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2024-08-17 17:28:22 作者: 故箏
  第四十章

  那幅畫足有半人高, 畫上是一團凌亂的色彩, 中間擁簇著一朵向日葵。🐝👤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

  用色大膽,畫面明亮。

  顧雪儀緩緩走了過去, 問:「你會畫畫?」

  「嗯, 請老師教過半年。」宴文宏問:「大嫂喜歡嗎?」

  顧雪儀目光一閃:「掛在我的床頭吧。」

  宴文宏眼底騰地一下就亮了, 他將畫框往女傭的方向推了推:「去掛。」

  女傭立刻叫了一個保鏢進來, 將畫框搬上了三樓。

  宴文宏目送著他們遠去,然後才心滿意足地轉回了頭:「如果大嫂喜歡的話,我下次給大嫂畫一幅薔薇圖吧。」

  「嗯。」顧雪儀走向他, 在他身邊的一組沙發上落了座。

  宴文宏又開口說:「我今天吃了午餐, 也吃了晚餐。」

  女傭在一旁聽得有點迷惑,小少爺這話聽上去……怎麼有點像是小學生式打報告呢?

  女傭小心地轉了轉目光,落在了宴文宏的面上,神情依舊乖巧, 還是那個眼眸乾淨、好脾氣的少年。

  果然,之前只是她的錯覺吧?

  「很乖。」顧雪儀誇獎道。

  隨即她先讓女傭去泡了一杯紅茶, 然後才又轉過頭, 打量了宴文宏幾眼,問:「胃裡舒服一些了嗎?」

  宴文宏連忙笑著說:「舒服多了。」

  「那醫生開的藥呢?要隨餐服用。」顧雪儀極有耐心地接著問道。

  宴文宏輕輕「啊」了一聲,然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忘了!」

  顧雪儀吩咐一邊的女傭:「去把小少爺房裡的小藥箱拿出來。」

  女傭立刻應聲去了。

  宴文宏的五官卻皺成了一團:「藥是苦的, 很難咽, 咽下去還會噁心想吐,睡不好覺……」

  「苦就吃糖。」

  宴文宏沒應聲,只悄悄抬眸盯著顧雪儀。

  這時候女傭把藥箱拿出來了, 裡面的藥片是分類放置好的,醫囑也貼在了上面。

  顧雪儀接過來,掃了一眼醫囑,然後取出了藥,問:「那你想怎麼樣?不吃藥,下次接著疼?」

  宴文宏抿了下唇,唇瓣都抿白了,他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那我要是睡不著的話,你能像那天在醫院裡一樣,給我讀書聽嗎?」

  小孩兒事兒還挺多。

  顧雪儀掀了掀眼皮:「可以。先洗手,自己拿藥吃。」

  宴文宏抿起唇角,笑了起來。

  宴家人沒有吃糖的習慣,更沒有小孩兒,當然沒有儲備糖這種零食。

  顧雪儀頓了下,讓人去廚房取了一袋冰糖過來。

  她倒了一顆在掌心,等宴文宏閉眼艱難地咽完藥,就遞了過去:「吃了糖就不苦了。」

  等下次,她再去超市帶一袋小孩兒愛吃的糖回來。

  宴文宏嘴裡還殘留著苦味兒,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唔……」

  然後突然俯身彎腰,輕輕銜走了顧雪儀掌心的糖。


  顧雪儀皺了下眉:「下次用手。」

  「唔,唔……」宴文宏把糖含在舌尖上,一副更加不好開口、語句含糊不清的模樣。

  冰糖的味道有點過分甜膩。

  但是真的好甜啊,直直甜到了心底去,把那股苦味兒徹徹底底壓了下去。

  宴文宏舔了下唇:「吃掉了。☺💙 ➅9s𝓗υX.cσ𝓶 🍮🍪」

  「那就上樓休息吧。」

  「你呢?」

  顧雪儀轉頭吩咐:「讓廚房做一點夜宵,洗一點水果。」

  「大嫂沒有吃飯嗎?」

  「嗯,沒顧得上。」顧雪儀催促道:「你該上樓了。」

  宴文宏卻動也不動:「大嫂陪我掛水,我也應該陪大嫂吃飯。」

  顧雪儀掃了他一眼:「如果你感覺到舒服的話,那就隨你吧。」

  「嗯。」宴文宏笑了笑,然後跟著顧雪儀去了餐廳。

  夜宵、水果很快端了上來。

  顧雪儀剛拿起筷子,手機就響了。

  顧雪儀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呼呼的風聲,宴文柏扯著嗓子吼:「我!到了!聽得見嗎!」

  豈止顧雪儀聽得見,連宴文宏都聽見了。

  「聽見了。」

  「……哦,我這裡風大,信號也不好……宴文宏……回來了?」

  「嗯。」顧雪儀頓了下,問:「你要和他說話嗎?」

  「不了!」宴文柏一口截斷。

  顧雪儀像個合格的家長一樣,仔細問了宴文柏周圍的環境,還要了一個更準確的定位,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等抬起頭的時候,就聽見宴文宏突然幽幽地說:「夜宵都涼了。」

  顧雪儀倒是並不在意:「熱一熱就好了。」

  宴文宏坐在顧雪儀的對面,餐廳的燈光從他的頭頂落下來,他微微低著頭,看不清面容:「是四哥的電話嗎?」

  「嗯。」

  「他為什麼給大嫂打電話?」

  顧雪儀吃葡萄的手頓了下,說:「這兩天他的學校組織了登山野營活動,人在外,當然應該每天一個電話,向家裡報一下行蹤。畢竟現在是敏感時刻。」

  「每天嗎?」宴文宏問:「昨天也打了嗎?」

  「嗯。」顧雪儀這才看向他:「怎麼了?」

  宴文宏搖了搖頭,然後才笑了下說:「只是覺得有點驚訝,四哥的脾氣,也會做這樣的事。」

  熱好的夜宵很快又端上來了,顧雪儀不緊不慢地吃完了。

  宴文宏就坐在對面,注視著她吃東西。

  顧雪儀淨了手,擦了嘴,準備起身往樓上走。

  宴文宏突然在背後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顧雪儀立刻頓住腳步,回過神,一把扶住了他:「怎麼了?」

  宴文宏露出了一點虛弱的笑:「吃藥,真的會……想吐的。」

  話音落下,他就疾步奔到了一樓的衛生間,扶著面盆,吐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吐出來。這幾天他的飲食規律了不少,再加上掛水治療,比起過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他還是拼命地嘔吐著,脖頸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臉色很快漲成了一片緋紅。

  等他重新站直身體,已經是一副脫力的模樣,看上去脆弱又可憐。

  是某種心理陰影?

  顧雪儀沒有問他,而是走到他的身旁,擰開了水龍頭:「先洗手、洗把臉,我們再上樓。」

  等出了衛生間,顧雪儀立刻讓女傭將書房的筆記本、書,連同自己用的茶杯,一起放到了宴文宏的房間裡。

  她和宴文宏一起去了他的房間。

  「你先試著將每次想吐的欲望壓下去,嘗試縮短整個過程的時間,……如果堅持不下去,我們去醫院。」

  宴文宏乖乖應了,躺到了床上。

  顧雪儀抬手給他掖了下被角,然後才去了沙發邊坐下。

  她將筆記本放在了腿上,試著檢索了一下宴文宏口中的「淮寧中學」。

  出來的消息並不多,只有短短五頁相關訊息。

  排在前面的,大多是:

  「淮寧中學,精英教育」

  「淮寧中學再獲獎」

  「封閉式管理,精英式教育,讓您的孩子成為人上人」

  顧雪儀一眼掃過去,沒能掃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她從來都很耐心,她一條一條慢慢地翻了過去,所有信息都印在了她的腦海中。終於,她看見了一段百度快照,連結的標題是「我在淮寧中學,我想死……」。

  但點進去卻是顯示「帖子已刪除」的字樣。

  顧雪儀繼續往下翻,面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

  宴文宏悄悄抬眸朝她望去。

  她已經卸妝了,盤起來的長髮也隨意披散在了街頭,身上的禮服裙換成了柔軟的家居服。

  沙發旁的落地燈投射出了光。

  但她看上去比光還要亮,透著溫柔和強大。

  沒有等到顧雪儀讀書給他聽,宴文宏就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在一種微醺的氛圍中睡了過去。

  顧雪儀又多等了半個小時,確認他沒有再醒,然後才回去了。

  女傭一直等在門外,見她出來,連忙問:「太太,您的東西要搬回去嗎?」

  「不用了,就放著吧。重新給我洗個杯子上來。」

  「是。」

  顧雪儀沒有去書房,而是回了臥室。

  那幅畫已經掛起來了。

  向日葵開得燦爛……

  但顧雪儀卻盯著那幅畫,目光冷了冷,輕嘆了一聲。

  宴文宏心有城府,畫出來的畫卻又陽光明媚……這種強烈的反差,更顯得他像個割裂開的人……要把他掰回正道,有點麻煩。

  當指針指向凌晨三點的時候,宴文宏突然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

  落地燈還開著,但沙發上已經空了。

  宴文宏的心臟猛地一緊縮,他緊緊攥住了床單,面色冰冷……

  他光著腳跳下床,走到沙發邊,看見了放在一旁的書。


  書翻到了三十五頁,倒扣在沙發上。

  好像書的主人只是臨時離開,還會回來一樣……

  宴文宏舒了口氣,抱著被子就這麼睡到了沙發上。

  等到了第二天,宴文宏的氣色變得更好了一些。

  顧雪儀陪著他用完了早餐,然後才往宴氏大樓去了。

  這時候,宴文嘉的熱搜強勢爬到了第一,和#顧雪儀的畫#的熱搜詞條一前一後緊緊挨著。

  宴文嘉轉發誇了那幅畫,卻並沒能把噴子吸引到他的戰場上。

  噴子也是欺軟怕硬的。

  宴文嘉的粉絲戰鬥力太強,他們當然不敢過來。

  評論區反倒是多出了很多跟著夸那幅畫的。

  這麼一來二去的,熱度艹上去了,連其他明星也跟著來湊熱鬧,紛紛轉發,表示那幅畫的確很好看,原哥很有眼光云云……

  媒體們抓住了這個機會,也就去採訪了那天拍賣會上,跟著出價想買畫的人。比如說江越。

  「江總那天沒能拍到宴太手中的那幅畫,江總覺得遺憾嗎?」問話的記者縮了縮脖子。如果待會兒有觸怒江越的地方,他才好找地方躲。

  其他人也紛紛盯住了江越,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這樣無聊,但大眾都愛看的八卦問題。

  江越頓住了腳步:「遺憾,很遺憾。」

  他展露出了他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強悍演技,他痛心地說:「這幅畫的確很出色……」

  裴麗馨從手機上看見了這一幕。

  她咬了咬牙:「放屁!」「我找人問過了,顧雪儀那幅畫,就花了幾千塊!狗屁的名畫!它值嗎?」

  裴麗馨現在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顧雪儀和江二聯手給她下了套。

  給江二憑什麼和顧雪儀聯手?

  就靠她那張臉嗎?

  裴智康卻突然跳了起來,問:「姐,那幅畫呢?」

  「當場捐了。」說到這個,裴麗馨又來氣。那些記者怎麼就沒抓這個點呢?顧雪儀可沒捐!是她捐的!拍賣手續費都是她去交的!

  裴智康腦子裡反應了過來,他把手機拿給了裴麗馨:「你看……這個,原文嘉,他誇了這幅畫,然後幾乎大半個娛樂圈都在夸。再有江二開了口,那些商界人士也紛紛表示這幅畫很難得……」

  裴麗馨一下也明白了。

  她臉色大變。

  藏品的價格,除了它本身的價值外,更多是被人附加上去的價值。

  比如說,一盆蘭花本身只受到愛花之人的喜歡。

  但如果想要它的人多了,就會有人企圖從中牟利,然後一炒再炒,當所有人都公認它是有價值的一盆花時,它最初的價格已經沒人在意了。

  她捐出去的那幅三千塊的畫,只過了一夜,身價恐怕就已經真正漲到九百九十萬了。

  裴麗馨立刻打了幾個電話出去。

  果然,她一詢問,現在不少自詡有品位的商界人士,都紛紛開始想要收藏這個「冬夜」的畫了。

  而那些曾經因為機緣巧合已經擁有了的人,這時候也開始在網上炫耀了。


  一個流行風向一旦形成,又有各界大佬,娛樂圈明星為其站台背書,它就很難再被掰回去了。

  裴麗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荒唐結果。

  終於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出來。

  「顧雪儀從頭到尾都在耍我們!」

  ……

  而顧雪儀這時候已經坐在了宴氏大樓里,她轉著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道:「裴麗馨夫妻貪下了寶鑫的內部款項,又貪下了zf下單的定金,轉手從慈善基金過一遍,假意是捐,實際是洗錢……共計20多個億。」

  「我從裴麗馨手裡摳走的這點兒實在不起眼。」

  「是。」陳於瑾點了點頭,面上倒是沒有太多的怒意。

  顧雪儀輕嘆了口氣:「可惜,這個時代不一樣了……」

  如果是放古代,從她弄清楚寶鑫是怎麼貪錢、怎麼銷贓,同誰有合作,誰是他們的後台開始……她就已經先上門抄家了。

  「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宴朝死在外面的話,唔……

  「宴朝手裡的股份加上我嫁進宴家得到的股份,就比裴麗馨在寶鑫的持股數要大了。我能直接頂替她了。」

  「不行,宴勛華手裡的股份比宴總的多。」陳於瑾頓了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過在上一任宴總死後,宴家的少爺小姐就都持有了寶鑫的股份。」

  但是……他們又怎麼可能會給出來呢?

  這也正是寶鑫麻煩到現在的原因。

  它在宴氏眼中不值一提,但問題又是真實存在的。宴勛華仗著持股數,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連裴麗馨都跟著沾了光。

  「他們加起來?」

  「是他們加上您的股份,宴總只需要出1%,就可以比宴勛華的多。」但那是不可能的。陳於瑾心說。

  顧雪儀應了下聲:「嗯。」

  那宴朝不用死了。

  「而且還得其他多數股東通過才行……」陳於瑾說。

  他倒是沒有譏諷顧雪儀的想法異想天開。她已經和過去大不相同了。

  「這樣啊。」顧雪儀點點頭。

  看來她了解得還不夠多。

  就在這時候,顧雪儀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低頭接起,那頭立刻傳出了宴文宏的聲音:「我剛剛按時吃了藥,還吃了一顆糖。想吐,但是我忍住了。」

  那頭的女傭嘴角抽了抽。

  又來了,小學生式作報告。

  顧雪儀誇了句:「真乖。」

  然後掛斷了電話。

  陳於瑾不免問了句:「是誰打的?」

  「宴文宏。」

  陳於瑾驚訝了一瞬。

  很快,陳於瑾的吃驚就停不住了。

  十來分鐘後,宴文宏又一次打來了電話:「我在看你留下的書。」

  「嗯。」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宴文宏隔上一會兒就會打來電話:「我喝了一點熱水。」


  「我在畫薔薇了,薔薇很美。」

  「這個顏料不太好用。」

  「我畫得有點糟糕,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怎麼辦?」

  ……

  陳於瑾:「……」

  宴文宏終於瘋了嗎?

  顧雪儀在又接起一個電話後……

  「我在談事。」

  「哦……好吧,那你慢慢忙。我過得久一點再給你打電話。」宴文宏的語氣難掩失落。

  顧雪儀輕挑了下眉,他……在學宴文柏?

  另一頭。

  宴文姝早就看見了熱搜。

  她對著宴文嘉的微博翻了個白眼,然後才忍不住給顧雪儀打了電話。

  顧雪儀真厲害!

  那麼便宜的一幅畫,在她的手裡,居然一下就身價倍增!

  宴文姝都已經想好自己要和顧雪儀說什麼了,但當她撥出號碼的那一刻,那頭響起的是:「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

  啊啊,哪個傻逼總在給顧雪儀打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學人精宴文宏。

  顧姐:ok宴朝不用死了。

  宴總:阿嚏——我一定是被傳染了。

  我來了,快讓我按住啵啵!讓我許個願,我的作收要是每漲到37000,38000這樣的整數,我就加兩更!【露出大言不慚的嘴臉

  今天更得也好像有點晚,平時都是六點多,我晚上還是會搞個粗粗加更撫慰你們的。你們必須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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