾口粥,胃裡有種暌違已久的暖絨感,很難形容,就像眼前的小姑娘,心機有,單純也不缺。

  但就是很舒服。

  「孟聽枝,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他嘆,有幾分故意的味道在。

  孟聽枝起了反骨,說:「嗯……我媽媽的廚藝是跟鄰居阿姨學的,鄰居阿姨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

  他送一口粥進嘴,捏著瓷勺,腕骨懶懶的垂著,勺子在碗沿上敲出一聲清脆的響,要笑不笑地頷首說:「那你試試。」

  孟聽枝當時只悄悄捏緊手指,沒說話,但之後幾天,真照料起他的晚餐,每天都來給他送飯。

  她自己的廚藝並算不上好,最近放假很閒,在跟阮美雲學。

  阮美雲做飯會多做一點,孟聽枝仔細打包進保溫盒裡,將盒子的四個扣角一一按實。

  佐餐鹹鴨蛋,阮美雲一刀分成兩瓣,蛋黃橙黃流沙,看著就很有食慾。

  她在旁邊的小盒子裡塞進半塊。

  「你那個小晨同學什麼時候出院,叫她來家裡吃飯呀,不是說她爸媽都不在家嗎?」

  能帶著孟聽枝玩到十二點後,這是孟聽枝讀書時期難得的友誼。

  大概是因為對女兒難以啟齒的愧疚,孟聽枝說要照顧老同學的時候,阮美雲女士都替她珍惜這段感人同學情。

  「他不想過來,跟你們又不熟。」

  阮美雲理解,但也要說一句:「這小姑娘臉皮還怪薄。」

  孟聽枝提著保溫盒,在第十天暮色漸起時分,穿過小廣場。

  其實她也不算騙阮美雲。

  老同學是真的,程濯是大她兩屆的學長。

  程濯生病是真的,他的確胃不好在吃藥。

  爸媽不在家也是真的,他的確一個人住。

  都是真的。

  甚至阮美雲問對方是誰,她頓了頓,說是小程,阮美雲自動帶入腦補出一個小晨來,而且都不問一句,就當對方是個小姑娘

  那種時刻的孟聽枝輕撲著軟睫,歡快又狡黠。

  阮美雲少見她這樣笑,都不由多看幾眼納悶道:「那麼高興幹什麼,去剝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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