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蒼大步上前,穩穩按住她的肩膀,狹長眼眸中帶著笑,「不必多禮,你受了傷,應該好生歇息,怎麼又起來翻看醫書了。」
溶月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牽強,「溶月想儘快找到根治這場疫症的法子,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這話一出,凌蒼心裡生出幾分不適。
溶月是他帶來的人,對他一人上心就足夠了,不過是些賤民,性命無關緊要,何須這麼上心。
若非為了重獲父皇的信任,他才不會容忍溶月一再關心那些人。
思及此處,凌蒼才恢復剛才的笑意,道:「溶月心善,是眠城百姓的福氣。」
她對凌蒼的誇讚毫無波瀾,甚至有些瘮得慌,面上卻不敢有半分波動,乖順地說道:「溶月人微言輕,是太子殿下和侯爺照拂,溶月才有這個機會。」
凌蒼很是滿意溶月的態度,隨手抽走她手中的醫書,道:「清水巷中的病人病情有所緩解,想必張大夫等人已經找到了竅門,你不必殫精竭慮,廢寢忘食,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
話已至此,溶月眼巴巴地看著凌蒼手裡的書,卻不敢反駁,乖乖應了一聲,說她這就回去歇息。
她房中還有許多醫書,待凌蒼離開後,她繼續看就是。
然,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實現,凌蒼就似笑非笑地跟著她進了臥房。
淡淡的松木香帶著幾分凜冽,飄到溶月鼻子裡,勾得她心慌意亂。
堂堂太子,一直跟著她這個小老百姓算怎麼回事。
她咬著嘴裡的軟肉,沉吟片刻後,方才轉身攔住凌蒼,道:「殿下身體要緊,還是快些離開清水巷,莫要染上了病,對殿下不好。」
凌蒼微微低頭,把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看在眼中,心裡別提多熨帖了。
如此貼心小美人,若能留在身邊,自然是最好的。
若孟行止找回來,證明孟行止心中裝著溶月也無妨,他不介意利用溶月,算計孟行止一把。
到時候多給溶月一些補償即可。
大不了,給她一個側妃之位。
思及此處,凌蒼看向她的眼神愈發熱切,不安分的手輕輕勾住她柔軟的頭髮,曖昧不明地說道:「有你在這,孤不怕瘟疫,就算孤染上瘟疫,溶月一定能治好孤,對不對?」
骨節分明的手指撩起髮絲,幾乎要碰到溶月的臉頰時,她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察覺到她的抗拒,凌蒼眼底笑意驟然消散了幾分。
「你怕孤?」
凌蒼半眯著眼睛,步步緊逼,挺拔的身體微微前傾。
他身上混雜著松木和各種藥材的複雜味道,鑽進溶月的鼻子裡,攪得她心煩意亂。
惹惱了凌蒼,她的日子不會好過。
眼下只能強裝鎮定,勉強地勾起嘴角,安撫道:「殿下身份尊貴,溶月不過是個普通百姓,不配與殿下並肩,故而……」
「無妨。」
凌蒼抬高音量,打斷了她的話,意味悠長地盯著她俏生生的小臉。
眼看她臉上血色一寸寸地褪去,凌蒼心中就越是興奮。
滾燙的手掌用力握住溶月纖細的手腕,任憑她如何掙扎,也掙扎不開。
反而讓凌蒼生出幾分不悅。
「孤瞧著,溶月的確怕得很,若孤答應,今夜之後,讓溶月當孤的側妃,溶月可還害怕?」
此話意味深長,落在溶月耳畔,她臉上最後幾分血色,也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青蔥白嫩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泛起了無力的蒼白。
她亂了分寸,聲音幾乎有些顫抖:「溶月身份卑微,曾是長寧侯的通房丫鬟,不配為殿下側妃,皇上和皇后娘娘,更加不會答應此事。」
凌蒼聞言,眼神驟然陰鷙萬分,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溶月。
身為太子,他處處受人掣肘,尤其是老三凌術和皇后,母子二人手段狠辣,多次險些將他置於死地。
這種仇人,他卻要一再避讓。
無名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燒,將凌蒼的理智燒成了灰燼。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溶月,恨不得立刻將她吞進肚子裡去。
「父皇不同意又如何,只要孤願意,讓你做孤的太子妃也無不可,只要你答應孤,永永遠遠陪著孤,孤絕對不會負你,溶月……」
他心底的仇恨被溶月喚醒,糾纏其間的渴望也如同一顆種子,在春日裡,得到灌溉,瘋狂生長。
深宮裡的爾虞我詐太多,他身邊的人皆唯利是圖,無一人真心待他。
他把溶月對孟行止的關切看在眼裡。
饒是孟行止一次又一次地強調,二人身份懸殊,溶月依舊義無反顧地為他著想。
凌蒼每次看到孟行止故作清高的樣子,都覺得孟行止是個不知好歹的蠢貨。
如此體貼順心的人養在身邊,多好啊,他竟一點都不珍惜。
既如此,他不介意多花點心思把溶月留在身邊,自私地讓溶月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思及此處,凌蒼甚至有些瘋魔了。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獨自在冰冷的東宮裡算計人心,猶如河邊苦苦掙扎,只為喘息的魚的畫面,心底就愈發衝動。
「溶月,只要你願意,未來的皇后之位,孤都願意給你。」
他步步緊逼,心底的執念和渴望幾乎將他的理智全部衝散。
對上他灼熱又貪婪的眼神,溶月徹底慌了神,竭盡全力抽出手,撲通跪在地上。
瘦弱的身體輕輕地顫抖著,「殿下冷靜一點,溶月人微言輕,不能給殿下帶去任何利益,也沒辦法為殿下去爭去搶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溶月不配。」
心知一切都是她的推辭,凌蒼雙眼中幾乎溢出了怒火,沉聲呵斥道:「溶月!」
溶月打了個激靈,眼看凌蒼向她撲來,她毫不猶豫地向旁邊躲開。
撲了個空的凌蒼愈發暴躁,看向溶月的眼神嗜血又狠厲。
倘若他真的得不到,孟行止,也休想留住這個人!
凌蒼磨了磨後槽牙,周身都透著凜冽殺機。
然,正當他要對溶月下手時,一道挺拔的黑影悄然出現在門口。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豈能跟溶月這個小女子計較。」
滿身泥濘的孟行止大步闖了進來。
溶月幾乎下意識衝到孟行止身後,瘦弱得像只貓的身體輕輕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