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抬眸看向幾乎陷入癲狂的孟行易,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滿是瘋狂笑容。
鮮血濺在他握著長鞭的手上,陰鷙的眼眸中瞬間閃過一抹陰冷。
下一刻,長鞭宛若來勢洶洶的游蛇,狠狠打在丫鬟的後腰上,生生撕咬下一塊鮮紅血肉。
溫熱的鮮血伴隨著丫鬟微弱的慘叫聲,濺在了溶月慘白的臉頰上。
纖瘦的身子在凜冽寒風中輕輕瑟縮著。
孟行易抬起頭,笑容陰鷙可怕,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染上鮮血的臉頰。
嬌滴滴的美人宛若畫中而來,在風雪中愈發顯得悽美動人。
他興奮地舔了舔唇,向她招招手,「溶月姑娘,你再過來點。」
溶月不再看奄奄一息的丫鬟,壓下心頭密密麻麻的恐懼和慌亂,抬眸看向近乎癲狂的孟行易,薄唇輕抿,勾勒出淺淡笑意,「二爺,您還有什麼吩咐,交代奴婢去做便是。」
孟行易低低地笑出聲來,眼底流露出冷意,「我前些日子,看上一個賤婢,聽說,被大哥安排伺候你了。」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讓溶月倏然繃緊神經,巴掌大的俏臉卻不敢顯露半分。
她艱澀地咽下一口唾沫,殷紅的唇微微翕動:「侯爺體諒奴婢身受重傷,難以起身,便讓她照顧我一些時日。」
提及她身上的傷,孟行易不禁將她從頭到腳又打量一遍,聲音微冷:「那你如今,可痊癒了?」
「多謝二爺關心,奴婢已經康復了。」她低眉順眼地站在下方,自然注意到孟行易眼底一閃而過的陰冷。
天空撒下紛紛揚揚的雪花,片片爭先恐後地落在溶月發頂、肩頭,冷冽的風亦是毫不留情地從她臉上拂過。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誰知孟行易話鋒一轉,道:「既然好了,就把那個丫鬟送來伺候我幾日,放心,保證給你活著送回來。」
她悄然攥緊雙拳,白嫩的手心早已被掐得血紅一片。
銳利的痛不斷提醒著她,切勿衝動。
孟行易特意讓她前來,絕不會只為了小圓。
斂了心底怒氣和厭惡,她才說道:「她與奴婢皆是侯爺庭院伺候的人,如何處置都由侯爺安排,奴婢,說了不算。」
聲音溫軟,卻不帶半分讓步。
孟行易笑得意味深長,陰鷙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興趣。
「溶月姑娘,倒是清醒理智得很。」
孟行易伸了個懶腰,竟將長鞭扔在她腳邊,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把那個小丫鬟送過來也行,你將這個賤婢打死,爺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說罷,身體微微前傾,眉梢輕輕挑起,滿眼都是詭譎算計。
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丫鬟聽到孟行易這番話,身體重重一顫,撐著最後一口氣,掙扎著爬到溶月腳邊,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攥住她的裙擺。
「溶月姑娘,你行行好,將那個妹妹帶來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丫鬟涕泗橫流,混著臉上的血,看起來尤為駭人。
溶月見此情形,心底卻沒有生出絲毫波瀾。
她不想死,難道小圓就該死?
小圓才是最最無辜之人,憑什麼要為了她付出生命的代價。
溶月厭惡地看著腳邊的丫鬟,面無表情地抽出裙擺,溫軟的聲音仿若夾雜著冰雪,冷颼颼地說道:「此事我不能做主,你還是求二爺放你一馬吧。」
「溶月姐姐,你怎能見死……不救……」丫鬟趴在地上,揚起那張滿是鮮血的臉,眼神中透著怨毒:「憑什麼我就該死?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敢爬爺的床,還想讓爺放過她,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孟行易喉頭髮出嗬嗬的笑聲,陰暗的眼睛裡透著凜冽寒光:「沒將她碎屍萬段,已經是爺的仁慈了。」
「明知爺近日有心無力,還敢這般對爺。」他冷哼一聲,凜冽的眼神落在溶月身上,忽而說道:「還是溶月你好,還給爺準備了荷包。」
提到此事,孟行易目不轉睛地盯著溶月,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
可他哪裡知曉,荷包已經被孟行止交給溶月,並且被扔進炭盆中燒成灰燼了。
就算他此刻故意試探,也探不出什麼口風。
溶月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明媚的眸子裡掠過一抹真實的驚訝,道:「奴婢,何時為二爺準備荷包了?」
孟行易將她眸中詫異看得一清二楚,鼻間發出一聲嗤笑,道:「怕是你為大哥準備的荷包太多了,忘了吧。」
溶月微微垂眸,臉頰透出微微的粉,佯裝害羞而不敢直視孟行易的眼睛。
孟行易被她嬌媚的模樣看得心頭煩躁,當即便將狠厲的目光落在了那個丫鬟身上,催促道:「別拖延時間了,若你今兒個不動手,爺不會讓你回去的。」
他靠在椅子上,笑得放肆陰冷,「或者,我再跟大哥說一聲,把你送給我。」
溶月:「……」
看來,她今日不對丫鬟下手,孟行易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素白小手輕輕握住長鞭,她緊抿著唇,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個丫鬟。
這丫鬟並非善人,甚至在孟行易的刻意縱容下,做了許多心狠手辣之事,死有餘辜。
然而,她並不想被孟行易推著動手,被迫成為孟行易殺人取樂的幫凶。
有人該死,但應該死得其所。
而非被孟行易這種人渣,當成取樂的玩意兒。
「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孟行易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煩,手指微微彎曲,在身旁的方桌上輕輕敲了幾下。
每一下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溶月的心上。
她微微握緊了手中長鞭,脊背早已冒出細密的冷汗,浸濕了內里的衣衫。
「打死她,快點~」
孟行易拉長語調,不斷催促著她。
她頂著巨大的壓力,立於風雪之中,好似被人狠狠掐住了脖頸,變得難以呼吸。
她不齒與孟行易為伍。
「本侯一日不在,你便在侯府作威作福了。」
冷冽的聲音宛若裹挾著冰碴子的風,猝不及防地從庭院門口傳來。
溶月心底倏然生出幾分希望,抬頭望去,孟行止正站在門口,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