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凌蒼和孟行止聯手,雷厲風行地解決了江南水患一案。
該抓之人通通拿下,該死之人一個不留。
苦不堪言的百姓終於窺見天光,看著一個個貪官污吏受到懲罰,個個面露笑容,滿心歡喜。
這日,天下著綿綿細雨,十幾個貪官污吏被關押在囚車之上。
無數臭雞蛋、爛菜葉子和石頭等都扔向他們,恨不得將他們的腦袋打破。
最前面的幾個貪官,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鋒利的石頭打破他們的腦袋,鮮紅刺眼的血從額頭滑落,疼得他們齜牙咧嘴。
一個小孩被娘親抱著,朝著其中一人兇巴巴地吐了口唾沫。
越來越多人朝著他們吐唾沫,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們淹死。
他們垂頭喪氣地低著頭,任由百姓們打罵。
凌蒼泰然自若地坐在馬車上,狹長的眼眸從馬車外的溶月身上掠過。
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溶月脊背發涼。
孟行止見此情形,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纖薄的肩膀上,輕聲說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了。」
平和的聲調悄然安撫了溶月心底的煩躁。
她回過頭,好抬起眼眸,便對上孟行止那雙幽暗深邃的眼眸。
眸中儘是安慰之色。
溶月壓下心底的不自在,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清淺淡然,道:「我在此祝侯爺順遂平安,一切稱心如意。」
她說著,雙手輕抬,坦坦蕩蕩地向孟行止行了一禮,目光越發清明:「望侯爺此去珍重。」
如此鄭重其事,落在孟行止眼裡,宛若鋒利的刀刃,剖開他的皮肉,直衝心臟。
尖銳的痛意順著五臟六腑,蔓延開來,讓他四肢百骸,渾身發冷。
可想到溶月未來能自由行走於世間,壓在他心上的石頭就瞬間消失了。
就好像他也能摒棄一切紛紛擾擾,隨溶月看遍山河。
他眸底泛起細碎的笑意,輕聲道:「你也珍重。」
話音落下,溶月便止步不前。
而孟行止登上馬車,再也沒有回頭。
押送貪官污吏的隊伍很長,可溶月伸長了脖子,尋了最高處,仍看到孟行止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捂著胸口,好似那裡破了一個大洞,鋪天蓋地的風雪往裡面鑽,冷得她忍不住顫抖。
良久,她才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回到此前落腳的府邸。
孟行止走了,她也沒有留在眠城的必要了。
眼下回去收拾東西,離開眠城,先去看看孟畫凝和林氏送給她的鋪子,安定下來後,再做打算。
思及此處,溶月已經不知不覺回到府邸,迅速收拾好東西,正欲離開時,一行人忽然闖了進來。
為首之人生得清秀乾淨,一雙桃花眼泛著瀲灩的光彩。
可他手中那把鋒利的大刀泛著凜凜寒光,將他那一身書生氣沖得一乾二淨,反而帶著幾分詭異。
見到溶月,那人嘿嘿一笑,桃花眼微微眯起來,好似要把人的魂兒都勾走了。
然,溶月眉頭微微一皺,並未受到絲毫引誘,反而繃緊神經,面色凝重地看著這群人。
「本來想著,趁那些當官的都出了事,悄悄撈一筆,沒想到還遇到個美若天仙的姑娘,正好帶回去,給老子當壓寨夫人!」
男子扛著大刀,說得豪氣沖天。
身後的一群男子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溶月。
那種炙熱又赤裸的眼神,看得溶月渾身不適,心跳惴惴不安。
她聽說眠城外有一群土匪,此前官匪勾結,害得諸多百姓苦不堪言。
凌蒼和孟行止大刀闊斧地處置了那些貪官污吏,卻沒來得及剿匪。
這群土匪更是玩了一場燈下黑,趁著孟行止和凌蒼剛剛離開,就潛入眠城,大撈一筆。
思及此處,溶月咬著嘴唇里的軟肉,直至嘴裡滿是鮮血的味道。
「太子殿下和長寧侯安排的人手很快就會趕來,你們現在離開,還能全身而退。」
她板著小臉,故作鎮定地對上幾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若你們執迷不悟,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好下場?!」
耍大刀的白面書生冷冷一笑,手中大刀重重插進青石板中,漫不經心地吹了吹手上莫須有的灰塵,道:「老子都當土匪了,還想有什麼好下場?」
他挑起眉梢,朝著溶月笑得恣意又放肆:「還是及時行樂,瀟灑賽神仙得好。」
那雙白生生的手倏地一下,把大刀拔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溶月,道:「今兒個老子就看把你帶回去,給老子當壓寨夫人!」
他隨意使了個眼神,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大步流星地沖向溶月,眼神中透著不懷好意。
溶月本想用長風教她的功夫應對,無奈平日裡沒有實戰,面對京城那些公子小姐還好,面對這些常年在刀尖舔血的土匪就差得遠了。
沒過幾招,就被人穩穩拿下。
那白面書生笑呵呵地走上前來,伸出手用力從她白嫩光滑的臉頰上掠過,「不愧是京城來的小美人,生得細皮嫩肉的,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從了老子,老子保證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老子也不會有小妾。」
他生得清秀斯文,卻一口一個老子,與他的模樣截然相反。
溶月怎麼看都覺得這人在刻意偽裝。
然,她還沒來得及思考,那人便一記手刀劈在她的後脖頸上。
霎時間,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面書生見此情形,一改方才的粗魯,目光陰暗地掃過一眾土匪,聲音略顯低沉:「主子要的人,你們最好安安穩穩地送回京城,否則,都別想活!」
森然的語調聽得一眾凶神惡煞的土匪直打寒戰。
這個人剛進寨子,就殺了大當家的,打斷了二當家的雙腿,砍了三當家的雙臂。
如此心狠手辣,輕而易舉成了他們現在的老大。
他的吩咐,誰敢不聽。
膽子最大的那個人硬著頭皮,扶著溶月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大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這位姑娘平安送到京城。」
「走。」
白面書生冷眼看向院牆,心知已經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