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教授避開錢磊的視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別忘了。」
「你出國留學的機會是怎麼來的？」
「被你陷害的那位同學，失去了出國留學的機會，我要是把這個秘密說出去，你的教授職稱，還有你的聲譽，可就沒了。」
「到時候你會顏面掃地，身敗名裂。」
錢磊冷笑出聲。
聽著這一句句刺耳的話，馮教授終於耐不住性子，他皺眉問道：「你又拿這件事威脅我？」
「威脅你？」
「那你當初別做那種下三爛的事呀。」
「真不巧，這件事只有我知道。」
「出國留學的名額只有一個，你一直是年級第二名，為了爭取唯一的名額，你陷害第一名，說他偷了東西，把贓物塞進了他的書桌……」
錢磊描述著當時的情況，似乎樂在其中。
「別說了！」
馮教授怒從心頭起，狠狠地拍了桌子。
可錢磊呢，仍舊是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面帶笑容地欣賞著馮教授的怒容。
「你現在發起善心了？」
「我的馮教授，晚了。」
「你的人生，已經有污點了。」
錢磊收起笑容，目光陰沉地盯著馮教授。
聽了這話，馮教授原本充滿怒火的眼睛瞬間像是被澆熄了一樣，他眼神晦暗無光，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放棄了掙扎。
知道他已經屈服，錢磊把腳從桌子上放下來，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西裝。
「明天就讓顧銘煜試藥。」
「是死是活，看他造化。」
「他不是愛安夏嗎？他死了，安夏也就斷了念想。」
他眼神冰冷地命令著馮教授。
「知道了。」
馮教授有氣無力地道。
「很好。」
錢磊這才滿意了。
「無菌病房裡那個女人，他沒有起疑吧？」
這才是錢磊最擔心的，他已經盡其所能地找一個跟安夏相似的人來冒充了。
馮教授喪著臉道：「當然起疑了。」
「可我一說張荷花死了，他就怕了。」
「他真的很想救安夏。」
想起顧銘煜痛苦的臉，馮教授有些動容。
錢磊卻無情冷笑，「哼，蠢貨。」
「活該他死。」
說完，錢磊得意地笑著離開了。
第二天下午，馮教授就派人來到顧銘煜所住的招待所，告訴他，新藥已經研究出來，請他來拿。
顧銘煜立即趕到醫院。
馮教授已經在等他了。
「藥，給你。」
馮教授將辦公桌上的一個玻璃瓶推到了顧銘煜的面前。
那裡面放著幾粒白色的藥片。
顧銘煜沒有猶豫，直接將瓶子拿起來，放在了口袋裡。
「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臨走前，他問馮教授。
馮教授望著顧銘煜那堅定的眼神，似乎做好了為安夏犧牲自己的準備，他有那麼一瞬間動容，感激垂下眼眸，避開了顧銘煜的視線。
「沒有。」
「吃完就來醫院，我要觀察反應。」
顧銘煜點頭，「好。」
說完，他推門而出。
帶著藥，顧銘煜回到了招待所。
「顧先生，有人找您。」
顧銘煜一進門，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就告訴顧銘煜。
「誰？」
顧銘煜問。
「一個小孩，說是您的兒子。」
「我說了你的房間號，他現在正在門口等您呢。」
顧銘煜這才知道，顧小六居然來了？
他跑到了房間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袋，站在他的門口，一見到顧銘煜，就露出兩排小牙來，沖他甜甜的一笑。
真的是顧小六。
顧銘煜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行李袋，一把將他抱起來。
「小六，你怎麼來了？」
「奶奶呢？」
「小糰子是不是也來了？」
顧銘煜下意識地認為是顧母帶著顧小六來的。
可顧小六卻搖搖頭，「爸爸，我自己來的。」
「你自己？」
「那奶奶知道嗎？」
顧銘煜詫異，顧小六過了年才七歲，就會自己一個人坐火車？
「不知道，我偷偷跑來的。」
「爸爸記得用招待所的電話通知奶奶一聲。」
顧小六想得倒是周到。
顧銘煜伸手，嗔怪地颳了下他的鼻頭，「你呀！膽子越來越大了。」
「奶奶在家得多擔心？」
「你跑來做什麼？」
「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顧銘煜抱著顧小六，朝著招待所的櫃檯走去，那裡有一部電話。
顧小六眨巴著眼睛，委屈地撅起小嘴。
「小糰子還小，不知道想爸媽。」
「可我想。」
「我知道媽媽在碩金治病，我跑去醫院，那裡的護士姐姐說媽媽被轉到什麼特殊病房去了，不准我看，我想既然這樣，爸爸你肯定住在這附近。」
「這周圍只有這家招待所最近。」
顧小六說得頭頭是道，顧銘煜甚至感嘆，這小子的小腦瓜還挺聰明的。
到了櫃檯那裡，顧銘煜給顧母去了電話。
顧母果然急壞了，得知顧小六是跟顧銘煜在一起，這才鬆了口氣。
打完了電話，父子兩個就回了房間。
顧小六打開了自己的行李袋，顧銘煜這才發現，顧小六像是早有預謀的，衣服，日用品都帶得整整齊齊，一件不少，一樣不缺，簡直像個思慮周全的成年人。
「你買火車票的錢哪來的？」
顧銘煜好奇地問。
他感覺自己對顧小六似乎一點都不了解。
顧小六輕描淡寫地道：「平時攢的零用錢。」
「你居然還攢錢了。」
顧銘煜輕笑著，伸手摸了摸顧小六的頭。
可心底卻忽然湧出一陣悲傷，要是安夏知道顧小六這麼懂事又聰明，肯定很高興。
只可惜，她現在還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想起安夏那憔悴的臉，顧銘煜的心像是在滴血。
就在這個時候，顧小六忽然出聲，打斷了顧銘煜的思緒。
「爸爸，我走得急，路上沒吃東西，好餓。」
「我想吃麵。」
「熱乎乎的熱湯麵。」
顧小六衝著顧銘煜笑，然後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
顧銘煜點頭，「好，爸爸去給你買。」
他起身就要走，卻被顧小六一把拉住，「爸爸，天冷，換件衣服吧，棉衣穿上。」
顧銘煜望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天都已經黑了。
「好。」
顧銘煜說著，把衣服脫了下來，換了件棉衣。他是得好好保暖，不然還不等安夏好起來，他就先病倒了怎麼行？況且，小六還在這裡。
出門前，小六在他背後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再見，爸爸。」
「再見。」
顧銘煜沒有多想，就出了門，著急給顧小六買麵條。
顧小六眼看著顧銘煜走出去，消失在視線里，他回身，從顧銘煜的口袋裡翻出那瓶藥來，打開瓶蓋，將藥片倒在手心裡。小小的人兒，眼底卻划過一抹悲傷。
沒有半分猶豫，他將藥片一股腦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