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都繁華的街道上，顧銘煜提著行李箱站在街邊。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顧母和小糰子的病情都有所好轉，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顧銘煜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往滬都，安夏還在等他。
他馬不停蹄地趕往碩金醫院。
可安夏的病房裡卻已經住進了別人。
顧銘煜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病房，急忙退出去，重新確認了病房號。
確定沒錯以後，他有些慌了，安夏呢？
他匆匆趕往馮教授的辦公室，尋找安夏。
馮教授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面對顧銘煜的詢問，他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
「你走之後，安夏的病情發展迅速，惡化嚴重，已經到了必須手術不可的程度。」
「為了給手術做準備，我將她安置在了無菌病房。」
「除了我和護士，旁人不許進入，探視也不行。」
「原本無菌病房是給骨髓移植患者準備的，可她現在免疫力實在太低……」
馮教授一邊說，一邊連連嘆氣地搖頭，好像安夏的情況不容樂觀，快要命不久矣了。
即便顧銘煜再堅強，這番話也足以讓他揪心。
「我能見見她嗎？」
無論旁人說什麼，他必須親眼見到安夏才能相信。
馮教授痛快地點頭，「當然，我現在帶你去。」
「你只能隔著玻璃看她一眼。」
他囑咐道。
顧銘煜點頭，「好。」
馮教授帶著顧銘煜七拐八拐地來到了無菌病房的門口，隔著門玻璃，顧銘煜見到了思念已久的人。
病床上，一人面黃肌瘦的女人躺在那裡，蓋著厚厚的被子，口鼻上扣著一個氧氣罩，身上插滿了無數的管子。
除了髮型，顧銘煜找不出一點她跟安夏的相似之處。
他腦袋裡一陣轟鳴，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幸虧馮教授及時攙扶住他。
「你告訴我，這是安夏？」
他喘著粗氣，聲音顫抖得無法自控，情緒難以平復地望向馮教授。
馮教授知道顧銘煜難以接受，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這很難接受，可這就是安夏。」
「我說過，她病情惡化嚴重。」
「這種病，病情惡化得都很快，尤其到了晚期的時候，還記得跟她同一病房的張荷花嗎？前幾天她過世了。」
平時很不客氣的馮教授，這會兒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顧銘煜。
「不，這不可能是安夏！」
「不可能！」
顧銘煜心如刀絞，他的安夏，怎麼會是裡面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
聽到他這麼說，馮教授的臉一冷，「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找別人治。」
「就她這樣，換做別的醫院，早讓你們回家等死了。」
「我肯繼續治，已經是看在部隊的面子上。」
他說著，還白了顧銘煜一眼。
顧銘煜手扶著玻璃，悲從心起，那個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人，他怎麼也無法跟他那個充滿活力的愛人聯繫到一起。
痛定思痛，顧銘煜強撐起精神來，看向馮教授。
「手術後，她就可以痊癒嗎？」
馮教授聲音冷漠，翻看著隨身攜帶的病曆本，看都不看顧銘煜一眼。
仿佛安夏的死活跟他沒關係。
「當然不能。」
「癌細胞會繼續擴散的。」
他隨口答道。
顧銘煜急了，一把握住馮教授的胳膊，「那要怎麼辦？」
他兩個眼珠泛著紅血絲，看上去有些駭人，馮教授的態度立馬有所緩和。
「依照目前的醫療水平，還沒有癌症的特效藥。」
聽到他的話，顧銘煜的心好像瞬間跌入深淵一樣，摔得粉碎。
「那她，活不成了？」
他聲音顫抖，感覺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馮教授合上了病曆本，繼續說道：「那倒也未必，我們碩金醫院是全國治療癌症最權威的醫院了，現在我們醫院正在跟醫藥公司聯合開發一種針對癌症的特效藥。」
「要是她能吃上這種藥，或許還有希望。」
「只是這種藥，現在剛剛研究出來，還沒有經過臨床試驗。」
「而臨床試驗，最低也要一到五年的時間，就怕她等不及了。」
馮教授的目光看向病床上那個面黃肌瘦的女人，眼神里仍舊沒有絲毫情感波動。
「一到五年？」
「不能再快點嗎？」
顧銘煜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揪住馮教授的胳膊不放。
馮教授的眼底划過一抹陰冷，轉頭看向了顧銘煜。
「除非我違規操作，找人給她試藥。」
「風險很大，但是一旦成功，她就可以率先吃上藥，就算治不好，也一定可以續命。」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顧銘煜，似乎在等著他表態。
顧銘煜垂下眼眸，思忖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馮教授，「你能保證嗎？」
「保證不了。」
「你隨便。」
馮教授面色一冷，然後丟下顧銘煜就要走。
走到半路，他才不耐煩地回頭說了一句，「既然是試藥，就肯定有風險，失敗了對試藥的人傷害很大，甚至搭上命。」
「你得想清楚。」
說完，他就要繼續走。
「我想清楚了！」
「我願意！」
顧銘煜來不及考慮了，他必須救安夏！
哪怕是一絲絲的希望，他也不能放棄！
馮教授這次連腳步都沒停，就直接背對著他道：「藥還沒出來呢，現在想試也沒有，等著吧！」
然後，他就一轉彎，消失在走廊盡頭。
整個樓層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顧銘煜一個人了。
他呆愣地守在病房的窗前，越看越覺得陌生，這，真的是安夏嗎？
他心生懷疑。
可馮教授他們有什麼理由騙自己呢？
馮教授甚至還給他提供了最新資訊，讓他知道有種特效藥正在做研究，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在窗外守了很久，都不見她醒來，顧銘煜只好去醫院附近找了個地方住。
晚上，馮教授的辦公室。
錢磊敲門後走了進來。
他坐在了馮教授的身邊，繼續翹著二郎腿，眼神斜睨著他。
「顧銘煜來了？」
他態度冰冷。
馮教授點點頭，「來了。」
「你讓他試藥了沒有？」
錢磊繼續問。
馮教授猶豫了一下，似是有些為難，「那藥還在研發中，漏洞很多，會吃死人的。」
他一改平日的傲慢，有些怯懦地看向錢磊。
「老傢伙，翅膀硬了是不是？」錢磊的皮鞋搭在了他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