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村民跌跌撞撞地跑進城裡,朝著縣衙走去。
「胡人,胡人來了!」
街坊們攔下他,遞上一杯茶水:「你說什麼?」
「胡人。」那人喘著氣,喝了口水,連忙擺手示意人們去通風報信:「胡人,胡人從北邊來了!」
圍觀的眾人面色凝重,派了幾名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通知縣令。
「不要急,已經有人去報信了,你慢著點,不著急。」
「北邊的斥候傳來消息,胡人南下了,朝著鎮遠城來了!」那人焦急地拍著地面:「二牛去通知秦將軍了,趕快叫朝廷支援!」
這些年來,胡人次次懷著必勝的把握前來攻城,一次次倒在鎮遠城下,秦將軍的士卒從數萬打的只剩下幾千。使原本連接西域和中原的運輸路線被迫改道,原本富足的鎮遠城也沒落下去。
那北邊的胡人仿佛殺之不盡般,一波接著一波,愈打愈勇,奈何陳國國力衰微,邊境還有個饞它與西域貿易路線的梁國,東邊的大軍不能擅動。
儘管陳國皇帝決定開放與西域的貿易通道,但諸國都不滿意,都想將線路握在自己手裡。
聽到那人的話,余遲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怎麼了?」
「我小時候,胡人大軍攻城,他們將巨石投落。」想到這裡,余遲縮了縮脖子。
「砸在城裡,那時我正在街邊遊玩,一座屋子直接被砸癟了,裡面...還有人。」
「攻城不砸城牆嗎?」白看向天空,估算巨石會以什麼角度拋射砸在街道。
「他們是為了消磨鎮遠城的人口,造成恐慌。」身邊走來一位駝背老人,老人雖駝背,但老神在在,看著十分精神。
「如此不計後果的進攻,想必不只是為了鎮遠城。」老人慢悠悠開口。
老人指向身後,橫斷山脈之後,便是一望無際的中原大地。
「他們想入局,想當皇帝。」
白朝老人一拜:「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我可當不得尊稱,我不過是一介守城奴罷了。」老人笑呵呵道:「叫我王予便可。」
「敢問王先生,」少年開口詢問:「這皇帝有什麼好當的,為何人人皆往?」
「此天下敢說出此話的人,可不算多。」王予感慨一聲,開口解釋:「皇帝其實就是一張門票,胡人所圖不過一個名正言順。」
「何意?」兩人不解。
「拿下鎮遠城,其餘守備不足為慮,直下洛水,在中原站穩腳跟。」
王予搖頭晃腦地走遠:「胡人便不再是流寇,而是名正言順的中原民族咯。」
「師傅。」余遲眼巴巴地看著他。
少年下意識摸了摸余遲的頭,隨後飛快地抽回:「你先回家,用我教你的方法修行。」
這件事余遲參與不進來。
提起余遲的衣領,將滿臉不情願的余遲送回家中,少年離開鎮遠城,朝軍營走去。
剛進軍營,就能聽到秦將軍的喝聲:「快些,早上是沒給你們吃飯嗎?」
眾士兵紛紛離開軍營,奔向城外的山坡,那裡有不少樹木和滾石。
也有腿腳快的已經騎馬離開,他們負責將城外的村民引入城內,通知郊外的村民迅速轉移。
軍中的守備有些鬆懈,沒有人去在意一個朝營中走去的身影。
「周圍百里的村民都得趕回來,堅壁清野,能毀的都別給他留!」
秦將軍按在地圖上,在郊外小路畫了個圈:「這部分地區連續設伏,一擊不中就迅速離開,莫要戀戰。」
「等村民統統入城,執行宵禁,城外挖幾個凹槽,讓他們走慢些。」
「至於村民們。」秦將軍頓了頓,嘆息一聲:「他們先在外城住下,等戰事結束,能勸則勸吧。」
「秦將軍。」白遠遠喊了一聲,他被營帳外的守衛攔下了。
「請進來。」聽出少年的聲音,秦將軍語氣中帶上尊敬:「您怎麼來了?」
「我,或可幫忙。」
秦將軍搖頭,連連擺手:「戰事豈是兒戲?前輩縱有萬般能耐也有體力耗盡時,此事不妥。」
「況且,我們也有信心守下此城,一如既往。」
根據斥候的信息可知,胡人大軍統共才兩萬出頭,皆是散兵游勇,比之前攻城的胡人大軍少上不少。
他們雖然沒有援軍,但可調集附近的江湖俠客助其守城,賞銀可借憑據去往洛水找官府要。
倒也難為皇上了,東邊的梁國虎視眈眈,北邊戰事又起,陳國卡在一個尷尬的位置,無甚特產,經濟也不發達,哪怕幾代皇帝努力鑽研帝皇權術也無濟於事。
「區區胡人軍罷了,我能擊退他十四次,就能擊退他第十五次。」秦將軍意氣風發,仿佛他還是那個執皇命,守邊疆的風華少年。
「將軍威武!」身邊的軍士和副官一同鼓掌,還吹了幾聲口哨。
白靜靜站在一旁,雙手抱臂,不為所動。
「將軍可還記得答應我的事。」
「記得,當然記得。」秦將軍指著地圖,那是鎮遠城外:「我已購下幾批麥種,若能將城南開闢耕種,待到秋月收穫,定不會讓城中百姓再度餓死。」
「麥種錢,是縣衙和我們共湊得的,兩批麥種今年播種完,來年播種,鎮遠城便能恢復如初了。」
「如此,我欠您一個大人情。」少年虛虛一拜。
「不敢當,不敢當,我也不過是為了活的肆意點罷了,當不得少俠稱讚。」
秦將軍擺擺手,接著又開始他的布防計劃。
「這幾個匪寇山寨先拔掉,在這個山頭扎些兵將易守難攻。」
「不必了,那些山寨里的匪寇都死了。」
白輕撫無名劍,上面似乎還沾染著鮮血,但定睛一看,劍體透亮,表面沒有一絲痕跡。
沒有繼續聽秦將軍的安排,儘管他對此毫不避諱。
少年起身離開,回到城中。
城中被一股慌亂地情緒籠罩,過往的行人腳步都加快幾分,甚至還有些流子當街耍流氓。
果然在戰時總有異端試圖挑釁律法,少年出手教訓那幾人一頓,那些人磕頭認錯,轉身離開。
而少年則又收了幾隻迷妹迷弟。
風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