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輕輕落在溶月瘦弱的肩頭,柔聲問道:「那你為何不告訴本侯?」
溶月眼眶紅紅的,沒看他的眼睛:「侯爺公務繁忙,奴婢又身份卑微,哪裡值得侯爺多花心思啊。」
「你倒是懂事。」他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抹無奈之色,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就不怕委屈了自己?」
「原本不委屈的。」她又擦了擦眼淚,聲音又軟又嗲:「侯爺為奴婢撐腰,救了奴婢性命不說,還為奴婢尋了大夫,為奴婢開了最好的祛疤藥膏。」
「可侯爺分明有自己的計劃,還眼睜睜地看著奴婢滿心愧疚地為您做事,奴婢好不容易存的幾兩銀子,全都打水漂了……」
她說著,雙肩微微偏轉,泛著瀲灩水光的眸子悄悄向孟行止飄去。
見他臉上並沒有預料之中的不悅和怒氣,她不禁想到僅剩十幾個銅板的私房錢,心中生出幾分得寸進尺來。
「奴婢辛辛苦苦攢了幾年的銀子啊,就這麼沒了……」
她說哭就哭,眼淚珠子嘩啦啦地掉落,情緒難免激烈了些。
方才還哭得情真意切,眼下就有些裝得過頭了。
孟行止眼底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她那股子驕縱勁兒上來了,哭哭啼啼個不停,不僅沒覺得煩悶,反而鬆快了幾分,笑得也愈發真切了。
這些日子,朝堂上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小動作不斷,他疲於應付,好些日子沒像今日這般放鬆了。
他果真挑了個不錯的小狐狸,小心思多了些,但大多都擺在明面上,就連演戲,都演得不真切。
「侯爺,您笑什麼?」
溶月對上他的目光,將他眼底愈發濃烈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泛著水意的眸子裡掠起幾分不滿,「難不成您覺得奴婢很可笑?」
「是,奴婢又蠢又傻,是可笑了些,可奴婢這顆心是真的呀,花出去的銀子,也是真的呀,奴婢……唔……」
孟行止不等她說完,便俯身噙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囉嗦。」他口中溢出嫌棄的兩字,幽暗深邃的眸子裡卻不見任何不悅,炙熱的手掌悄然扣住她纖細的腰肢,恨不能將她融入身體之中。
滾燙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溶月唇上,見他眼底映著的笑意,她心中愈發憋屈,固執地伸出小手,按住他堅硬的胸膛。
「奴婢蠢笨,怕是伺候不好侯爺,侯爺還是尋個聰明的姑娘……嘶!」
她嘴唇忽然傳來一陣銳痛,口腔里頓時湧出一陣淡淡的血腥味。
孟行止舔了舔唇上沾染的血跡,雙手掐著她的纖纖柳腰,道:「再聒噪,你的銀子可一點都收不回去了。」
她眨巴著眼睛,對上他灼熱的目光道:「花出去的銀子潑出去的水,奴婢啊,覆水難收呢。」
「本侯教你,何為覆水可收……」
孟行止覆身而下,在她雪白的肌膚各處烙下一處處青紫的曖昧痕跡。
灼熱的呼吸好似被織成細密的大網,牢牢將溶月網在其中,精緻俏麗的小臉上,泛起桃花似的粉暈……
清晨。
渾身酸痛的溶月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她正要掀開被子,這才注意到身上密密麻麻的曖昧痕跡。
俏臉驟然一紅,連忙穿戴整齊,這才讓門外的小丫鬟進來。
小丫鬟名為小圓,進府時間不長,是孟行止在她受傷時,安排伺候她的人。
小圓生了一張圓溜溜的臉,黑黝黝的眼睛又大又圓,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瞧著分外討喜。
「溶月姐姐,侯爺賞了你好些東西,快起來瞧瞧啊。」
小圓又驚又喜,催促著溶月起身去瞧瞧,心裡期待著溶月能從通房丫鬟被抬成姨娘,屆時她在溶月身邊伺候,也威風得很。
瞧她眸子亮晶晶的,沒什麼壞心眼,溶月嗔了她一眼,道:「急什麼。」
「溶月姐姐你是不知道,侯爺賞了好多東西,大傢伙都等著你,一飽眼福呢。」
小圓說著,輕輕挽住她的手臂,扶著她向外走去。
溶月眼底笑意淡了幾分,越聽小圓這麼說,她心裡越慌是為何?
走出臥房,庭院裡圍了一群丫鬟小廝,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瞧瞧孟行止都賞了她什麼好東西。
不知是誰喊了聲「溶月來了」,眾人嘩啦啦地散開,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溶月姑娘真有福氣,能得侯爺歡心,我們這些丫頭啊,只能在旁邊羨慕呢。」
溶月臉上笑容微微一滯,回頭看去,正是孟行止前些日子從陳氏手中救下來的那個丫鬟青畫,這些日子一直在孟行止的院子伺候。
溫溫柔柔的聲音聽上去滿是羨慕,實則帶著刺兒,變相地說她能討主子歡心,讓大傢伙眼紅呢。
對上那個丫鬟水盈盈的眸子,她莞爾淺笑,道:「我只是做好分內之事罷了,若青畫姑娘能將手頭上的事情做好,侯爺自然也能看到呢。」
溶月說罷,好看的眼睛滴溜溜一轉,道:「差點忘了,青畫姑娘身體嬌弱,做不得重活呢。」
青畫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她,可那雙狐狸眼裡,已然泛起一絲絲緋紅,「是青畫沒用。」
「既知道自己沒用,就上心些。」溶月話鋒一轉,看向青畫的眼神也凌厲了幾分:「侯爺院裡,不養廢物,誰,都不例外。」
清脆的聲音宛如珠玉落地般好聽,可傳到青畫耳中,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嘲諷了。
她當即福了福身子,道:「青畫定當盡心竭力,伺候好侯爺。」
聽她刻意咬重最後幾個字,溶月暗自給自己提了個醒。
瞧青畫眼底難以掩飾的野心,怕是當初並非孟行易一眼相中她那麼簡單。
院裡的人見慣了青畫偷奸耍滑的樣子,早就有所不滿了,今日溶月能訓斥一二,大家心裡也舒坦了幾分,當即就幫她把東西全都送回了臥房。
她將賞賜中的碎銀拿出來,交到小圓手中,道:「麻煩長風帶些好吃的點心分給大家,權當我的一點心意。」
平日侯府下人只有一日三餐,要想吃點零嘴,只能托人去買。
可那些好吃的零嘴,憑著下人那點月錢根本買不起,故而幾個丫鬟小廝聽了她的話,臉上就笑開了花。
另一頭,書房之中,得知溶月不僅收了他的賞,還知道給其他人一點甜頭,孟行止凝重的面色下,難得有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