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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秋雨落,以血救徒

2024-08-18 00:00:24 作者: 生死無言
  「師父!」

  小陳真清澈的瞳孔內,仿佛燃起熊熊烈焰。

  「徒兒……要學!」

  他一字一句,格外認真。

  這一天。

  確切地說,是這一刻,是小陳真人生的分水嶺。

  從前,他是會上樹掏鳥窩的小猴子。

  以後,註定會成為一隻搏擊長空的雄鷹。

  因為這隻小猴子,見識過天地之大。

  真有神明。

  這一道雷霆,於小陳真而言,是不可磨滅的。

  很久以後。

  甚至是生死道消的那一刻。

  他都無法忘記這一幕。

  ……

  伏龍鎮,陳家莊。

  夜色漸濃,燈火搖曳。

  屋內。

  小陳真聚精會神,手握小楷筆,於草紙上塗塗畫畫。

  女人則半蓋被褥,坐在床上穿針引線納鞋底。

  「兒子,今天在學堂認了幾個字?」

  女人嗓音輕輕柔柔,宛若潺潺溪流。

  「娘,我沒在練字,也好些日子沒去學堂了。」

  小陳真頭也不抬的回道。

  「那你在畫什麼?」

  女人好奇道。

  小陳真放下筆,來到床邊。

  將草紙遞給靠在床頭的女人。

  女人接過一瞧。

  草紙上赫然畫著個身穿甲冑,頭頂長纓,手持井字型長戟的武將。

  武器旁邊還有名字:方天。

  「真兒,你不練字,畫這幹嘛?」

  女人疑惑道。

  小陳真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娘,孩兒決定了,以後跟著師父學牽絲戲。」

  「牽絲戲?」

  「你拜師不是想學本事嗎?怎麼又想學木偶戲了。」

  女人柳葉眉微蹙道:「不會是找錯人了吧?」

  小陳真很認真道:「沒,師父就是高先生啊,他說主業是牽絲戲,副業才是斬妖魔。」

  女人:「……」

  ……

  次日。

  高見秋在小院內,狂刷掌控度。

  不一會,噔噔的奔跑聲越來越近。

  很快,小陳真虎頭虎腦的樣子,便出現在眼前。

  「師父!」

  「嗯,自己玩去吧。」

  高見秋指指堂屋,那裡放著幾個懸絲木偶,有四線,八線,還有十二線。

  小陳真想要進行神明畫押,就要先學會懸絲控傀。

  學會懸絲控傀之後,才能通過掌控度,借用高見秋的力量。

  所以有緣者和高見秋的聯繫,就如高見秋與神明傀儡般。


  小陳真很認真地練習著懸絲控傀。

  第一天,他常常讓牽絲糾纏到一起,解開都花不少時間。

  今天是第二天。

  他已經能操控傀儡走路,揮手,只是動作有些笨拙。

  不過練習用的是四線傀儡。

  練了整整一天。

  日薄西山,天邊燒起紅霞。

  小徒弟四仰八叉,躺在院子裡,活動著酸困不已,還不時抽筋的小手。

  「師父。」

  「說。」

  「師父,您看我我何時能控傀戰鬥?」

  「牽絲戲,功夫都在手上,你才練兩天,別著急。」

  高見秋耐心為其解釋道:「你先將基礎練好,等什麼時候能八線控傀,為師就教你操控傀儡作戰。」

  小陳真輕聲詢問道:「還得多久呀師父?」

  高見秋思量了一會,結合自己之前的經驗,說了個比較中肯的時間。

  「照你現在的進度,兩個月吧。」

  「兩個月~」

  小陳真突然坐起身子,「師父,我娘想見您呢。」

  「見我幹啥?!」

  高見秋愣愣神,隨後吐出兩個字,「不見!」

  ……

  【掌控度:11114/30000(紫)】

  ……

  之前消沉幾天,到現在為止,掌控度才漲一千多。

  他一邊教徒弟,一邊趕進度。

  哪有時間家訪?

  「哦,好吧。」

  小徒弟垂頭,有些失落。

  ……

  第二日。

  「師父。」

  「說。」

  「我娘想見您。」

  「不見。」

  第三日。

  「師父。」

  「不見。」

  第四日。

  「師父。」

  「閉嘴。」

  第五日。

  「師父。」

  「逆徒,小心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

  夜幕濃重,難辨五指。

  似是天河潰堤。

  秋季最後一場雨,下的格外猛烈。

  啪啪啪~

  小陳真冒著大雨衝進北街,草鞋踩在青石板上,踩出無數朵水花。

  一刻鐘後。

  小院外。

  小陳真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泥水中。

  旋即開始哐哐磕頭,砸出片片水花。

  小院內,燈火驟亮。

  一把油紙傘,遮在小陳真上方。


  「師父,我娘……不行了。」

  「我……我想求您救救她!」

  小陳真紅著眼眶,嗓音有些嘶啞。

  高見秋低頭,俯視年僅八歲的徒兒。

  小小的身軀,在秋雨中,瑟瑟發抖。

  這一路跑來,也不知摔了多少跤。

  下巴,肘部,膝蓋都破了皮,雨水混著血水。

  麻衣、草鞋上,糊滿泥濘。

  小小臉蛋,此刻煞白如紙。

  「我……試試。」

  高見秋抱起早已疲累不堪,又被寒氣一激,說完話就暈倒的小徒弟,回屋放在床上蓋好。

  看著面色蒼白的小徒弟。

  高見秋思索片刻後,毅然從牆上取下長刀驚蟄。

  然後對著手掌利落的劃下。

  一道鮮血,便順著掌緣往下流。

  晶瑩,剔透,宛若珠玉琉璃。

  高見秋掰開徒弟發白的嘴唇,任由血液流入他口中。

  等了會兒,見徒弟面色終於紅潤,唇色也恢復正常,這才舒口氣。

  「師父……」

  小徒弟睜眼,便看到師父坐在床前。

  「醒了,就回吧。」

  「這個你拿上,回去讓你娘喝下,若有疑慮,就說是師父給的寶藥。」

  高見秋拿出一個瓷瓶。

  「好的……師父。」

  小徒弟極為機靈,高見秋掌心還未完全癒合的血痕,讓他想到些什麼。

  下了床後,對著師父重重磕了個頭,才神色複雜的離開。

  「你娘生你而落下病根兒,多年來病臥在床,已藥石難醫,也不知為師的血……是否管用?」

  望著徒弟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高見秋卻沒有相送之意。

  他早已沒有恐懼,卻不知為何遲疑。

  或許,是怕徒弟失望吧!

  ……

  次日。

  雨停後。

  氣溫驟降。

  高見秋一大早沒有刷掌控度,而是立在院門口,漠然的看著長街。

  直至正午。

  才聽到熟悉的、由遠而近的奔跑聲。

  很快,小徒弟那張紅撲撲的臉蛋映入眼帘。

  高見秋嘴角這才翹起✔️號。

  「你娘好了?」

  「嗯。」

  小徒弟重重點頭,傻笑道:「多謝師父。」

  「師父,這是我娘讓我帶給你的。」

  小徒弟說著,將一塊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帕,遞給高見秋。

  「今兒個就不練了,回去照顧你娘吧。」

  「好嘞。」

  看著小徒弟跑遠。

  高見秋將手帕系在一起的四角解開。


  看到了一根潤白的簪子。

  還有一封字跡娟秀的信。

  信里,小徒弟娘親並未提及她自己,也未提及兒子,更未提及高見秋。

  只是寫了些大殷皇朝,男子進行及冠的一些流程。

  大殷子民,十六歲及冠。

  大殷士族舉行冠禮,多為戴帽。

  而平民百姓由於買不起新帽,多數會以木簪、劣質玉簪代替。

  高見秋手中玉簪,溫潤細膩,遠非那些粗劣之物可比擬。

  「這是將陳真的冠禮,交予我了嗎?」

  「怎麼看都像託孤……」

  高見秋怔怔的看著玉簪。

  喃喃道。

  「可我……也才十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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