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我希望他將這份想法實施到萬民身上,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盧植嘆了口氣,他忠於大漢,但更忠於萬民,接著他看向劉睿:
「此番能放我出獄,想必陛下是將我罷黜,貶為庶人了吧。」
「老師!」
劉睿張了張嘴,他剛才還在想怎麼將這個消息說出口時,盧植自己已經料到了。
「你不必內疚,我已經料到了。」
看著弟子愧疚的表情,盧植出聲寬慰。
「我拂了陛下的面子,又是清流,一定是被陛下拿來殺雞儆猴了。貶我為庶人,可以震懾群臣之心,此乃帝王心術。」
「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劉睿虛心的問道。
「平定黃巾之亂後,各地郡守手中都積攢了一定的實力。他們家中不乏有人在朝中為官,這樣他們就可以藉機向陛下邀功,壯大家族。
若是陛下不允,那麼他們就會趁機要挾。陛下外柔內剛,不會輕易向他們低頭。殺了我這隻雞就是告訴他們,盧植這樣的重臣我都能放棄,你們自己也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盧植在朝中為官多年,政治嗅覺也是頂尖的那一類。稍一分析,就能猜出劉宏心中所想。
「可是這樣對您太不公平了。」
劉睿為盧植鳴不平。
「他是君,我是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其中有何公平所言。」
盧植搖了搖頭,為心愛的弟子講解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正好我也累了,藉機休息一下。」
「老師切勿灰心,我相信陛下一定會重新啟用您的。」
劉睿相信以盧植的才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重新啟用。
「如果真要有那麼一天,想必是大漢又出現什麼災厄了。若是如此,那我還是安心閒賦在家好了。」
盧植微微搖了搖頭,只有劉宏有搞不定的事情時,才會想起他來。
師徒二人又聊了一會,劉睿看到盧植眉間已有疲色,於是起身告辭。
「老師,天色已經不早,學生就先告辭了,您早點休息。」
「嗯,今日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吧。」
盧植知道這是弟子體恤自己,於是也不再挽留。
「學生告辭。」
劉睿對盧植躬身施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目送學生離開後,盧植臉上沒了剛才的瀟灑自如,而是一臉的悲愴之色。他目視皇宮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之意:
「陛下,您不該如此啊。」
也不知道盧植是說劉宏不該罷黜他,還是不該放任朝中黨爭不斷。
回府的路上,劉睿在馬車中閉目養神。此時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和盧植對話的內容,隨即睜開眼睛自言自語道:
「雖然我早知道這位皇兄不是省油的的燈,如今看來,他的帝王心術還要超出我的預料之外。看來要趁著年關的時候,多走動走動了。」
就在劉宏和百官準備歡度年節時,涼州邊疆戰亂再起。涼州羌族大帥北宮伯玉、李文候聯合韓遂、邊章幾人聚眾叛亂。
當消息傳到雒陽的時候,劉宏剛過完節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於是在第二天的朝會上,對著眾人是大發雷霆。
「怎麼回事?黃巾之亂剛剛平定,涼州那邊又鬧了起來,耿鄙他們是幹什麼吃的?」
「陛下,涼州羌人之患年年有之,不過是疥癬之疾,只要我大漢王師一到,羌人必定望風而降。」
看到劉宏發怒,大腹便便的大將軍何進趕緊站出來說道。
「大將軍言之有理,懇請陛下下旨調兵平叛,揚我大漢國威。」
太傅袁隗站出來聲援何進。
如今宦官勢大,所以袁槐和何進暗中達成聯盟。袁隗在朝堂上支持何進與宦官對抗,相對的何進就要照顧袁氏以及其他家族的晚輩。
「又要打仗,那得花多少錢啊?」
一聽要打仗,劉宏滿臉的不情願,然後問向堂下掌管國庫的大司農曹嵩。
「曹卿,如今國庫中還有多少錢糧,可夠大軍平叛之用?」
「啟稟陛下,去年因為要平定黃巾,所以打造兵器,修葺甲冑,蓄養戰馬等項花費不小。如今國庫空虛,所余錢糧怕是難以支撐大軍作戰。」
見劉宏問向自己,曹嵩趕忙出列匯報。
「國庫沒錢了,這仗還怎麼打?」
聽完曹嵩訴苦,劉宏雙手一攤,問向群臣。
「這......」
誰不知道打仗就是打錢糧,見劉宏當起了甩手掌柜,一時間群臣也是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人群中的劉睿眉頭緊鎖,他知道國庫空虛,但是劉宏的私庫有錢。不過看此情景,劉宏是不打算出錢了,那涼州百姓豈不是要遭殃了。
劉睿有心發言,奈何他此刻人微言輕。就算此時出列諫言,劉宏也不會聽他的,只能無奈嘆息。
「讓父,你怎麼看?」
劉宏看到堂下群臣無一人有良策時,他居然扭頭問向了一旁的張讓。
「陛下,既然國庫錢糧不足,不如派人與叛軍議和,先穩住他們。等到來年國庫充盈,我大軍再開拔也不遲。」
張讓是何等的人精,只是聽了隻言片語,就知道劉宏根本不想出錢打仗,於是就幫他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不可!」
張讓剛說完,何進就大聲反對。
他與宦官們的關係可謂是勢同水火,只要是張讓說的,不管有理沒理,他都要反對。
「怎麼?難道大將軍有妙計,可以憑空變出錢糧不成?若是有,為何剛才不獻策?若是沒有,您可就是欺君了。」
張讓冷笑一聲,面帶譏諷的轉頭看向何進。
「這.....」
何進只顧著剛才嘴痛快了,被張讓這麼一問,瞬間冷汗直流。他哪有什麼良策啊,剛才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這個閹人真是好心機,何進這個蠢貨,說話也不經過腦子。」
看到張讓三言兩語就拿捏了何進,袁隗不由在心裡暗罵。
但是看著何進面露窘迫,在劉宏的注視下汗流浹背。身為盟友,他必須要出手相助。
「陛下,大將軍雖無良策,但是拳拳報國之心可昭日月。剛才不過是心急口快,所以才失了分寸。」
「對,對,剛才臣是過於著急,這才口不擇言。」
看到袁隗給自己遞了台階,何進趕忙接著。
「念在你一片赤膽忠心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剛才的事了,還不快退下。」
劉宏看著何進,也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出於朝堂穩定的考慮,他也不能真治何進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