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沒從驚悚中回神,吳康年已經從人群里擠出來,指著自己道
「還有我,我也看見了,所以黎沫有五個證人」
說完,抬腿踹了程陽一腳,程陽清了清嗓子,從善如流道
「我也看見了,所以黎沫有六個證人」
看見個屁!
他剛才出去接電話,進來還不到兩分鐘,發生啥事都不知道!
因為沈文東的話,整個客廳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揣測著沈文東的意思。
沈文東睜眼說瞎話,唯一的解釋,沈文東應該是因為喬氏,所以才幫喬肅的女朋友。
所以沈氏和喬氏後續肯定會繼續合作,喬沈聯手,豈有別人的活路。
眾人如此揣摩著,慢慢的,開始有人附和他的話,於是……
「我也看見了,所以黎沫有七個證人」
「我也看見了,所以黎沫有八個證人」
「………」
四周愈發高漲的情緒中,柳蓉蓉差點氣暈過去,她想起之前聽爺爺說過,父親跟這沈文東有過節。
所以,她覺得沈文東開口幫黎沫,肯定是故意跟父親過不去,如此,柳蓉蓉對柳遠山的怨念更深了。
柳遠山沒注意到女兒的情緒,沉沉的目光死死盯著沈文東。
在場的所有人,應該只有他知道,沈文東開口幫黎沫,是因為她那張臉。
那張和黎錦有七成相似的臉。
沈文東這個人,但凡跟黎錦沾點邊的東西,總是極端的護著,不分對錯,不管真相如何。
當年如此,時隔這麼多年,他竟然還如此偏激和極端。
混亂的喧譁中,黎沫偏頭看了一眼沈文東,兩人視線相觸,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中年男人的目光里,有著她看不懂的熾熱。
無關男女之情,是慈愛和……縱容?
黎沫想,肯定是她看錯了,這應該是喬家的朋友,因為喬家才幫喬肅替她說話,遂,黎沫也沒多想,很快把視線收回來。
見老爺子面色陰沉,她扯著喬肅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
「先過壽吧,結束之後我可以自證清白」
原本她是想解釋一下,但這個叫沈文東的似乎很有震懾力,他一開口,四周已經沒了指責她的聲音。
所以,她覺得此刻不易再多說,怎麼說柳博文都是柳家人,她當眾打柳家的臉不太合適,畢竟喬柳兩家還是要往來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天大的事,都得先讓老爺子把壽過完。
一個眼神交流,喬肅已經完全明白她的心思,攬著她的肩膀把人摟在懷裡,轉頭朝老爺子道
「祝爺爺笑口常開,松鶴長春」
喬善明「……」
笑口常開!!這時候誰能笑的出來!!
譚信元和吳康年領悟了喬肅的意思,在老爺子開口前,突然上前一左一右架著老爺子的胳膊,大聲說著賀詞,興沖沖的拿出禮物。
緊接著,在兩人的帶動下,不少世家子弟上來湊熱鬧,氣氛很快高漲,祝福的祝福,送禮的送禮。
喬善明被鬧騰的厲害,臉上卻漸漸有了笑容,喬正華上台講了祝壽詞和答謝詞後,氣氛被譚信元一群人推至高潮。
能進來這裡的人,個個精明銳利,縱然他們還是好奇剛才柳家夫人摔下樓的事,但喬家的態度明顯是庇護那個叫黎沫的。
關鍵,連沈文東都幫她。
所以,縱然他們再好奇,也不敢議論,如果因此得罪了喬家和沈文東,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喬善明坐在大廳正龍椅上,容光煥發,有生意往來的人碰杯攀談,聰明的人舉杯換盞間就談成了一樁生意,年輕的世家子弟和千金小姐們聚在一起聊著八卦。
所有人都極為默契的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
只是時不時的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那道倩影。
黎沫,沒聽過這號人物啊。
自然,人多眼雜,也有認出來的。
剛吃完飯準備陪老伴散步的黎老爺子黎崇接到了一個電話。
「老黎啊,你這保密工作做的真嚴實啊,我說你怎麼看不上我孫子呢,原來你這外孫女跟喬善明的大孫子在談戀愛啊」
「今晚你外孫女可是大出風頭,沈文東知道嗎,就那個沈家老三,他好像跟你家外孫女關係不錯,老黎啊,你有這關係你也不早說,以後我跟沈氏的合作就靠你了啊,哈哈」
「哎呀,我怎麼能認錯呢,我看了好幾遍呢,絕對是你外孫女,你就別瞞著了……嘿,行,我剛才偷偷錄了視頻,馬上發給你」
掛了電話,黎崇很快收到了視頻,只看了一遍,便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老太太瞧見,趕緊跑過來拉他。🌷🍧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怎麼了這事」
黎崇耳朵嗡嗡響,手按在腦門使勁拍了拍,幾分鐘後,顫著手給閻良打了個電話。
「小閻,幫叔一個忙」
黎沫中午就吃了一塊蛋糕,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等老爺子氣色不錯時,才扯著喬肅的袖子說餓,喬肅立刻帶著她去吃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兩道目光特別強烈的落在她身上。
不過她懶的抬頭,鬧了一出,她可不想再惹什麼事,不然老爺子得把她扔出去,反正只要喬肅在她身邊就行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黎沫老老實實的挨在喬肅身邊吃東西。
喬肅問她剛才在樓上發生的事,問她白茹怎麼欺負的她,她簡單的一筆帶過。
剛才的事她肯定會跟他說,但是不能現在說,不然喬肅一生氣,可能會破壞老爺子的壽宴。
她倒是無所謂,她主要怕旁人說喬肅為了一個女人在爺爺的壽宴上胡鬧,有損喬肅名譽。
雖然她不說,但喬肅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白茹什麼德行他知道,那女人瘋起來跟狗一樣,柳蓉蓉的偏執就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知道黎沫的心思,喬肅也沒多問,伸手抹乾淨她唇角的糕點渣,動作親昵又寵溺。
「柳蓉蓉弄斷了項鍊,你想自己甩她巴掌,還是我幫你打?」
黎沫眨眨眼,「不是還有個選項嗎,甩巴掌就一時爽,讓她賠錢吧,我喜歡錢」
真打了柳蓉蓉,喬家和柳家的關係就真的割裂了,老爺子估計會恨上她,她以後見了柳博文也尷尬。
還不如要錢,正好廖七七準備買房子,錢給她還能買大點,又爽又實惠,不要白不要,反正柳家有的是錢。
突然想到什麼,黎沫抓著喬肅的手眼巴巴道
「但是你得保證項鍊能修好,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修不好,賠錢甩巴掌都不好使,我想弄死她」
喬肅低低笑出聲,心情愉悅,勾著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用力吸吮一下。
「好」
………
一樓休息室,柳蓉蓉潰敗的坐在凳子上,嫉妒像藤蔓,在心底瘋狂的亂竄。
喬肅前後兩種天差地別的態度,像是一隻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窒息,幾乎喘不上來氣。
她不明白,黎沫到底哪裡好,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黎沫。
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偏偏喬肅就是看不上她。
從小到大,她成績優異,眾星捧月,沒有人能遮住她的光芒,偏偏她栽在了這個叫黎沫的女人手裡。
當理智幾乎被嫉恨吞噬間,白茹抓住了她的手。
柳蓉蓉到底是愧疚的,見母親一身狼狽,哽咽道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只想陷害黎沫,我知道那個高度不會有事,所以才推了你」
鬧這麼一場,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成全了黎沫,她如何不惱,如何不恨。
白茹見她臉上帶著濃烈的不甘和痛苦,又想起柳遠山對她始終沒有絲毫心疼,心中的刺痛更為強烈。
她握緊柳蓉蓉的手,蒼白的臉色一閃而過的瘋癲。
「蓉蓉,沒事,今晚這事還沒結束」
壽宴臨近尾聲,氣氛依舊酣然,除了之前的那場小鬧劇,整場在譚信元幾個小輩的帶動下,歡脫又熱鬧。
結束後,喬善明讓人把客人都送走,然後親自去送沈文東。
沈文東兩手插兜站著沒動,眼底醞釀著旁人看不懂的高深。
「我猜,剛才的事情還沒解決,老爺子一會要審問那姑娘吧,怎麼著我也算個證人,想留下來湊個熱鬧,老爺子應該不會介意吧」
喬善明心裡莫名有種古怪的感覺。
在他看來,剛才沈文東突然幫忙說話,純粹是因為跟柳遠山有私仇,為了膈應柳遠山,所以他才開口幫黎沫。
但是,此刻聽了沈文東這話,他覺得很是奇怪,按著沈文東的脾氣,應該不至於這麼無聊留下來聽一場鬧劇。
不過,人家都開口說了,他也不好拒絕。
於是,除了喬柳兩家的人,沈文東也跟著去了一樓休息室。
休息室里,白茹躺在床上,柳蓉蓉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一群人進去後,喬善明坐在沙發中間,喬正華和潘淑婉夫婦坐在右側,柳遠山坐在左側。
喬肅牽著黎沫坐在另一旁的雙人沙發上,沈文東坐在了靠近黎沫的凳子上。
詭異的氣氛中,黎沫愧疚,先低著腦袋跟老爺子認錯。
「爺爺,破壞了您的壽宴,對不起」
喬善明深沉的眸子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床上傷痕累累的白茹,眼波一轉,指著黎沫厲聲道
「你該說對不起的不是我,去,道歉!」
喬肅攬著黎沫的肩膀,厲眸緊蹙,聲音低了幾個溫度。
「道歉?爺爺親眼看見沫沫把她推下去了?」
喬善明沉著臉,額頭微微暴出青筋,臭小子!沒看出他是故意的嗎!
眼看著老爺子要發火,黎沫捏了捏喬肅的手,然後朝老爺子道
「爺爺,我不是要給自己辯解,但,其實我們在茶室就起了爭執」
她語調輕緩,蒼白的臉色掛著禮貌平和,潘淑婉聽到這話,臉色一變。
「茶室?她去茶室找你了?我出來的時候明明讓人守在那的,除了阿肅和我,應該沒人進的去啊」
她就是擔心有人去打擾黎沫,壞了阿肅的計劃,所以離開的時候特意讓一個女傭守在外面。
潘淑婉抬頭看向管家,讓他去把那個女傭叫過來,管家還來不及應下,白茹已經開口道
「不用去了,是我讓蓉蓉支開那女傭的」
白茹撐著床坐起來,靠在床頭一臉惱意的瞪著老爺子。
「我就說當初您老為什麼突然請吃那頓飯,原來阿肅早就背著蓉蓉找女人了,哼,美其名曰是怕耽誤了蓉蓉,簡直欺人太甚!」
「我知道她在裡面,我是故意去找她的,我本意是好好勸勸她,但是這姑娘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好言勸說她離開阿肅,她就對我大吼大叫,還咬我!」
她把手露出來,上面一行整齊的牙印,「這丫頭的蠻力大得很,她可沒有半點吃虧」
黎沫還來不及說話,沈文東點了根煙,突然高深的挑著眉。
「人家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就算真咬了你,肯定也是你先為難的她」
對上白茹憤怒的神色,沈文東吐了口煙,臉上帶著輕蔑和陰柔的笑。
「怎麼?我說錯了?白茹,你是什麼貨色,你心裡清楚,一般人在你手裡還真討不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