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柔一邊說著,一邊看向那緊閉的門。
趙姨娘說了,只要她在門口說出這些話,伯昌侯就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孫嬤嬤也跟著瞥了一眼門,兩人互看一眼,這是,無動於衷?
正在兩人想著要不要繼續說的時候,門終於響了,沈靜柔懸著的心也終於是放了下來。
看到打開門走出來的伯昌侯,沈靜柔趕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父親,求求您免了娘親的責罰吧,那小佛堂,根本就不能待啊!」
她說著,還帶著隱隱的哭腔,她記得,只要沈靜嘉這樣,伯昌侯馬上就會心疼的哄她。
沈靜嘉抬起頭看向伯昌侯,只是在看到伯昌侯那張冷冰冰的臉的時候,她心裡所有的希望突然就化成了泡影。
在伯昌侯的眼裡,她看不到一點溫和慈愛,有的只有滿滿的不耐與煩躁。
拉著伯昌侯袖子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鬆了開來,就連剛準備好的其他說辭,也都噎在了嗓子裡,不敢再出一聲。
儘管十分不耐,但伯昌侯還是沒有對沈靜柔發火,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問一旁候著的孫嬤嬤,「小佛堂在哪裡?」
這是要接姨娘回來了吧?
孫嬤嬤心裡一喜,忙把小佛堂的方向指給了伯昌侯。
伯昌侯點了一下頭就出了院子,沈靜柔還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都是他的女兒,為什麼,他對沈靜嘉可以那麼溫柔,對自己卻這麼冷漠?
明明,明明她們都是一樣的啊!
小佛堂里,趙姨娘還在那裡等著伯昌侯來,若說沈靜柔過來的時候,她還只是做做樣子,那現在她就是真的冷了。
抬起的手都快要連筆都握不住了,寫字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她不時的抬頭看著門口的方向,希望下一次抬頭的時候,就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伯昌侯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門口。
趙姨娘勾了勾嘴角,看吧,終究還是她贏了,沈靜嘉,你想讓我給你那死鬼娘抄經書,省省吧!
「侯爺?
您怎麼來了?」
她裝作意外的模樣,慌張的放下手中的筆,想要站起來行禮,卻因為坐在這裡太久,身子也有些僵了,還沒站起來就又要跌下去。
「小心!」
伯昌侯趕忙快走了幾步,伸手接住趙姨娘的身子。
「侯爺,您,您快回去吧,妾還在抄經,等抄完了,妾就回去了。」
她說著,抬手推拒著伯昌侯,纖細白嫩的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伯昌侯的手。
這一碰,讓伯昌侯愣了一下,果真弱沈靜柔所說,她的手,跟冰塊一樣的冷。
「都這麼冷了,還在這裡抄什麼經書,若是想抄,在哪裡不能抄,非要在這裡?」
伯昌侯冷著臉說著。
趙姨娘分不清他這是在氣自己不愛惜身子,還是在氣她沒能好好的抄經書。
她委屈的低下頭,「妾聽聞,抄經書一定要在佛堂,跪在菩薩的面前抄,才算是誠心。」
這種話說出來,她就不信伯昌侯還會責怪她。
果然……「罷了,先回去吧,再這樣你身子吃不消的。」
伯昌侯的聲音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孫嬤嬤適時的跟了進來,伸手扶著趙姨娘出了佛堂,回到原本的院子。
看到被扶著回來的趙姨娘,沈靜柔又高興了起來,還是娘有辦法,哪怕是犯了錯,這不說回來就回來了?
有娘在她的身邊出謀劃策,沈靜嘉那個蠢貨,怎麼跟她比?
這邊沈靜柔忙著高興,那邊小院兒里聽到趙姨娘回院子的消息,南梔氣的差點把手裡的帕子給絞碎了。
「小姐,你看看,這才過去幾個時辰啊,趙姨娘說回去就回去了。」
趙姨娘一向手段了得,要是讓她得意了,那他們家小姐的日子怕是就要不好過了。
南梔這樣想著,抬頭悄悄看了沈靜嘉一眼,卻見她神色如常,對於趙姨娘這麼快就回去的消息無動於衷。
「小姐?」
南梔開口叫了她一聲。
沈靜嘉回過神,看向南梔,「趙姨娘手段如何你我都清楚,她定然不會乖乖抄經書,免不得還會因此大做文章,惹得父親憐惜。」
她的一番猜測讓南至大驚失色,「那,那怎麼辦?」
要是趙姨娘得了伯昌侯的臉色,那她家小姐可怎麼辦?
「怎麼辦?」
沈靜嘉莞爾一笑,「不怎麼辦,不過是個姨娘,怎麼都越不過我去的。」
只要我不作死,寒了父親的心,就行了。
沈靜嘉在心裡這樣默默想著。
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趙姨娘回去沒一會兒,就有婆子去請大夫了,說是姨娘染了風寒。
很快,就有源源不斷的滋補湯水送進了伯昌侯的院子。
看著斜靠在床上的人臉色潮紅,整個人都懨懨的沒有精神,伯昌侯早就忘記趙姨娘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被罰,滿心只剩下愧疚。
「你身子本就不好,抄經書這種事情,心誠則靈,哪裡需要跪到菩薩面前。」
雖然是埋怨的話語,但是聽在趙姨娘的耳朵里,卻是比吃了蜜還要甜。
這個男人,心裡還是有她的對吧?
這個男人,還是關心她的對吧?
趙姨娘抬起頭,笑的溫柔,「侯爺說的是,下回妾定不這樣了。」
伯昌侯馬上板起臉來,「下回?
你還想有下回?」
他平日裡要是露出這樣嚴肅的模樣,趙姨娘早就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了,可是現在,她只覺得熨帖,仿佛自己這麼多年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回應。
「是妾說錯了,定沒有下回了。」
她抬手掩住嘴,遮住自己的笑,只是那眉眼彎彎的模樣,依舊被伯昌侯看在眼裡,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趙姨娘笑著,不光是給伯昌侯看,也想給已經死去的蘇氏看。
讓她好好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現在的幸福模樣,看著自己終有一天搶到她的位置,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蘇氏,蘇瑤,任憑你如何得侯爺的心,可你終究是死了,一個死人,永遠比不上活人。
就好比現在,本是要為你抄的經書,還不是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