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侯爺。」嬤嬤向孟行止行了一禮,「夫人說,今日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實在是她的罪過,但夫人已經調查清楚,是夫人的貼身丫鬟翠苗想要討好夫人,自作主張,偷了夫人的腰牌,命人截殺小公子二人。」
早知陳氏不會認,人群頓時一陣唏噓。
分明是陳氏惱羞成怒,下令殺人,如今事情鬧大了,又推出一個替罪羊。
心思歹毒,無人能及。
「夫人交代,她絕不插手此事,翠苗就交給侯爺處置。」嬤嬤轉身看向孟行止,表面恭敬地說道。
孟行止睨了那個丫鬟一眼,她平日跟在陳氏身邊作威作福,還勾搭上孟行易,想當侯府里的主子,為此毀了幾個丫鬟的容貌,甚至將一個丫鬟扔進水中淹死。
這等歹毒之人,沒有留下的必要。
「那就,由他,親手杖斃吧。」
孟行止抬手指向李慶安,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決定了丫鬟的死局。
可眾人並不覺得他狠辣,反而更加敬仰他。
尋常官員,皆為了利益官官相護,孟行止卻能給受害者一個報仇的機會,給普通百姓一個開口伸冤的機會。
這樣的官,才是萬千百姓想要的父母官。
李慶安接過長風送去的木杖,一步一步,走到丫鬟面前。
他想,這只是他報仇的開始,未來,他還要親手殺了陳氏,覆滅陳家,讓太子為他視人命如草芥的行為付出代價。
悽厲的求饒聲一聲高過一聲,可很快,那聲音便漸漸沉了下去。
確認翠苗再無聲息後,李慶安才扔掉手中木杖,跪在李母身邊,悲愴地哭了起來。
「既是侯府的人害你沒了家,以後便跟著本侯,長寧侯府,就是你的家。」
「多謝侯爺。」
李慶安聲音依舊帶著哭腔,鄭重地向他磕了個頭。
鬧劇結束,看熱鬧的百姓自然就散去了。
可陳氏故意設計孟行止,污衊他嗜血好殺,心狠手辣之事在京城傳開了。
甚至傳到皇上耳中,皇上生性多疑,近日頻頻聽到關於孟行止不好的謠言,導致他逐漸疏遠孟行止,甚至多番責備。
如今才意識到他被陳家人刻意引導,耍了一通,當即便傳召陳大人入宮,將其痛斥一番,罰了他十年俸祿。
原本在皇上面前博得些許好感的太子也受到牽連,被皇上拒之門外。
孟行止想要的,便是如今場面。
區區陳氏,不足為懼,卻能牽一髮而動全身,讓局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理寺,慘烈的哭嚎穿透一間間牢房,其間還夾雜著瘋癲的笑聲。
陰鷙、可怕。
候在門口的獄卒聽到那些慘叫,身子忍不住地顫抖。
「這是第幾個了?」年長的獄卒壓低聲音問到,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透著幾分悲涼。
年輕的獄卒被慘叫聲嚇得面色慘白,聲音微顫道:「第……第三個了。」
第一位陳大人,被指貪污賑災銀兩,太子殿下賜他凌遲之刑,抬出來時,只剩下一具白骨和一堆碎肉。
第二位李大人,罪名是強搶民女,辱人清白,太子殿下賜他炮烙之刑,抬出來時,渾身都被燙熟了,甚至飄著肉香。
第三位齊大人,太子殿下說他出言不遜,不尊太子,太子殿下親自拔了他的舌頭,割開他的雙腿,將他掉在半空中,要讓他血盡而亡。
親自行刑的太子殿下,正興奮地守著齊大人,等著齊大人咽氣呢。
封閉的監牢里,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之中。
身著月白長袍的太子凌蒼隨意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起下巴,癲狂的笑聲在監牢在久久迴蕩。
「你們不是自詡清廉,執意與孟行止為伍嗎?」
「今日孤將你們一個個活剮了,你們相信的孟行止可來救你們了?」
狹長雙眸中閃爍著嗜血的興奮。
「為百姓安寧,為天下太平,你們這群迂腐至極的蠢貨,永遠都無法坐到孤的位置,也永遠都嘗不到,權利的味道。」
凌蒼隨意撣了撣衣袍,鮮紅的血跡宛如盛開在他衣擺上的紅梅,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被吊在半空的齊大人掙扎著身子,口中不斷溢出鮮血,「哄……子……」
噗嗤。
利劍無情地穿透齊大人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濺在了孟行止蒼白的臉上。
「太子殿下。」
他一手扶著門,一手緊握成拳,看似平靜的雙眸之下,早已掀起了疾風驟雨。
朝中堅定相信他的人不多,這三位大人便是其中二三。
凌蒼被他擺了一道,無處泄恨,便將目光放在毫無背景的三位大人身上。
他一步一步來到氣息斷絕的齊大人面前,眼眸早已猩紅。
凌蒼嘴角勾起一抹嗜血得意的笑,接過手下遞來的雪白手帕,擦去手上的鮮血,陰惻惻地說道:「長寧侯來晚了,錯過了孤親自行刑的好戲,你是沒聽到,他們的慘叫聲多麼悽厲,多麼,動聽。」
話音落下時,凌蒼已然站在他身邊,那陰冷的聲音,宛如一條冰冷的毒蛇,隨時都能咬他一口,要他性命。
可他始終站在齊大人面前,曾意氣風發的臉上,早已灰白絕望。
「是我的錯。」
孟行止低聲喃喃,雙腿彎曲,便跪在了齊大人的屍首前,真誠地磕了三個響頭。
他低估了太子的狠辣,更低估了皇上要維護皇室血脈的決心。
既如此,他如何才能除了太子,殺盡貪官……
繁華的街道上,溶月捧著一大包東西,小心翼翼地踏過積雪,從城南的青柳巷走出來。
青柳巷是京城最大的賣吃食的巷子,她被杜嬤嬤支使,出來為孟行止買些他愛吃的點心。
近日孟行止心事重重,杜嬤嬤便交代,孟行止以前最愛吃青柳巷的點心,讓她買些回來,哄孟行止高興。
她自是願意多花心思,把孟行止哄高興了。
「小娘子。」
猥瑣的聲音忽而從身後傳來,她抬頭一看,一個穿著滿是補丁,賊眉鼠眼,渾身散發著餿味的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恰好堵住她的去路。
不安自心底蔓延開來,溶月滿眼防備地看向中年男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