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出青畫野心昭昭,孟行止亦看出來了。
當初,青畫險些被陳氏杖殺,的的確確被孟行止偶然救下,留在了他的庭院中。
可青畫瞧見她在孟行止身邊伺候,如此受寵,心中便躁動不安了。
正如溶月當時猜測的那般,陳氏早就看出,青畫目的不純,故意接近孟行易,想要藉機上位,才要將其杖殺,不曾想,她被孟行止救下了。
一心想成為主子的青畫在孟行止的庭院伺候了些日子,陳氏便暗中找上了她。
陳氏的要求很簡單,抓住孟行止的心,趁其不備,向他下毒。
故而,青畫在孟行止面前告狀,說她沒事就去探望孟行易,挑撥二人的關係,進而想要取代她,再尋機會,向孟行止下毒。
此事猶如一個密不透風的巨網,將孟行止身邊的人都網在其中。
而陳氏,步步為營,精心算計,恨不得讓孟行止死無葬身之地。
孟行易是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紈絝子,作為他的母親,陳氏不遑多讓。
溶月站在孟行止身側,粉嫩的唇早已抿成一條直線。
陳氏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
她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陳氏付出代價的這天。
平靜的心底悄然掀起波瀾,漸漸的,波瀾升起,幾乎要打翻溶月的理智。
直到手心傳來劇烈的痛意,她的思緒才被拉扯回來。
而陳氏已然稟退房裡伺候的下人,一向滿眼算計的她,此刻陰鷙地盯著孟行止,「說吧,想要什麼。」
如此平靜,好似收買青畫給孟行止下毒的人不是她一般。
孟行止眸間掠過一抹嘲弄,頎長挺拔的身姿坐在陳氏對面,眸中冷意密密麻麻地升騰,好似要將陳氏凝結成冰。
「你的命,亦或是孟行易的命。」
他緩緩吐出這句話,眸底肅殺愈發濃烈。
陳氏當即瞪大雙眼,死死盯著他那張臉,聲音冷冽:「孟行止,我可是你名義上的母親!」
「你竟敢,弒母……」
說到這,陳氏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塗抹的胭脂,都蓋不住她此刻的蒼白。
孟行止輕呵一聲,幽暗深邃的眼眸透著冷冽氣息,道:「本侯可不打算親自動手,還需勞煩母親你,自行解決。」
一字一句,猶如重錘,狠狠砸在陳氏的心上。
她面色頹敗地坐在軟椅之上,慘白的唇微微翕動,發出微弱的聲音:「若此事讓你父親知道,他定不會……」
「若被父親知道你讓人毒殺我,他定不會反對我的決定。」
孟行止清冷的面容上,掛著極為淺淡的笑容。
只是靜靜地看著陳氏,便讓陳氏感受到無限的絕望。
「你若不死,我只好去尋孟行易,從他身上下手,聽聞,他強搶民女,辱人清白,生生逼死了幾個良家女子,是嗎?」
孟行止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冷冰冰的話就讓陳氏感受到了足夠的絕望。
他都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陳氏心下亂成一團麻。
當初孟行易逼死幾個女子,那些女子的家人報了官,是老侯爺暗中調和,加上陳家背後的運作,才將孟行易平安無事地送出京城。
他們將此事瞞得密不透風,又如何傳到孟行止耳中的?
陳氏緊攥著拳頭,手心早已被掐破。
「給你一天時間,好好考慮,是要保住自己的命,還是保住孟行易的命。」
孟行止聲音冷冽,再發話時,陳氏早已面白如紙。
當天下午,孟行易雙腿突然劇痛難忍。
心亂如麻的陳氏立刻讓人去請大夫,誰知整個侯府都被孟行止的人暗中圍住,任何人都別想出去,更不用起請大夫了。
庭院之中,一股惡臭充斥在空氣里,伺候孟行易的丫鬟小廝,都捂住了口鼻,生怕被這股子惡臭熏吐了。
陳氏守在孟行易的床榻邊,眼看她唯一的兒子痛得死去活來,生不如死,她就心如刀絞,恨不得將所有痛苦轉移到她自己身上。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孟行止的話。
難道,真的要她去死,孟行止才會允許大夫入府,救她兒子嗎?
「娘,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孟行易抱著雙腿,聲聲不竭地哀嚎著,乞求陳氏為他找個大夫來。
「砍掉這兩條腿吧,太痛了,我真的太痛了……」
孟行易止不住地哀嚎,整個院子都迴蕩著他的慘叫聲。
陳氏緊緊抓住孟行易的雙手,眼淚簌簌地掉落,當即就讓她的人暗中出府,去請陳家人前來為她和孟行易做主。
然而,不到半個時辰,她派出去的人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被孟行止的人悄無聲息地扔進孟行易庭院。
猝不及防的陳氏瞧見那具冰冷的屍體,嚇得面色煞白。
濃烈的絕望籠罩在陳氏頭上。
孟行止已經將整個侯府都把控在手裡了,她若想保住孟行易,恐怕,就只能選擇犧牲她自己了。
看著痛不欲生的孟行易,陳氏眼眶中早已蓄滿熱淚,緊緊抓住孟行易的手,一遍遍地安撫道:「會沒事的,娘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的……」
直到孟行易被活生生地痛暈過去,陳氏便明白,再掙扎也是徒勞。
命數,如此。
她絕望地回到她的庭院,將心腹都安排到孟行易身邊伺候。
夜深人靜時,安靜的庭院裡,一把大火忽然燒了起來,火舌肆無忌憚地舔舐著房裡的一切可燃燒物,直到火焰撲向陳氏……
「著火了!」
最早發現著火的丫鬟哐當一聲,摔了手中的東西,當即便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聲。
長寧侯府的平靜,就此被打破。
這一夜,陳氏死於這場熊熊烈火之中,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屍體。
東宮,偏殿。
太子凌蒼閒散無聊地半躺在軟榻上,銳利如刀的眼神透著幾分冷意。
他沉聲問:「人,帶回來了嗎?」
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雙手抱拳,道:「帶回來了,目前已經昏睡,短時間內醒不來。」
凌蒼輕呵一聲,幽冷的眸子裡,滿是算計成功後的得意。
「時至今日,陳家,已經欠孤太多了……」
幽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瘋狂笑意,悄無聲息地消散在空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