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好不容易走出寢宮的皇后恰好聽到這句話,本就重病纏身的她霎時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凌蒼優哉游哉地走出來時,正好看見皇后昏倒在地。
狹長陰暗的眼眸中掠過勝利者的笑容,道:「母后身體不適,快送回寢宮,傳瑤華縣主為母后看看。」
話音落下,一眾宮女太監就手忙腳亂地把皇后送回寢宮。
凌蒼目光陰鷙地看了孟行止一眼,壓抑的聲音帶著幾分警告:「長寧侯既然選擇了孤,就好好配合,別給孤弄出些么蛾子,否則,瑤華縣主生得貌美,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孤不介意讓她當太子妃,做未來的皇后。」
一字一句,滿是警告。
孟行止抖了抖衣袖,泰然自若地彎下腰,行了一禮,道:「太子殿下說笑了,臣已經做好選擇,絕不會讓太子殿下失望。」
「如此最好。」
凌蒼目光森然地睨了孟行止一眼,便拂袖而去。
方才的威脅並非口頭說說而已。
若他真的贏了,溶月必然要留在深宮之中陪他。
他於深淵之中窺見光明,怎麼捨得將這份光明放走呢。
至於孟行止……
凌蒼眼底閃過一抹殺機。
背道而馳的人,留下無益。
凌術會對父皇下手的事情,他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唯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孟行止會幫凌術,在關鍵時刻,又臨陣倒戈。
凌蒼眼底掠過一抹冷笑。
只待一切順利,他就要了孟行止的命。
誰也別想跟他爭搶溶月。
思及此處,凌蒼心情大好,不由得想去看看溶月。
至於凌術,一時半會還不能死了。
另一邊。
溶月去看凌術之前,從陸平墨口中得知,孟行止讓她救醒凌術。
凌術先一步陷害凌蒼謀害皇上,而後又吐血昏迷,至今沒有甦醒。
本該屬於凌術的優勢悄然落在凌蒼手中。
待凌術醒來,宮中局面又會發生改變。
思及此處,溶月輕抿著唇,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凌術醒來。
讓她意外的是,本該伺候凌術的小太監一個也看不到,只剩下方神醫和安婆婆在床榻邊守著。
見到她,方神醫和安婆婆笑得格外慈愛溫和。
「小丫頭,你終於來了,刺客都解決好幾個了。」
方神醫說著,摸了摸白花花的鬍鬚,長舒一口氣。
安婆婆見她臉色微白,輕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別怕,長寧侯自然有他的打算,咱們只要按照他的交代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溶月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陸平墨對她的問題閉口不言,而她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大,她難免擔心孟行止會死在這場奪位之中。
見二人都看著她,溶月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弧度,聲音綿軟地說道:「我明白,安婆婆,你和方神醫都到了,那三皇子就交給你們了?」
這話一出,二人連連擺手拒絕,說這是孟行止交給她的事情,自然有孟行止的道理,他們不能插手。
溶月見此情形,只好為凌術診脈。
確認他的情況跟皇上相差無幾後,溶月便拿出銀針,全神貫注地為凌術施針治療。
待到日暮黃昏,守候多時的溶月靠坐在床邊,昏昏欲睡。
一隻冰冷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冷得她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便對上凌術那雙陰冷森然的眼睛。
她不動聲色地掙脫了凌術的手,哂笑道:「三皇子殿下您終於醒了,溶月這就去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
「長寧侯呢?」
凌術再次握緊她的手腕,為了確保溶月不會掙脫開,暗暗加了幾分力氣。
「他竟敢背叛本殿,他不想活了嗎?」凌術眼神中充斥著殺機。
孟行止那個瘋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莫非就是為了溶月?
他心中生出幾分不屑。
卑賤的丫鬟出身,縱然救了眠城百姓,被父皇封為瑤華縣主,也改變不了她骨子裡卑賤血脈的事實。
孟行止竟為了這種女人,豁出性命。
若此刻他將溶月殺了,孟行止或許還有反悔的機會。
然,正當凌術殺心四起時,溶月陡然用力,抽出手腕,把他推回到床上去。
「三皇子殿下,我好歹是您的救命恩人,沒有我,你現在還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睡覺呢,睜開眼睛就想對我痛下殺手,真不怕將來被外人公之於眾,說你恩將仇報?」
她微微俯身,澄明的眼睛裡透著幾分冷意。
耗盡力氣的凌術聞言,冷冷一笑,道:「小小縣主,竟敢威脅本殿。」
「溶月不敢威脅殿下,只是友好的提醒罷了。」
話音落下,她拍了拍滿是皺褶的衣袖,繼續說道:「殿下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應對眼前的麻煩,整個皇宮都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之中呢。」
凌術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一直候在外殿的陸平墨聽到聲音,抓住時機,大步流星地來到凌術床榻前,抬手行了一禮,道:「三皇子殿下,臣陸平墨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凌術半眯著眼睛,眼神中充斥著審視。
「你陸家向來跟孟行止走的很近,你弟弟陸錦墨更是直接選擇了太子,陸大公子卻告訴我,你要為本殿效犬馬之勞?」
凌術聽著都覺得可笑。
溶月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在陸平墨眼神示意下,不動聲色地退出內殿,靜靜候在門外。
餘光瞥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立刻警鈴大作,藏在袖子裡的銀針包順勢滑落在手心,捏住一根銀針,隨時準備出手。
不曾想,是一個身著破舊衣衫的女人懷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正小心翼翼地準備鑽狗洞。
她聽到溶月的腳步聲,頓時護住懷中的孩子,謹小慎微地回過頭來。
見來人是個弱女子,女人緊咬牙關,把孩子護在身後,摸出懷中的玉佩,捧到溶月面前。
「我只想給我兒留一條活路,你行行好,就當沒看見吧。」女人淚眼婆娑地看向溶月,眼神中滿是乞求。
她和孩子在皇宮裡過得舉步維艱,如今太子殿下掌權,更是將所有人都控制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帶著孩子來到這裡,打算把孩子送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