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朝著錢磊的小轎車走去。
安夏忽然停住腳步,抬眸,淚眼汪汪地望著顧銘煜。
「銘煜,我想上廁所。」
顧銘煜放下手中的行李,又替安夏把圍巾圍嚴實了,身上的棉衣裹緊了,「我陪你去,在門口等你。」
他不放心安夏一個人。
「不用,你在這裡等我就行。」
「我去去就回。」
「很快的。」
安夏果斷拒絕,轉身就走。
「那你快去快回!」
顧銘煜在她身後喊道。
聽著他的聲音,安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可她不能抬胳膊擦眼淚,會被顧銘煜察覺的,只能任由眼淚順著下巴頦往衣服上滴。
這病,她不能治,錢磊出現的那一刻,她知道顧銘煜的命運怕是要重蹈覆轍。
只要有她在,錢磊會想方設法地讓顧銘煜充當試藥的犧牲品!
這萬萬不行!
來到火車站衛生間的門口,避開了顧銘煜的視線,安夏一個閃身就跑到了售票大廳。
「你好,買一張去廣城的票!」
安夏掏出錢來,她決定去廣城,一個南方的大城市,離顧銘煜遠遠的。
哪怕是死,這次她寧肯躲起來,偷偷地死。
就算是全家人都恨她,怨她,她也不能讓顧銘煜試藥。
「最近的一趟半小時以後就發車了。」
「好,行!」
安夏拿到了車票,迅速往檢票口跑去,一頭扎進了人堆里,不讓顧銘煜發現。
顧銘煜在火車站等了安夏半天,都不見她出來。
一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他想起安夏臨走時候的表情,隱隱有些不安,決定不等了,親自去找。
「東西你看著,我去看看。」
他命令的口吻吩咐了錢磊一聲,就直奔火車站旁的公共衛生間。
抓住一個剛從裡面出來的胖大姐,「大姐,麻煩您幫我進去找個人。」
胖大姐一愣,上下打量著顧銘煜,「找什麼找?裡面都沒人了。」
「我剛從裡面出來,我能不知道?」
然後又掃了顧銘煜一眼,扭著屁股走了。
顧銘煜愣神了幾秒鐘,腦子亂得像是一團漿糊,她為什麼躲著自己?怕治不好,還是怕連累他?
一萬種可能在顧銘煜的腦海中閃過,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衝進了售票大廳,到處尋找著安夏的身影。
來來往往的旅客,顧銘煜應接不暇,但凡跟安夏有些相似的,他都要衝上去瞅一眼。
「你好我問下,有沒有一個穿著粉色棉衣,北方口音的女孩來這裡買過車票?」
恢復了冷靜後,顧銘煜猜想,安夏肯定會來這裡買票。
她想逃,只能坐火車。
「有,買了去廣城的票,還有五分鐘就發車了。」
「這時候已經檢完票了。」
售票員還記得安夏。
問過了車次,顧銘煜像瘋了一樣地沖向了站台,檢票的攔都沒攔住。
為了不讓安夏再次溜走,顧銘煜全程沒叫她一聲,只是全神貫注地在人群中尋找。
他看了看表,邁開大步順著車廂一路狂奔。
每個車廂門口,上了車的,沒上車的,他都要瞅一遍,尋找那個熟悉的粉色身影。
安夏啊安夏,你怎麼這麼傻!
顧銘煜都快瘋了,要是找不到安夏,他寧肯不回去了!就這麼找,找一輩子。
十號車廂的門口,安夏低著頭,排著隊預備上車了。
這一走,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顧銘煜,上輩子你為我做得夠多了,這輩子,我只求不再連累你。」
安夏心想。
「票,給我看看。」
車廂門口,檢票員問安夏要車票。
安夏從口袋裡翻了翻,掏出車票來給他,他看過後,示意安夏可以上車了。
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踏上了車廂。
「安夏!」
「你是打算丟下我,一個人去死嗎?!」
一隻大手從安夏的身後伸過來,死死地揪住了她的手腕!
那手像鋼筋一樣,冰冷,堅硬。
他怒吼著,聲音粗狂,大口喘息,可見剛才他找得有多辛苦。
安夏知道是顧銘煜,她頭都沒回。
表情冷漠的像個冷血動物。
「鬆開我!」
「這病,我不治了!」
她狠狠一甩,卻沒甩開。
顧銘煜一把將她扯下來,其餘人陸陸續續上了車,可全都扭頭好奇地望著他們。
「你說不治就不治了?」
「安夏,人活著不能只為自己!」
「你想過我嗎?知道失去你,對我意味著什麼嗎?!」
「你這是,你這是謀殺!」
他越說聲音越顫抖,最後居然紅了眼眶,手指著安夏,一個字都罵不出來了。
安夏垂著頭,一言不發。
任憑顧銘煜罵個夠。
可沉默了幾秒鐘後,顧銘煜忽然狠狠地將安夏抱在了懷裡,緊緊地抱著,勒得安夏都喘不過氣來了。
「幸好,幸好我跑得夠快。」
他把頭埋在安夏的脖頸里,他的熱淚順著安夏的耳後緩緩流淌到她的鎖骨上。
在顧銘煜火熱的懷抱里,安夏就算是再硬的心,也被融化了。
「胃癌是治不好的。」
「為什麼不讓我走?」
安夏濕了眼眶,她又何嘗捨得顧銘煜?
「你忘了我說什麼了?」
「戰鬥還沒開始,怎麼能輕易言敗?」
「這病你必須得治!」
緊接著,二話不說,顧銘煜直接把安夏給扛了起來,大步朝著火車站外面走。
安夏趴在顧銘煜的肩頭,沒有再掙扎。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既然被顧銘煜找到了,她倒不如背水一戰,萬一真的可以治好呢?但是她必須時刻提醒顧銘煜,千萬,千萬不能答應錢磊提出的任何事。
錢磊站在火車站門口,看到安夏居然是被顧銘煜扛出來的,目光微微一沉。
「顧團長平時對愛人就這麼粗魯嗎?」
他不挑釁顧銘煜,好像就渾身難受。
顧銘煜溫柔地將安夏放在車后座上,關上了車門,「車夫,我們該走了。」
「你叫誰車夫?」
「我可是……」
錢磊每次都被顧銘煜激怒,這傢伙刺激人的方式總是出其不意。
「你不是馮教授派來接我們的嗎?」
「那不是車夫是什麼?」
「動作快點。」
顧銘煜也順勢坐進了副駕駛。
錢磊: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