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來勢迅猛,剛剛還是晴空瀲灩,轉眼就烏雲排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嘩啦啦......
今日的江城雨勢極大,雨水不是點不是線而是連成了片。
老天爺仿佛把整條瀾滄江的水都倒進了江城。
在暴雨的衝擊下,行人的雨傘被打得七零八落,像浮萍一樣在風中東倒西歪。
雨霧蒙蒙中,大街上的紅綠燈時明時暗,折射出虛浮的紅綠色光影。
這場特大暴雨阻礙了市民的出行,街道上空蕩蕩的,看不見行人和來往的車輛。
但是,在這滂沱的雨幕中,卻有一輛白色的計程車,正朝著城外急速狂奔。
下雨天本就路滑,車子速度又快,白色計程車就像是在雨中漂移一樣,一路漂出了江城。
白色計程車中,毒牙坐在副駕駛室的位置上,手中捏著一部手機,他正準備給江城警視廳打電話談條件。
「呲呲啦啦......」
計程車的車載廣播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流音。
幾秒鐘後,一個甜美的聲音傳進了幾個逃犯的耳朵里。
「親愛的市民們,江城目前的降雨量已經達到300毫米,屬於百年不遇的特級暴雨,江城氣象部門在此提醒廣大市民,請減少不必要的出行,儘量待在室內.......」
計程車的雨刷正賣力地擦拭著,撲在擋風玻璃上的雨霧。
但是雨勢太猛,那兩根纖細的雨刷就好像是在風浪中漂浮的柳枝,根本起不到作用,這邊還沒有刷完,那邊很快就蒙上的一層雨霧。
這種情況再繼續開車,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雨霧遮擋了視線,很有可能就會造成車禍。
但是這一伙人現在正在逃命,所以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只能一個人負責開車,一個人負責擦拭車內玻璃上的雨霧。
沒幾分鐘下來,負責擦玻璃的逃犯就累得氣喘吁吁。
開車的逃犯猛吸了一口煙,感嘆道:「老大啊,這百年不遇的特級暴雨,今個就讓我們遇上了,真他媽的晦氣。」
毒牙大佬雙手抱胸,低低來了一句:「龍夏國有一句古話,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更何況這場特大暴雨,對於我們來說,也未必就是禍事。」
現在的降雨量已經達到了300毫米/h,這種級別的暴雨很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隱患,江城一亂,也會分散一部分警力。
更何況,因為暴雨的關係,現在道路上空無一人,也沒有什麼車輛,正好適合他們飆車。
又過了一段時間,雨勢還是只增不減,漸漸地,整個江城都籠罩在了雨霧之中。
計程車的勢頭也是只增不減,開車的逃犯一路踩著油門,在公路上玩起了大漂移。
車子一路起起伏伏,被塞在後備箱裡的謝承運早就被顛醒了。
謝承運醒了,但是卻不敢發出聲音,他害怕那些歹徒知道他醒了之後,又會把他打暈,於是只能默默扮演一個死人。
他感覺這輛車子就像一個鐵鍋,他自己則是一盤菜,被開車的司機當成一盤菜炒來炒去,顛來顛去。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高高低低,來來回回。
因為車子的顛簸,謝承運的身體不時碰撞到車門上,車壁上,撞得他頭暈眼花,四肢酸痛。
一股巨大的噁心感,從胃部一路衝到他的嗓子眼,顛得他十分想吐。
但是他的嘴巴又被膠布封上了,一肚子酸水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讓他十分難受。
謝承運上一次遭受這種罪,還是他悄悄藏進警車的那次。
上一次趙警官察覺到謝承運藏在後備箱,故意顛簸了一路,讓謝承運一路吃盡了苦頭。
但是現在的情況又不一樣了,他是被綁架了,手腳都被繩子綁著,他不能用手肘護住頭部,所以撞了個鼻青臉腫。
謝承運現在就是很後悔,非常後悔。
他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認出毒牙,非要跟這群人掰扯,如果他當時沒有衝上來興師問罪,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承運在心中暗嘆一聲,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只能祈禱老趙會趕緊來救自己吧。
車內,一個逃犯捂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咂摸著嘴,「啊,好餓啊,在看守所里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江城看守所的伙食供應充足,但是那味道卻一言難盡。
不是甜得膩人,就是鹹得發苦,酸得塞牙。
「不是我挑剔,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那麼難吃的飯菜,也不知道那看守所的廚師,是怎麼把一堆新鮮蔬菜煮成剩菜的。」
另一個逃犯也跟著附和著。
前面的毒牙默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他的嘴角微微發抖,表情十分不自在。
因為看守所里犯人的伙食,是他負責做的。
毒牙在看守所內表現得十分老實,便被分去了廚房工作,負責給看守所的廚師打下手。
看守所的廚師也是犯人,但是毒牙剛進去沒幾天,那名廚師就生病了,於是毒牙臨危授命,成了新一任廚師長,他每天的任務就是給犯人煮飯做菜。
聽到幾個手下都在吐槽他的廚藝,毒牙心裡頓時不痛快了。
特麼,老子辛辛苦苦做給你們吃,你們還挑剔上了?
「怎麼?你們覺得看守所的飯菜很難吃嗎?」毒牙冷冷問了一句,聲音里聽不出任何喜怒。
「當然難吃了!那不是一般的難吃,那是太他媽難吃了,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那麼難吃的東西。」
「我懷疑看守所的廚子是個沒有味覺的木頭,老子用鞋底當鍋鏟,都比他炒出來的東西好吃。」
「就是就是!要是讓我知道做飯的人是誰,我高低得給他幾個嘴巴子,然後往他嘴裡塞一坨大糞!」
其餘幾個逃犯罵得熱火朝天,壓根沒有注意到毒牙變了臉色。
身後的嘲諷聲和咒罵聲越來越大,毒牙實在忍不住了。
噌的一聲,毒牙彎腰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子,揪住一個正在罵廚師的小弟,啪啪啪給了幾巴掌。
「啪啪啪…」
那個小弟被打蒙了,捂著腮幫子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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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招惹了大哥。
「大…大哥,怎麼了?」
毒牙的臉黑成了鍋底,擰著他的耳朵,怒罵道:「那飯是老子做的!怎麼?你很有意見嗎!」
車內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什麼?
看守所的飯菜竟然是老大做的?怪不得那麼難吃。
天哪!他們這輩子到底是犯了什麼錯!
看著毒牙憤怒到扭曲的面容,那名逃犯連忙改口道:「不不不....我們不是在說廚子的廚藝不行,我們是說看守所的伙食太差,半個月都看不到一點葷腥,全是土豆、白菜、大蘿蔔,是伙食太差勁了。」
其他幾個小弟也連忙附和:「對對對!看守所只是伙食差,但廚子的手藝絕對沒問題!」
毒牙冷哼了一聲,「你們幾個給我記住了,以後這件事不准再提,否則我就把你們的腦袋敲爛!」
其餘幾人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們明白!明白!」
突然,前面開車的逃犯拔高了嗓門道:「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哥其實是故意把飯菜做得那麼難吃的,他是想製造矛盾,引起暴亂!
你們還記得嗎,我們能從看守所逃出來,就是因為南區的犯人認為食堂的飯菜太難吃,才跟獄警起了衝突,然後引發了暴亂!」
「啪啪啪!」
其餘幾個逃犯突然鼓起掌來,齊刷刷地看向毒牙,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敬佩。
「我去,原來這一切都是老大的計謀啊!當真是草蛇灰線,伏沿千里!」
「大哥牛逼!大哥威武!」
幾個小弟拍起了毒牙的馬屁。
毒牙:「..........」
其實,他在看守所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他也沒有料到南區的犯人,竟然會因為飯菜太難吃搞起了暴動。
這一切都只是意外,唯一不是意外的事情就是.....
就是他的廚藝真的很差。
但是面對幾個小弟充滿敬佩的目光,毒牙只能背著手,高深莫測地說出一句:
「嗯,沒錯,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後備箱裡的謝承運:「........」
這他媽是一幫傻子吧。
他居然被一幫智障給綁架了,真他媽丟臉啊!
..............
江城,市區。
在瓢潑大雨的沖刷下,江城的所有角落都被沖得乾乾淨淨,有些人的家也被沖得乾乾淨淨。
江城地勢低洼的老城區發洪水了,很多人的房屋都浸泡在了水中,停在路邊的車輛也在雨水中浸泡著,遠遠望去像是漂浮在水面上。
老城區發生了內澇,很多居民家中進水,被困在了屋裡。
江城的所有警力,都要優先抗洪救險,轉移市民。
警力被分散了,無奈之下,謝之章也只能安排一小隊精英去營救謝承運。
陸野也被編進了營救小隊,因為他有豐富的營救經驗,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小隊的隊長。
毒牙一夥逃竄的方向是城南,那裡地勢高,倒是不會遇上洪水。
「陸隊長,那幫逃犯還沒有給我們打電話,他們好像沒有想要談判的意思。」
陸野看了看城南的地圖,不急不躁道:「不急,他們現在還不想暴露行蹤,他們只有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給我們打電話談判。」
看著陸野雲淡風輕的樣子,副隊以為陸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提醒道:「陸隊長,謝承運是謝市長的侄子,又是他的養子,我們這一次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陸野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副隊的肩膀:「我知道,謝承運也是我的朋友。」
...........
另一邊,白色計程車還在雨中前行,速度依舊奇快無比,猶如一支穿梭在雨中的利箭。
「咕嚕嚕.....咕嚕嚕....」
一名逃犯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連忙捂住肚子,露出尷尬的表情。
不過,毒牙也感覺肚子有點餓,他伸手調出了地圖,「距離道路前方五百米的位置,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咱們也來一次零元購。」
綁架和越獄都做了,再加上一個搶劫的罪名也沒什麼差別。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罪名多了也不壓身。
很快,白色計程車就停在了便利店的門口。
因為下暴雨的原因,便利店裡並沒有顧客,只有收銀員趴在桌子上刷手機。
「叮——歡迎光臨——」
隨著這聲機械的電子音,收銀員抬起頭看向了門口。
在看到店內走進來四五個彪形大漢後,收銀員皺了皺眉,心頭突然湧現出一陣不好的預感。
這幾個人不像是來買東西的,倒像是來搶東西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毒牙的拳頭就落到了他的臉上。
收銀員被打了個趔趄,只覺得左半邊臉瞬間麻掉了,失去了知覺。
還沒等收銀員緩過神,毒牙就拎起他的衣領,摁住他的頭,狠狠往櫃檯上撞去。
站在毒牙旁邊的一個逃犯,掄起凳子就把店內的攝像頭砸了下來。
而那個倒霉的收銀員直接撞暈了過去。
緊接著,毒牙和手下就開始了快樂的零元購。
便利店雖然小,但是香菸、糖果、酒水、零食應有盡有。
逃犯們把貨架上的名貴香菸一掃而空,然後把成堆的香腸、方便麵、面包裝進箱子搬上了車,然後又搬空了櫥窗里的酒水。
店內還有熱氣騰騰的關東煮,不停地往外溢著香氣,幾個逃犯盯著關東煮,激動得兩眼放光。
隨後,幾人直接關東煮瓜分了,連湯底都喝了個精光。
一個逃犯感嘆道:「啊.....我在看守所蹲了半個月,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
聽到這話,毒牙挑了挑眉,語氣不善道:「怎麼?看守所的飯菜就那麼難吃嗎?你不滿意?」
那名逃犯連忙反應過來,賠著笑臉道:「滿意滿意,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