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瘸子的一雙渾濁的黃眼珠子跟著蘇宇手中的銀錠子上下地轉動著,見蘇宇竟然真的能拿出銀子來,他頓時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畢竟那蘇鳳也沒給自己生個帶把的出來,如今能要回十兩銀子也好。
他笑著朝蘇宇走了過去,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泛黃的字條。
「把銀子給我,蘇鳳你愛帶走就帶走。」
蘇宇看了一眼對方手裡的字條,沒錯,是爹娘當初寫給周家的字據。
不過他卻避開了周瘸子伸過來的爪子,冷笑道:「和離書呢?以後生不養死不葬,你和我姐再無半點瓜葛,大妞二妞也是。莫要等小爺我將來發達了,你再巴巴的過來求我姐跟你複合。」
周瘸子一聽就被氣笑了,他指著蘇鳳的鼻子道:「就她?我呸,你放心,老子就算下半輩子都打光棍,也不會再去找你姐這個賠錢貨。」
蘇宇見櫃檯上剛好有筆墨紙硯,畢竟原身從八歲就進私塾,如今也已經念了六年書了,寫個和離書還是很容易的。
很快就寫好了三份一模一樣的和離書,將墨跡吹乾之後,他對蘇鳳說:「大姐,你在這上面按個手印,從此之後你便可以脫離苦海了。」
「可是你將來是要走仕途的,家裡若是有我這麼個被和離了的姐姐,這是會影響你名聲的。爹娘將你看得有多重,你心裡是知道的,姐不能成為家裡的罪人。」
「姐,當初你為了給我治病而犧牲了自己,這就已經是蘇家的恩人了,弟弟對你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姐,跟我回家!」
看著自家那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四弟竟然紅了眼眶,蘇鳳咬了咬唇。心說自己繼續留下來那就是個死,況且她也不忍心讓兩個閨女跟著自己受罪。
於是一咬牙,直接咬破了手指在那和離書上按了血手印。
周瘸子見她竟然這般,於是也冷哼了一聲,同樣咬破手指,以表達自己的決心。
「大妞,二妞,你們也過來按手印。」蘇宇催促道。
兩個小姑娘都要緊張死了,正準備學著自家娘那樣咬破手指頭,就見蘇鳳將兩個孩子的小手給拽了過去。
她從自己的指尖上擠出了兩滴血,分給了自己的兩個閨女。
大妞和二妞也早就不想跟著這個爹了,於是她們很果斷地就按了下去。
周瘸子冷哼道:「哼,就知道你們是兩個餵不熟的白眼狼,果然養閨女都是賠錢貨。既然你們那麼樂意跟著你娘走,那就滾吧,以後要飯的時候記得躲著點兒,不許來我門前。」
蘇鳳氣得銀牙緊咬,怒道:「周萬才你放心,我們母女哪怕是餓死、凍死,也不會再蹬你周家的門。」
三份和離書,周萬才和蘇鳳一人一份,蘇宇自己還留了一份。
那周萬才連行李都沒讓母女三人去收拾,竟然直接讓她們淨身出戶了。除了身上的穿戴之外,她們便再無其他。
「大姐,你帶著孩子先去雇輛牛車,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跟前任姐夫好好談談。」
蘇鳳不疑有他,於是便哭著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了。
蘇宇則將鋪子的門給上了閂,之後隨手就從一堆雜物裡頭摸了一根兒臂粗的擀麵杖出來,笑著朝著那周瘸子走了過去。
周瘸子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小子要做什麼?現在我跟你姐已經和離了,你還想怎樣?」
蘇宇二話不說,掄起擀麵杖照著周瘸子就是一頓瘋狂輸出。
他將自己悲催穿越的憤怒全都發泄在了周瘸子的身上,一邊兒打,嘴裡還一邊兒念叨著:「我讓你欺負我姐,我讓你欺負大妞和二妞,看小爺爺我不打死你。哦對了,晚上你最好不要走夜路,小爺我會如鬼魅一般,套你麻袋,把你丟進護城河去餵魚。」
一刻鐘之後,周瘸子被打得奄奄一息直翻白眼,蘇宇這才丟掉了手裡的擀麵杖。
他將手上沾著的血往周瘸子的身上蹭了蹭,直接丟了十兩銀子給他說:「這是給你的醫加上之前給你的十兩,剛好是二十兩。我辦到了,希望你也可以說到做到,莫要去糾纏我姐,否則下次我要你的命。」
周瘸子直接就被氣暈了,蘇宇則跟個沒事人似的,邁步就上了那剛停在門口的牛車上。
蘇鳳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情,摟著兩個閨女,她不知道等下要如何面對爹娘以及家人。
……
「喲,咱們大河村今兒這是咋了?竟然一天之內就來了兩輛牛車。」
「我看到了,方才那輛牛車上頭裝著袋子,看樣子裡頭裝的應該都是糧食。」
「我也看見了,我看見露出來了一角,好像是一些布匹。」
眾人紛紛跟在蘇宇所在的牛車後頭,蘇鳳的心臟已經跳成了一個,她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近鄉情怯。
牛車終於到了村尾蘇大頭家,後頭的百姓見是蘇宇從車上下來,他們頓時就覺得沒啥奇怪的了。
「哎,這老蘇家的敗家子,家裡都落魄成啥樣了,竟然還動不動就坐車。」
「可不,這要是我家的孩子的話,我早就把他丟馬桶里溺死了。」
「造孽喲,可憐了蘇鳳那丫頭,多好的閨女呀。如果不是因為蘇家當年缺銀子,那蘇鳳現在就該是我家的兒媳婦兒了,都怪這個該死的蘇宇。」
眼瞅著就到了做飯的點兒,大家也都各自回去了。蘇鳳就趁著大家散夥的時候,這才小心翼翼,跟做賊似的下了牛車。
蘇宇付了五文錢車錢,便拉著蘇鳳邁大步往屋裡走。
「爹,娘,我回來了。」
「臭小子,你可算是回來了,爹娘都擔心死你了。」蘇大壯憨憨地說。
蘇二壯也道:「老四,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咦,大姐,你怎麼也跟著回來了?你臉上的傷是誰打的呀?」
蘇鳳低著頭進了屋,蘇家老兩口原本看見蘇宇平安無事的回來是非常高興的,可當他們看見蘇宇拉著的蘇鳳的時候,臉頓時就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