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濯枝> 80滿分甜

80滿分甜

2024-08-17 16:14:07 作者: 咬枝綠
  本來的計劃是跨年四人行,順便挽救一下徐二少自認岌岌可危的愛情,後來跨年去海城的事,不知怎麼被沈思源知道。

  那位缺德少爺也要湊熱鬧,他跟程濯打招呼,說他還要帶人。

  程濯沒多想,答應了。

  以為缺德少爺是要帶那位大藝術家來。

  因為行程不同,不是同一班飛機,孟聽枝和程濯先到海城,隨後徐格一個人過來。

  人來了,行李袋往樓下客廳沙發上一甩,輕車熟路打著電話,去租遊艇,飆得一身透濕才回來。

  晚飯不吃,徐格說他累了,要上樓去補一覺。

  晚餐是附近酒店送過來的,冰箱也一早通知當地管家準備好食材,孟聽枝剛剛跟喬落髮完消息,喬落說她出機場了。

  孟聽枝拌著一大碗蔬菜沙拉,看著徐格上樓梯的背影,納悶地收回目光,對程濯說:「徐格今天好奇怪哦。」

  半開放式的廚房有一扇巨大的推窗,正對著料理台,正大開著,夜風朝里灌著,樹影搖晃出沙沙聲響,很有度假的氛圍。

  程濯跟孟聽枝並肩,站在料理台旁邊,把酒店送來的打包盒一一拆開裝盤,盤子大小顏色形狀都不一致,古古怪怪的好看,都是孟聽枝淘來的。

  他看都沒看徐格一眼,自顧忙著說:「他什麼時候正常過。」

  孟聽枝說:「這兩個熟食不要拆了吧,放冰箱,萬一他晚上餓呢?給他留著吧。」

  「好。」

  程濯聞聲照做,把孟聽枝指的兩個盒子塞進冰箱裡。

  喬落是天黑後和沈思源一塊過來的。

  他們也不是同一班飛機,甚至出發的城市都不一樣,只是湊巧落地時間相近,在機場大廳碰上。

  海城最近氣溫如夏,機場人來人往,女人穿飄逸長裙,男人穿沙灘褲衩,都清涼。

  沈思源一眼發現喬落,鬼鬼祟祟的,墨鏡口罩帽子戴得嚴嚴實實,宛如一個隔離區的病患,腳步生風一般,徑直推著箱子。

  關鍵是悶頭走路不看人,氣質里都隱隱透著一股拽勁。

  沈思源「噗嗤」一聲笑,撥出去一個電話。

  那鬼鬼祟祟的拽人腳步一停,再環顧四周,鬼鬼祟祟的接起電話,張口就沒好氣,「幹什麼啊?我剛下飛機呢,我出場費分分鐘大幾萬,你騷擾得起嗎你!」

  沈思源看著她,嗓子裡「嗬嗬」笑著,被罵慣了似的厚臉皮:「大小姐,你朝你三點鐘方向看看。」

  喬落望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黑T和豹紋褲衩,頭頂扎著一個小揪揪的男人,二二地朝她比了一個耶。

  喬落眯眼,又把鼻樑上的黑超墨鏡往下移了兩分,帽檐下露出眸子,再定睛看一眼。

  她看著那個耶,直接朝三點鐘方向,狠狠回了一個鄙夷中指。

  沈思源樂了,「你再比?小心被人拍到發網上去,你那票瘋狂粉絲再把徐格罵個狗血淋頭,說就是他帶壞你。」

  聽到徐格名字,喬落收回手指,臉色立時冷下來,聲音硬邦邦的,依然拿捏住高冷感。

  「他自己不來接,叫你來接我是吧,行,可以啊他。」

  喬落本來就不爽,結果沈思源走過來告訴她,自己也才剛下飛機。

  徐格不僅自己不來,也沒讓人來接,喬落臉色直接黑到底。

  沈思源那幾個酒肉朋友里,有一個帶了女朋友,是個還在電影學院讀書的網紅,看見喬落後眼睛發直。

  想拍照搭話的念頭明晃晃掛在臉上。

  但上了機場外七座的車,她跟喬落坐一排,連聲都沒敢吱一下。

  那張少女時期就紅遍網絡的神顏,此時還是神顏,但溫度已經降至冰點,上車後墨鏡都不摘,繃著一股氣似的挺直腰脊,渾身上下就是一句話。

  一點就著,誰碰誰死,不信你試試。

  所以就有了度假別墅前的這一幕。

  喬落戴著墨鏡都藏不住臉上的嫌棄,站在嘻嘻哈哈的人堆兒里,周圍是沈思源和他帶來的人,有男有女。

  但沒有大藝術家。

  孟聽枝有點吃驚。

  徐格感情不順,沈思源……直接分手了?


  程濯也驚訝,但他單純驚一下意料之外,本質上根本不關心。

  只丟給沈思源一句話。

  「你自己安排怎麼住,住不下別來問我,我和我老婆不分房。」

  喬落黑天鵝一般昂著修長脖頸,摘了墨鏡,轉頭也去看沈思源,再往自己手邊的行李箱上一瞥,像在示意酒店老道的門童一樣,無需言語:

  請自覺幫大明星提行李。

  然後徑直朝孟聽枝走過去,一把將孟聽枝的細腰抱住,嗚嗚囔囔地撒嬌:「枝枝,我好餓。」

  區別對待,有點分裂。

  孟聽枝也摟著她,軟聲說:「那怎麼不先在飛機上吃一點東西,肚子要餓壞了。」

  喬落揉揉小腹,「飛機餐好難吃。」

  不只是沈思源看不下,程濯也受不了。

  他眼角微抽,伸出兩個手指,勾著喬落手腕上層層疊疊的手鍊,將之拽離,以通知的口吻說:「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沙拉拌好了放在冰箱,徐格在三樓左手邊第一間,你愛找不找,找不找都別廢話。」

  最後結束通知:

  「鬆手,我要跟我老婆去逛夜市了。」

  沈思源剛搬了一趟行李出來,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問:「啊?你們現在就去夜市嗎?不等我們一起嗎?」

  程濯牽著孟聽枝走了幾米,聞聲轉頭,清冷聲線好心提醒:「你要是把自知之明落在蘇城了,可以現在就找人寄,明天就能到。」

  沈思源:「……」

  一雙般配背影,很快走遠了。

  沈思源半晌才反應過來,虛虛往前方指了指,恍然感嘆道:「我靠,結了婚的男人也這麼冷漠?」

  喬落抱臂進門,直接開腔嘲諷,「程濯這種才適合結婚呢,像你,對多少女孩子熱情過你數得清嗎?那位大藝術家呢,這回又是你的一頭熱是吧?」

  沈思源無語地舔了一下腮,忍著氣說:「你好端端的,提曾珥幹什麼啊?」

  喬落一臉不在意地聳肩,「隨便問的,你那麼應激幹什麼?這房子不還是她設計的,提一下不行嗎?你心虛什麼。」

  沈思源直接朝開放的廚房位置看去,找到救兵似的揚聲:「徐格,你踏馬不管管?吃槍子了吧今天。」

  正對著沙拉盆一頓猛扒的徐格,動作停住,碗盆邊沿露出一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茫然眼睛。

  看到一身黑衣的喬落後,徐格眨了眨眸子。

  喬落也看著徐格,直接冷笑,盯得徐格心裡直發毛。

  「行啊徐格,不來機場接我,還偷吃我的沙拉,很好——你給我出來!我們好好聊聊,你最近幾天都在幹什麼啊?你是女人嗎?姨媽期矯情啊?出來!」

  在海城一共待了三天,一群人玩得充實熱鬧。

  回蘇城的時候,飛機上,喬落就已經靠在徐格肩上睡覺了,睡得迷迷糊糊,伸爪子往徐格臉上摸了摸,一路摸到徐格額頭,停了幾秒說:「你退燒藥今天吃了嗎?」

  徐格臉色病態。

  孟聽枝懷疑前天晚上他跟喬落單獨去對面的小島餐廳,飯沒吃上,人是不是給喬落踹海里了。

  回來後就發燒了。

  徐格本身就有點捲毛奶狗相,臉色通紅,眼睛病得水光脆弱,好惹人憐惜的一朵小白花模樣。

  喬落手忙腳亂地照顧他,兩個人別彆扭扭就和好了。

  但小島上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孟聽枝收回目光,有點替他們開心,程濯打發時間,翻著飛機上的報刊,眼風未動地淡淡吐字:「男人有時候要學會示弱。」

  孟聽枝靠在他胳膊上,誇張的「哇」一聲,「哇,程老闆好懂哦,誰教你的?」

  程濯頓了頓說:「純粹悟性好,無師自通。」

  那份期刊是旅遊雜誌,一連幾頁都在介紹碧海藍天的海島風光。

  孟聽枝閉眼靠著他,過了一會兒,也快要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她聽到一道悅耳的聲音,柔柔在旁。

  像在讀睡前童話一樣。

  「等我們老了,就買一個大一點的島,開餐廳和民宿,賣新鮮又好吃的海鮮,這樣不用去天南海北折騰,也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你可以畫畫,掛在牆上當紀念品買,夕陽正好的時候,海在退潮,沙子又軟又濕,就去撿貝殼,你喜歡做手工,可以做成風鈴送給那些遊客。」


  舷窗外的光,金粉一樣的灑進來,落在孟聽枝白淨的側臉上,她看見一片海,熟悉又陌生,好像見過,又好像第一次來。

  她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

  十月份結的婚,到年底,滿打滿算四個月,他們也不是男主外女主內的模式,各自忙,一有空就見。

  常給孟聽枝一種他們還在談戀愛的感覺。

  上回被週遊調侃了一句程太太,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週遊搭著她的肩膀揶揄道:「不行啊,程太太,你這人.妻感不夠強啊!」

  程濯也暗示過,說她是不是還沒有適應程太太的角色,不分場合地喊他全名是怎麼回事。

  他說:「程太太的進步空間還有很大。」

  那時的場合是在床上,這人三分鐘前還喊過她心肝。

  孟聽枝自愧不如,程先生甜話滿分。

  新婚後的第一個春節,他們在老宅過,程濯家的叔伯嬸母,堂兄弟姐妹都來齊了,還有幾個活潑淘氣的小蘿蔔頭,一口一個小嬸嬸喊她,餵她吃糖果。

  小朋友真的太可愛了。

  程濯說,等年後她再過來,陶安堂開了課,有一幫小蘿蔔頭在那兒玩陶泥。

  孟聽枝之前就聽老爺子講起過,陶安堂是程濯奶奶早年的制陶工作室,他奶奶去世後,留給了她的兩個學生開課。

  年夜飯吃過,孟聽枝和幾個嬸母聊了好長時間的天。

  平時交流少,一講起來沒完沒了。

  各個都好心地提醒她這個提醒她那個,無非是給她講講程家默認的一些規矩禮儀,都是找不出錯出的話。

  但聽久了,心裡有點厭,她轉著桌上已經喝淡味的紅茶瓷盞,虛心應著。

  程舒妤婚後不久就懷孕了,春節後待產,桌上話鋒一轉,大伯母便笑著問孟聽枝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孟聽枝也笑著回:「不急,我和程濯都不急。」

  大伯母睨她一眼,過來人似的勸她:「男人嘛當然不急了,孩子又不是男人生,你不能這麼想的呀,結婚久了一直沒消息,容易叫人傳閒話。」

  另一位嬸嬸應和道:「是的呀枝枝,事業心不要那麼重,畫畫嘛就是個樂子,你看程濯他媽媽不也是去世後才……」

  倏地,那道尖柔女聲驚悟地停了話。

  一桌子人忽然都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來,圍簇了半個晚上的熱鬧,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停了。

  窗外在下雪。

  落滿木芙蓉枯敗的枝丫,不承力時,倏然掉下來一大片,紛紛揚揚。

  孟聽枝往自己的杯子裡注入熱水,瓷杯外壁很快暖了起來,她的聲音在偏廳暖室里,有一種潤而透的質感。

  「我上大學的第一課,我們院的陳教授就在開學典禮上對我們說,真正的藝術是存在壁壘的,時代的局限性,和他人的不理解,很多很多都是作為藝術踐行者不可抵抗的,我們所能做的只有堅持本心。孤獨始終與你同行,但不要忘了那些微小的靈感火花迸發時的光亮,有這一點光,你會走得很遠。」

  孟聽枝頓了頓。

  「然後教授說,這段話出自已故的舒晚鏡女士,以後你們將有機會在教科書上看到她的作品。」

  程濯就站在門外,身後是夜幕雪光。

  他沒進去,跟路過的傭人囑咐,過五分鐘進去通知少夫人回房。

  孟聽枝昨晚聽了一通教導,定了早上六點鐘的鬧鐘,準備早起陪老爺子喝早茶。

  她臨睡前還跟程濯說了這件事。

  第二天早上,近十點,被窩裡的一小團才有點翻身動靜。

  房內又暖又暗,是冬眠的好去處。

  孟聽枝穿鞋下床,隨意抓著亞麻的遮光窗簾,向兩邊一拉,院子裡銀裝素裹,天光就雪色,一瞬間亮到刺眼。

  這亮度不對!她站在窗前愣了幾秒,揉揉眼,難以置信,連忙去床頭找自己的手機。

  她定了六點起的鬧鐘,怎麼沒有響?

  而現在……

  別說陪老爺子吃早茶,老爺子估計鳥都溜八百回了,哪還有她這個孫媳婦什麼事。

  孟聽枝越想越不對勁。


  這可是大年初一早上!這是她嫁過來的第一個春節!新年伊始,太失禮了太失禮了。

  昨晚還收了程濯爺爺那麼大一個紅包。

  實在於心有愧。

  梳洗好,風風火火出了房,孟聽枝撞見程濯從院子裡回來。

  他發梢和肩上落了一點雪碎,襯得整個人冰雕玉琢。

  傭人替他拂去肩上的雪,他順勢脫了外套遞過去,目光看向孟聽枝問:「早飯吃了沒有?」

  孟聽枝搖搖頭。

  已經過了早飯時間好嗎!

  程濯想叫她去吃點東西,正要叫傭人。

  「可是,現在快中午了,」孟聽枝湊到他身邊他,咬著牙小聲說,「你是不是把我的鬧鐘關了?」

  程濯問:「你要早起做什麼?」

  孟聽枝小聲說:「你嬸母她們說……」

  話沒說完,程濯就打斷她,手掌搭在她肩上攬著人往裡間走:「我家沒有這些規矩,老爺子從沒說過,有些人閒著沒事瞎琢磨出來的,你記著——」

  孟聽枝隨他話音一停,抬起頭問:「什麼?」

  他微微垂頸,看著她的眼睛,「你永遠隨我,只隨我。」

  孟聽枝覺得他好正經,正經的樣子好好看。

  她問:「那你也隨我嗎?」

  程濯失笑。

  「你說呢,我陪你住桐花巷的時候,沒少被人說是小白臉吧?什麼忍辱負重的事我沒做過?我就差把命給你了,你還問我隨不隨的。」

  孟聽枝抿唇,彎起嘴角。

  「你好好哦」,說完還不夠,她踮腳親了一下程濯的臉,吧唧一聲脆響。

  比這更響的是一陣孩子的尖叫。

  原本趴在門邊的小蘿蔔頭雙手分叉、捂著眼睛往外跑,也不許其他小蘿蔔頭再進來,嘴裡奶聲奶氣喊著:「啊啊啊——羞羞,小嬸嬸他們在玩親親!」

  整個走廊都是小孩子銀鈴一樣的聲音。

  孟聽枝腦門上瞬間拉下三條黑線,尷尬地只差當場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地洞實在沒有。

  她埋著羞憤欲死的臉,往程濯懷裡躲,嘴裡喃著:「完了完了,帶壞小孩子了,嗚嗚嗚程濯,你快去去抓一下,不要再喊了,我完了……」

  何止是羞羞,羞瘋了。

  吃完中飯,孟聽枝像烏龜一樣躲在房裡不肯出來,她懷疑小蘿蔔頭憑一己之聲,播報了整個宅子。

  沒臉見人了。

  直到老爺子叫人喊她去書房,她去的路上還瞎腦補是不是要批評她有辱斯文、傷風敗俗之類的事。

  好尷尬,真的好尷尬。

  沒想到老爺子在畫國畫,程濯在旁賞玩一些擺件,老爺子見著她,隻字未提,只露出和藹的笑來,問她在這邊是不是很無聊。

  孟聽枝掐捏著手指答:「還好,不無聊。」

  那隻老爺子的愛鳥,在籠子裡嘰嘰喳喳叫得熱情。

  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筆架上長短不一懸著筆,歙硯精緻,雕琢著松下童子的紋樣,雅趣橫生,墨色紙鎮壓著宣紙兩端。

  停了筆,老爺子喊她過去。

  「你看看,是不是缺了什麼?」

  畫上是一副千里江山圖,詞也寫的大氣磅礴,只差一枚落章,就是能框裱拍賣的大作。

  孟聽枝主修油畫,不太懂中國水墨,這樣的手筆,以她的資歷根本看不出門道來。

  但構圖技巧她精通,孟聽枝大膽地指了一處留白說:「這裡好像空了一點。」

  老爺子會心一笑,提筆掃過朱紅,在孟聽枝指的地方落下,輕碾出一輪淺淺紅日,細照萬里山河。

  「好看。」

  她在桌旁托著腮,柔柔笑著說。

  誇得詞彙匱乏,但笑容很真。

  老爺子來了興趣,抽出一張紙,鋪在一旁的桌子上,親自用紙鎮推好,指指筆架對孟聽枝說:「聽程濯說,之前那墨條是你開的?來,寫幾個字我瞧瞧。」

  孟聽枝瞬間頭大,那是瞎玩的。


  「爺爺,我不會書法。」

  是真不會,上一節正經的書法課可以推算到學前興趣班。

  「寫著玩,」老爺子哄著她。

  孟聽枝拿起筆,還沒想好怎麼落,望望牆上的字畫,興許可以臨時模仿,畢竟她學美術,臨摹能力很強。

  她仰著頭,忽然眼神亮起來,「爺爺,那幅《後赤壁賦》是誰寫的啊?」

  「程濯寫的。」

  語落,老爺子臉上神色無不驕傲,「他很小就能寫一手好行書,商會的叔伯都誇他。」

  寫行書的正主這時走過來。

  老爺子忙收攏了笑容,換成苛責面孔,嘖嘖點評起來,「性子極差的,連我做壽送的禮也要糊弄。」

  正主不服,望望自己少年時寫的字:「怎麼又是糊弄了?」

  老爺子嗤道:「好端端的送什麼《後赤壁賦》?」

  孟聽枝也跟著好奇,後赤壁不如赤壁出名。

  程濯答得坦蕩蕩:「後赤壁字少,我實在懶得在一群人面前表演,像只猴子。」

  「心高氣傲!」譚老罵他,不再瞧程濯,轉頭對著孟聽枝和顏悅色,「寫幾個字我瞧瞧,練字靜心,寫不好也沒關係。」

  孟聽枝深受鼓勵,蘸一蘸濃墨正要落筆。

  程濯走到她身後來,忽然很親昵地在她耳邊出聲。

  「我爺爺前幾年一直有個願望,要開個書法班,想教小朋友寫字,一來不方便招學生,二來他身體也不合適長期操勞,後來不了了之,今天剛好,你當第一個學生,他估計很樂意教。」

  老爺子出去了,古色古香的書房裡,就他們兩個人。

  孟聽枝寫著字,分心說:「這麼厲害的大師課,我上不起。」

  「你要是肯學,他哄著教你,你信不信?」

  孟聽枝低笑一聲,「那我學了,以後也寫一副字,掛在合萊會所?」

  程濯說:「那換成我舅舅開心壞了,」說完,他忽的感慨道:「孟聽枝,你怎麼這麼招人喜歡?」

  面上發窘,無端難為情。

  孟聽枝不接他的話了,把自己寫好的字輕輕揚起來打量,看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好。

  「你那時候教我,我這四個字還寫得很好來著,現在又不行了,好久沒寫,亂七八糟的。」

  行草隸篆,一個沾不上,有點瘦金體的穠芳韻腳,勉強算個混搭風。

  程濯捏著她沾了一點墨色的食指,輕輕摩挲著,四個字看了半天,轉頭朝外頭喊了一聲。

  「去找找看,有沒有我的章。」

  不一會兒,老保姆捧來一個小木盒,裡頭臥一塊瑞獸黃翡石。

  孟聽枝認得,是他之前在海城的玉石工坊開過皮殼的那塊。

  他提筆寫補上日期,某某年正月初一,龍飛鳳舞,筆墨勾連不斷,隨後拿出盒子裡的印章蓋在「月照千峰」四個字上。

  她好爛的一副字上,落著朱印白文,方方正正。

  濯之鑑藏。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