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熟悉的聲音先響起,宋玉徽有些錯愕的抬頭,就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
毒婦回來了,還在楊老太面前護著自己?
宋玉徽一時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發覺眼前的毒婦是真的。
「玉徽,玉笙,你們沒事吧?」宋玉安焦急跑過來,把兩人護在了身後。
他想到今天毒婦在牛車上為自己撐腰,看著毒婦的背影,心中卻莫名湧上一股安全感。
「小賤人,你竟然敢辱罵長輩,我今天就替我家大兒好好教訓你!」
楊老太看清來人,只覺面上無光,揚起另一隻手就要扇沈幼宜的臉。
沈幼宜毫不客氣,一腳踹上對方的肚子,楊老太頓時踉蹌著跌坐在地上,只覺得腰都要摔斷了。
「長輩?這院子裡哪裡有長輩?我只看到一隻亂咬人的老狗,咦……嘴巴還滂臭。」沈幼宜左右看了看,捏著鼻子,一副嫌棄的模樣。
「你!你這小賤人,居然罵我是狗?」楊老太氣得吐血,這小賤人以前膽小怕事,怎麼今天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楊老太的二兒媳錢氏見沈幼宜回來,故意躲在廚房裡躲懶,這死老太婆平日裡只喜歡老三和老三媳婦,有好東西都往老三那拿,就連今天,也是讓老三媳婦去鎮上,叫她來干苦力。
她才不想多幹活呢!
這會兒看到楊老太挨打吃癟,心裡別提多暢快了,等了好一會兒,才裝模作樣的跑出來。
「娘,你怎麼坐地上了,沈氏,娘上了年紀,你怎麼能對娘動手呢?」
錢氏一臉責怪的表情。
「上了年紀又如何?上了年紀就能來我家就偷東西,打我家孩子?」沈幼宜臉上泛出冷笑。
「這是我兒子的家,怎麼叫偷,你這個小賤人把我兒子的錢藏起來,不給他治病,趁我兒子癱瘓在床虐待他,我是來為我兒子做主的,你快把我兒子的錢交出來!」楊老太理直氣壯。
她可是宋聿珩的娘,做什麼都是有理的。
「不能給她!她根本不會給爹爹治病。」宋玉安急了,下意識喊道。
他心中明明憎恨毒婦,可此刻卻覺得,銀子給了楊老太,還不如便宜毒婦。
至少毒婦現在還會給爹爹飯吃,楊老太卻只會從爹爹這裡索要銀子,他們對楊老太的厭惡,一點兒也不比對毒婦少。
沈幼宜笑了,連一個孩子都看得如此明白,這老東西是把她當傻子?
「我怎麼記得,宋聿珩已經和你們分了家,被趕出來了呢?」沈幼宜面帶譏笑的反問。
村里人最愛看熱鬧,楊老太鬧出的動靜不小,外面早就聚集了不少村民。
大家雖然都對沈幼宜不喜,但也覺得楊老太的行為太可恥。
「是啊,這楊老太也太欺負人了,哪有分了家還來要銀子的道理?」
「當初宋家大兒回來,知道他瘸了腿以後不能掙錢養家了,在宋家老宅還沒待半天,就被楊老太趕出來了,現在是見人家有錢了,眼紅後悔了吧!」
楊老太以前仗著大兒寄回來的俸祿,沒少炫耀,現在村里不少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聽著村民的議論聲,楊老太臉色難看。
「我是分家了,那也是因為……因為你這小賤人不願意孝順我,你就是貪圖我兒的錢財,我兒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我這個娘的話都不肯聽了,我才一氣之下分了家,現在我兒受苦,我當然要來為我兒撐腰了!」
楊老太眼珠一轉,得意的說道。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她用孝道威脅,小賤人肯定會害怕。
只要她害怕了,還不是任她拿捏,遲早要交出銀子。
村民們看向楊老太的眼神頓時變成了同情。
「原來竟是這樣?」
「可不是嘛,沈氏都把宋家大兒和三個孩子虐待成這樣,宋家大兒也沒休了她,還把銀子給她揮霍,肯定是看上她的美貌,不捨得趕她走。」
「還真別說,這十里八村,我還沒見過比沈氏好看的小媳婦……」
有男人多看了沈幼宜兩眼,頓時就被媳婦揪著耳朵拽走了。
宋玉安見楊老太顛倒黑白,村民竟然還信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宋玉徽則是攥緊了拳頭,要是楊老太敢搶東西,他就是拼死也不能讓她如願!
三寶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卻已經忘了剛剛被楊老太欺負的恐懼,拍著黑乎乎的小手,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沈幼宜,咧嘴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好看,嘿嘿,好看……」
小傢伙的記憶和魚兒一樣,只有三秒鐘。
沈幼宜被三寶的童言童語取悅了,小孩子可不會撒謊。
她偏頭看了眼三個抱團的崽崽,唇角上揚,好脾氣的教育道:「學著點,遇到事情要想辦法擺平,慫什麼。」
說著,她轉身走向院外,把背簍拿了過來。
宋玉安和宋玉徽都愣住了,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直覺告訴他們,這毒婦又要做什麼驚人的事情。
楊老太卻是得意起來,還以為沈幼宜是要拿銀子給自己。
誰知下一秒,一把寒光閃閃的鋒利菜刀出現在自己眼前,沈幼宜拽起她的手,語氣冰冷兇殘。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想孝順你這老東西,銀子給你,我還不如養條狗,狗還知道對我搖尾巴。」
「還想要銀子,來我家偷東西,我把你這老東西的手給剁了,看你下次還敢來!」
沈幼宜說著就要往下砍。
楊老太嚇得臉都白了,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抽回手就往外面跑。
錢氏一看沈幼宜拿刀,跑得比楊老太更快。
沈幼宜拿著刀在後面凶神惡煞的追了一段路,看到兩人摔得鼻青臉腫,跑得屁滾尿流,才優哉游哉的回來。
名聲?
呵,能當飯吃嗎?
沈幼宜只知道一個道理,人若不狠,就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她活了兩輩子,就算是面對喪屍,都沒在怕過!
看著沈幼宜提刀回來,宋玉安和宋玉徽都看傻了眼。
這會兒才緩過神來,毒婦剛剛的話……是在教他們?
兩人以前從未接受過如此教導,心中震撼不已,雖然毒婦的方法有些野蠻暴力,但……好像特別管用。
原來做人還可以這樣?
「狗狗,養修狗狗!」三寶總是能抓住與常人不同的重點,吐著粉嫩的小舌頭,自己就像一隻潦草小狗。
沈幼宜心情極好,把小三寶抱起來,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樑,「小玉笙想養狗狗?等回頭老娘捉一隻回來。」
她心情好的時候,脾氣還是極好的,對小崽子也願意有求必應。
家裡不是瘸子、傻子就是病秧子,她不在家的時候,還真需要一條看家護院的大狗。
見沈幼宜抱起三寶,兩個崽崽頓時渾身緊繃,滿眼警惕的看著她。
三寶還有些怕沈幼宜,但見她滿臉笑意,眨巴著眼睛,也咧開嘴傻呵呵的笑起來。
發覺沈幼宜並沒有要傷害三寶的意思,兩個崽崽這才放鬆下來。
兩個崽崽對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毒婦好像真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砰!」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低沉痛苦的悶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