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劉睿畢竟是漢室宗親,還是劉宏比較看重的那種。如今宦官們的敵人是大將軍何進,沒必要在節外生枝。...
而且張讓對劉睿的感觀還算不錯,畢竟朝中很少有人見到他們不心生厭惡的。劉睿每次見到自己時都打聲招呼,就憑這一點,張讓就願意幫他這個忙。
聽到張讓為盧植說話,劉睿頗感意外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瞬間明白了張讓的意思,於是微微頷首,意思就是人情我記下了。
見到劉睿的小動作,張讓笑了,和聰明人交談就是省心。
「唉,盧植之功朕又豈會不知。既然睿弟親自來求情了,朕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罷去盧植一切官職,先回家反省一段時間,睿弟覺得可否?」
雖然是詢問劉睿,但是劉宏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多謝陛下開恩,臣弟代老師謝過陛下!」
劉睿躬身拜道,只要人能平安出來,些許官職又算得了什麼。
「好了,現在沒了後顧之憂,睿弟這下可以陪朕好好喝兩杯了吧?」
劉宏見劉睿沒有絲毫反對,心中也是滿意他懂事。
「陛下,臣弟敬您。」
劉睿二話不說,回到座位上端起杯子敬向劉宏。
「好,幹了。」
劉宏哈哈大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
次日一大早,劉睿就穿戴整齊的乘坐馬車來到天牢外,耐心等待。沒過一會,只聽嘎吱一聲,天牢大門打開了,一位身著素服,面容消瘦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老師。」
見到盧植出獄,頭上平添了許多白髮,劉睿心疼的趕忙脫下身上的大氅為盧植披上。
「老師,天氣嚴寒,小心著涼。」
「是明德啊,辛苦你了。」
盧植看到弟子,忍不住感慨一聲。只是聲音沙啞,可見在牢中吃了不少的苦。
「老師,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府再說。」
見盧植還想在說些什麼,劉睿趕忙先開口說道。
「如此也好。」
盧植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天牢的大門,然後再劉睿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向北,來到了盧植的府邸前停下。
盧植下車後,看著稍顯破敗的的府門,以及發灰的匾額。寒風吹過,顯得一陣荒涼,他不由的發出一聲嘆息。
「老師,您不用在意,下午我就命人來修葺一下府門。」
劉睿也看到了這幅蒼涼的景象,趕忙出聲安慰。
「世態炎涼啊,想當初老夫的門前不敢說是車水馬龍,每日來拜訪的人也算不少。如今老夫下了獄,現在簡直就是門可羅雀啊。」
此番受難讓盧植身體和心理,都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老師,今日您剛出獄,所以消息還沒有傳出。正好趁著這幾日清淨,弟子幫你好生收拾一下府邸,省的年節有人拜訪時,怠慢了他們。」
劉睿知道此刻盧植心裡不好受,輕聲安慰道。
隨著下人上前敲門,府門打開後,老管家看到盧植歸來,臉上滿是驚喜之色,趕緊上前。
「老爺,您回來了?」
「啊,回來了。」
盧植輕聲道。
「老爺,我這就通知下去,讓他們準備膳食和熱水。」
老管家面帶激動之色,趕緊跑了回去。
「這個老於啊,一把年紀了,行事還是這麼不穩重。」
看著管家激動的模樣,盧植搖頭苦笑道。
「也不怪他們,自從您入獄以後,府中下人也都是惴惴不安。如今您安然無恙,他們激動一點也是正常的。」
劉睿攙著盧植進了府門,邊走邊說。
隨著下人們將熱水準備好,盧植先去沐浴更衣,劉睿則在大廳等候。老管家為劉睿上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於管家,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看到老管家跪倒在地,劉睿大驚失色,趕忙叫他起身。
「多謝侯爺相助,我家老爺才能脫困。老朽沒什麼能表達心意的,只能給您磕頭了。」
於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磕頭。
古時候如果家中主事獲罪,那麼府中的下人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運氣好的各自遣散,運氣差的,說不定也會一同獲罪,遭受無妄之災。
「你家老爺是我的老師,我這做弟子的豈會眼睜睜的看著老師受苦,快起來吧。」
劉睿將老管家攙起,不由嘆道還是古人重情義。
盧植沐浴更衣完畢後,精神也好了許多。他快步來到廳中,劉睿趕忙起身相迎。
「老師。」
「坐吧。」
盧植擺擺手,示意劉睿坐下。劉睿等到盧植坐下,這才跟著坐下。
「明德,你有心了。陛下此番將我放出,想必是你從中出了不少力吧?」
「老師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陛下聖明,年關將近,又豈會讓您繼續受苦。」
劉睿遙拜皇宮方向。
「呵呵,明德不必寬慰於我。當初左豐見我連戰皆勝,趁機向我索賄,這其中未嘗沒有陛下的意思。」
眼見四下無人,盧植才向弟子說出了他一直存在心裡的想法。
「這怎麼可能?」
劉睿大驚,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有什麼不可能,冀州世家豪強數不勝數,黃巾軍一番屠戮下取得了大量銀錢。而我擊敗張角,有些繳獲也不足為奇了。」
盧植在牢里想了許久,都說宦官勢大,但他們出了皇宮就什麼都不是了,個個膽小如鼠。
而當初左豐敢在軍中如此囂張,只是背靠張讓等人閹人,是萬萬不夠的。只有依仗陛下,他才有底氣敢在軍中放肆。
「難道陛下為了一點銀錢,連肱骨大臣都可以隨意構陷嗎?」
劉睿越想越有可能,劉宏並不像表面那般人畜無害,能當上皇帝的,怎麼可能沒點本事。
「雖說你是宗親,但陛下對你的態度想必你也能夠感覺到。都說帝王無情,在他心裡,他關心的就只有自己。」
盧植在朝中為官多年,自認對劉宏了解的比較深刻。
「是啊,在外人看來陛下對我恩寵有加。實際上呢,我們這些宗親,都只是被陛下豢養在籠中的鳥而已,既用且防。
等什麼時候養的肥碩了,說不定陛下的屠刀也就揮下了。」
不用盧植提醒,劉睿也知道自己的處境。
劉宏對內打壓宗親,對外寵信宦官,同時還暗中扶持何進籠絡世家與之相鬥。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朝中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