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這才想起來屋裡還有一個癱瘓在床的病患。
沈幼宜走進去,就看到男人從床上摔下來,面色鐵青,一隻手抓著床邊,一隻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腿,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然而他的腿根本無法著力,又一次重重的跌在地上。
「爹爹!」
宋玉安和宋玉徽滿臉擔心的跑過去。
沈幼宜跟在後面,嘖了一聲,「宋聿珩,你這條腿不想要了就直說,省的老娘還要想辦法賺銀子給你看病。」
腿還傷著就這樣折騰,簡直就是不要命了。
雖然說,就算沒有宋聿珩的腿傷,她也是要賺錢過好日子享福的,但她可不是有便宜不占的人,話當然要往好聽了說。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宋聿珩低著頭,被汗水打濕的墨色長髮緊貼著蒼白的臉頰,不知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再次對楊老太失望,他手背上的青筋格外凸出。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即便是在軍中被同僚背刺斷了腿,也沒有在聽到楊老太的話語時那般心冷。
那可是生養他的親娘,他想不明白,為何娘能夠對他如此絕情。
沈幼宜是個老油條,哪能看不出來她楚楚可憐的小相公此刻在想什麼。
「人心都是長偏的,你若因為那老東西待你不好,就自暴自棄,那你可真是愚蠢至極,要是我,我定要活得更好,讓她後悔莫及。」
宋聿珩咬了咬牙,正欲開口。
沈幼宜仿佛已經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麼,打斷道:「你不會想說,他是你娘,你就狠不下這個心吧?」
「那我問你,你從小到大,她可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你們宋家的人,可有把你當做家人看待?若是和你軍營中出生入死的兄弟相比,你更願意把後背交給誰?」
「你身體的流著誰的血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你有幾分好。」
宋聿珩身形一震,聽了沈幼宜的話,心中豁然開朗。
她說得對,就算是死,自己也要等到崽崽們徹底安全了之後再死!
宋聿珩面色複雜的看了眼沈幼宜,雖說他憎恨這個女人,可是楊老太的事情,卻和她毫無關係,若不是她開導自己,自己還不知道要因此困擾多久。
不知為何,他腦子裡莫名想起來沈幼宜昨天的話。
她做的這些,難道真的是為了幫他?
她一個弱女子,要不是表現得如此潑辣,家裡的銀子早就被楊老太搶走,在她這裡三個崽崽起碼還有一口吃的,要是落到楊老太手上,怕是會餓死。
「今天,多謝……」你字還沒說出口,宋聿珩就感覺身體一輕,被沈幼宜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女人身上的溫度。
「你!你!」宋聿珩頓時面紅耳赤,瞠目結舌。
「你什麼你,都是有三個孩子的人了,還這麼害羞,我不抱你,你想睡在地上不成?」沈幼宜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大紅臉,這古代的男人莫非都這麼純情?
至於原主的姦夫楊建,沈幼宜已經把他歸為了發情的公狗一類。
沈幼宜每天能用的能量有限,昨天那一絲能量消耗完,今天已經又恢復了,借著抱宋聿珩的功夫,把那一絲能量注入了他的體內。
雖然沒什麼作用,但聊勝於無,至少能吊住宋聿珩一條命。
宋聿珩臉色頓時紅的像猴屁股。
沈幼宜卻沒有管他,從外面把背簍拿進來,一一把今天採購的東西拿出來。
看著那一大堆糧食和布匹,宋聿珩和宋玉徽父子都愣住了。
這女人今天中邪了?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以前她買回來的好東西,可都是偷偷藏起來的,根本不讓他們看到。
沈幼宜又把剩下的糖葫蘆分給兩個崽崽。
三寶嘗到甜味兒,頓時忘記了一切,坐在地上,流著哈喇子舔糖葫蘆。
宋玉徽愣了一下,看著手上的糖葫蘆,有些出神。
宋聿珩沒想到沈幼宜還會給崽崽們帶零嘴,正狐疑著,嘴裡突然被塞了一個甜甜的東西。
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一看,竟是一根糖葫蘆。
「人人有份。」沈幼宜道。
甘甜的味道瞬時席捲了宋聿珩的味蕾,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失神。
看著沈幼宜那一臉再正常不過的表情,宋聿珩來自童年的遺憾仿佛在此刻被彌補,
幾人心中都有些感動了,當初,除了三寶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傻子。
宋玉安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就在這時,他的後腦勺突然挨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
「臭小子,還愣著幹什麼,家裡這麼亂,還不趕緊去收拾,男人眼裡要有活不知道嗎?」
「還有宋玉徽,你也是,一起去收拾屋子,病懨懨的,多幹活才能身體好。」
她可不會起早貪黑的就為了伺候這一大家子。
她可以辛苦,但是不能只有她一個人辛苦,就算是小崽子也不行。
在末世,這麼大點的孩子已經能拿刀去砍喪屍了。
屋子裡的溫情瞬間消失不見。
宋聿珩父子三人已經黑了臉,這毒婦果然好不過三秒鐘。
三寶雖然沒被點名,但也嚇得一激靈,竟然也乖乖的跟著兩人一起出去撿垃圾了。
沈幼宜滿意的拍了拍手,拿著買回來的糧食進了廚房,準備午飯。
沈幼宜做了紅燒肉、骨頭湯,還有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飯,不一會兒,廚房裡就傳出陣陣誘人的肉香。
院子裡忙活的三個崽崽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到昨天吃的肉,心裡頓時就沒那麼氣憤了。
要是今天也能吃上好吃的,他們干點活也是應該的。
收拾完家裡的狼藉,三個崽崽已經飢腸轆轆。
來到廚房,就看到沈幼宜端出一大盆紅燒肉,肥瘦相間的紅燒肉,看得三個崽崽忍不住的咽口水。
然而當他們準備拿碗筷夾肉的時候,沈幼宜卻攔住了他們。
「站住,誰讓你們吃肉了?」
沈幼宜指了指鍋里,「那才是你們今天的飯。」
宋玉安和宋玉徽順著方向看過去,臉色頓時黑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