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給草莽野夫也好,嫁給太子天子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與我何關」女子聽到這些話,睫毛輕輕的顫了顫,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如同那個叫小顏的姑娘,是某個路人甲,無關緊要。
「肖歡」鍾一南的臉部突然掙獰起來,他惱怒的看著肖歡「你不關心你的女兒,不關心自己的丈夫,在你心裡到底什麼才是你在乎的,你要想清楚,你現在是我鍾一南的妻子,難道這麼多年以來的,我的這顆火熱跳動的心,還沒有捂熱你這顆冰冷的石頭」
「我早已是一個已死之人,還有什麼心」
「好,即然如此,你就休要怪我不客氣」
女子的臉上的表情還是不為所動,只是指尖輕輕的動了動。
鍾一南憤憤的離去。
若大的地下暗室內,只有鍾一南離去的餘音。
女子還是如同剛剛的姿勢一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行淚自她的雙眼流了下來。
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到地上。
她早已是一個無心之人。
當年的她,因難產暈了過去,她以為她已經死了。
醒來之後就待在了這裡。
她不知道鍾一南是用的什麼方法讓她活了過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活著也如同死了,至於那個一出生就不曾某面的女兒,關心也好,不關心也好又能如可,她活得好與壞,全靠她自己,她無能為力。
鍾一南出了暗室。
身體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裡頭的那個女人是他從半路撿回來的女人,他愛她,可她卻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感情。
當年救她之恩,只換來她願意為他生個孩子。
僅想用一個孩子,報他當年的所救之恩,然後一走了之。
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她自己都不關心她們的孩子,他又為什麼要關心。
就算那個孩子現在已經死了又如何,他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是裡頭那個女人,好笑的是,那個女人每次聽到孩子的消息竟然無動於衷。
也許、
或許,
他很想剖開他的心來看看,在她心裡,到底什麼是她在乎的。
即然她不在乎那個孩子,也許,也不會在乎她的死活。
鍾一南,想到這裡,臉部露出一絲冷笑,重新啟動機關,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女子用手拭了拭臉上的淚水,冷聲問「你又來幹什麼?」
「肖歡,在你心裡小顏只是你生下還我恩情的,是不是?」鍾一南坐了下來,女子臉上還有淚水痕跡,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她的心裡,孩子並不是沒有份量。
「你想說什麼?」當年她說的是,生下孩子,放她離開,孩子留在他的身邊,這應該足夠還他的救命之恩。
可是,不巧的是,生產大出血,她命險一線。
她最終沒能離開,也沒能死去。
而孩子,也沒能替她還那份恩情。
母女明明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卻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地下。
這樣又如何呢。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說吧」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嗎?
「小顏她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死了,你知道嗎?」鍾一南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很平靜,雙眼直視著肖歡,不想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讓他失望的是,就算如此,肖歡的臉上還是一副死人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不是打算讓她來替你還掉當年的我救你的那一恩嗎,可是,她死了,所以,這一恩,還需要你自己來報」鍾一南一字一頓道。
「一南」肖歡的語氣很平靜「我們之間應該結束了,不應該再繼續糾纏下去了,小顏本來就不該出生的,是我害了她,所以,現在也請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想離開」鍾一南的臉突然難看起來「好啊,真好,這麼多年了,你即然還想著要離開我,你想都不要想,小顏是死了,你還得為我再生一個小顏出來,直到我們都生不出來為至」鍾一南的雙臉突然發紅。
他原想借著小顏的死,能夠喚醒她心中的那點柔軟,卻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還想著要離開他。
不可能。
生是他的人,死是她的鬼,她想都不要想。
他不管不顧的就要上前。
肖歡退了一步。
臉上浮著嘲笑「鍾一南,我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還提的起興趣嗎?」
「在我心裡,你永遠最美」
「鍾一南」女子站了起來,眼中鉗著怒氣「結束吧,要不你直接殺了我吧,也好過我在這裡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們已經錯了一次,不要再錯下去了,這樣對我們誰都不好」
「錯」鍾一南冷笑「什麼錯,即使錯,我當年救你有錯,還是你替我生了孩子有錯,我跟你講,那個孩子,這麼多年來,我正眼都沒看她過一面,是她讓你起了要還恩的心思,是她讓你起了要離開我的心思,我又怎麼會對她好」
「鍾一南,你不是人」
「是啊,我不是人,你自己不想想,你自己都不想親自照顧她,又憑什麼讓我對她珍若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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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身體突然捲縮起來,她不停的搖頭,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是啊,她不能親自照顧,又為什麼要生下她們。
一個她,一個他。
是她愧對他們。
如果有來生,希望她們不要再當她的孩子。
當她的孩子好辛苦。
「不,不,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剛剛還是還說,小顏嫁人了嗎,怎麼一下就死了」肖歡總算有了點反應。
「是啊,我們的女兒早就死了,現在嫁給太子的那個姑娘,不過是與小顏有著一樣容顏的姑娘罷了,如果不是知道我們的女兒已死,我都要懷疑,當年的你,是不是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鍾一南冷笑。
肖歡不說話了。
「放我出去,我不會再逃」
鍾一南眼中一喜「怎麼突然又想出去了」
「我不信小顏已經死了」
「信與不信又如何」
「如果小顏真的死了,我就下去陪她」
「嘖嘖,真是感人呢,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嗎?」
肖歡看著鍾一南「那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讓你也嘗嘗愛而不能,痛不欲生的滋味,哈哈,你不是要出去嗎,好啊,明天開始,你就跟在我的身邊,讓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的精彩」
說完,鍾一南哈哈大笑的出去了。
外面的暗格中。
一個黑影久久的盯著鍾一南的書房,直到鍾一南從暗室出來才離開。
「娘子,多吃點這個烏雞湯,好好補補身子」洛雲天為顏西盛了一碗湯。
顏西接過。
烏雞不是重點,重點是湯裡面的雪蓮。
大婚那天身體與靈魂剝離的痛苦猶在,為了防止那天的情景重現,她每天都會讓下人熬一鍋雪蓮烏雞湯。
雪蓮是從空間裡面取出來的。
比她娘買的那些,不止要好上百倍。
「明天回門的東西都備起了沒?」顏西喝了一口,問道。
「備起了,一會讓紫紅拿清單你看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補上的」
「嗯」顏西饜足的喝了一碗,伸了一個懶腰,初晨的太陽灑在她的臉上,映在她的臉上,別有一番風情。
「不要動」洛雲天按住顏西的身子。
「怎麼了」
「你的唇上好像有點東西」洛雲天傾身過來。
顏西欲用帕子擦擦。
洛雲天制止了「這麼點小事,我來就行」
說完,就見他的唇壓了來,在顏西雙唇間停下來。
顏西被他摁著,一動都不動,只能任著他在她的雙唇間輾轉。
「好了」良久,洛雲天才鬆開她。
顏西的雙臉紅透了半邊「也不怕髒」她小聲嘀咕。
「我自己媳婦的我怕什麼」某人引以為豪。
顏西只想找個地洞挖出去,果真,某人的臉下厚起來天下無敵。
「嘖嘖,你們兩人一大早就在這裡你儂我儂,讓朕如此自處」蕭正騰穿著一件銀色的錦袍出來,嘴裡謔笑著。
「蕭皇上要是覺得礙眼,大可以不要過來,又沒有人讓你過來」洛雲天一點都不客氣,他就知道,蕭正騰住進太子府,絕對沒有安好心。
蕭正騰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
「給朕給也拿個碗過來」
洛雲天揮了揮手,讓她們去安排。
「蕭皇上,雙眼皮都是黑的,昨晚沒睡好麼?」顏西問了一句。
「何止是沒睡好」蕭正騰嘆了一句「朕昨晚好像發現了點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在顏西的面前,他感覺很自在,全身都在放鬆一般。
「噢,這麼快就有線索了」
「兵部尚書鍾一南你們了解多少?」蕭正騰出聲。
「鍾一南此人,在官場上世故圓滑,更是有一些鐵手腕,在朝庭上有一定的份量」洛雲天說的是事實。
蕭正騰笑了笑「聽說,你在大婚的時候,鍾一南的夫人曾經把一盒骨灰送給了你」
顏西點點頭。
「怎麼對鍾大人感興趣了」顏西心裡一緊,蕭正騰不會這麼快就查到了鍾一南的頭上吧。
蕭正騰臉上突然認真起來,從懷中拿出一副捲軸「朕無意中得到一副畫,畫中人是鍾一南已故世的夫人,你們看看,是不是跟朕的母后長得一模一樣」
顏西看了一眼。
畫中之人,眼神冰冷。
渾身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讎息。
與上次看到的那個副畫相,這氣勢完全不一樣。
「相貌是很像,可這氣質,完全不對」洛雲天蹙眉,明明是兩個長得一樣的人,為什麼她們之氣的氣勢可以相差如此之大。
一個柔情似水。
一個冰冷如雪,像一塊千年寒冰。
「母后歷經磨難,性格突變,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打算怎麼辦?」如果鍾一南的已故的夫人真的是蕭正騰的生母又能如何,人都死了。
「所以,你能不能安排個機會,讓朕見見這個鐘大人,對於這個鐘大人,朕實在是好奇的很」昨晚在書房中見識過鍾一南的瘋狂的一面,他確信,鍾一南的確是有不可告人的一面。
「自然是可以,就算令母真的是已故的尚書夫人,蕭皇上又當如何」
「死也是我凌雲國的鬼,是父皇的女人,是朕的生母,朕一定要把她帶回去葬在皇陵,與朕的父皇葬在一起」
「明晚,我會讓父皇從宮中設宴,請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攜帶家眷出席,蕭皇上也一起過來吧」
「皇宮?」蕭正騰皺眉「如果可以在尚書府,最好不過」
「你想打探尚書府」
「嗯」
「我可不可以視你有其它的目的」
「目的,太子怕什麼,不要忘了,朕現在可是在你們的國度,你們想要取我的性命不是易如反掌」
「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動作,不然,本宮可救不了你」洛雲天盯著蕭正騰。
「朕不會開玩笑」
「明天是我回門,我可以借著把鍾熙顏的骨灰送回鍾家的原由去一趟鍾府」
「鍾熙顏?」蕭正騰眯眼。
「我要是料的沒錯的話,這個鐘熙顏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可惜的是,她也死了」顏西聳了聳肩,她就是鍾熙顏沒錯,只是她現在占用的是顏西的身體,沒有血肉的鐘熙顏,與蕭正騰就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死的?」蕭正騰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聽說是被鍾一南的繼室害死的」這是事實。
「很好,明天朕一同隨你們過去」
「蕭皇上怎麼過去,用什麼身份過去」
蕭正騰頓了頓「朕就這樣過去,難不成還不行」
「如果可以,蕭皇上還是換個身份吧,你這樣過去,難道鍾一南不會懷疑什麼?」
「那好吧,朕明天渾身你們的侍衛當中還不行」
洛雲天與顏西相視一笑「那自然是可以的,明天蕭皇上記得可得扮得像點」
蕭正騰沒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顏西就起來了。
回門。
今天是以新嫁媳的身份回娘家的。
顏府外,顏二生一家早早就在門口守著了。
「他爹,丫頭……太子妃他們當中出發了」胡氏望著門外問著。
「嗯,剛剛太子府派人來信了,說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顏二生點了點頭。
胡氏望著。
丫頭嫁了,她現在都還不習慣。
家裡少了一個人就是少了一個人。
吃飯的時候沒有丫頭,聊天的時候沒有丫頭,睡覺的時候沒有丫頭,一醒來想要叫丫頭起來用早膳,也是沒有丫頭。
是啊,她的丫頭不再是丫頭。
已經是當朝的太子妃娘娘了。
身份尊貴,不再是那個在她跟前可以撒嬌的不丫頭了。
「二嫂,一會我們見著太子妃娘娘就要行禮了是不是」何氏也很是積極,小西現在今非昔比,她自然不能怠慢。
「那肯定要的」老顏頭髮話「一會,你們,你們還要你們,見著太子和娘娘,都得行禮知道不知道」老顏頭看著身後的大孫子,還有一對雙胞胎道。
「爺爺,知道了」成龍與成虎點了點頭。
「爺爺,是不是姐姐回門後,我們就要回蓮縣去了啊」成龍仰著頭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難不成你們還想留在這裡」
成龍成虎不吭聲了。
京城那麼繁華,又要回到蓮縣那個窮地方去了,還真有些捨不得啊。
「你們用點心念書,以後爹和娘就指著你們能落居京城了」何氏不忘在一邊教育道。
二人低下頭,垂頭喪氣。
一會成龍的腦袋抬起「娘,姐姐可是太子妃呢,回頭讓她給我們在京城中安排個官噹噹不行嗎?」
何氏看了一眼顏二生夫婦,拍了一下成龍的腦袋「不用心學習,想的可真美呢,美得你」
「快看,是不是娘娘他們來了」李氏說了一句。
「是啊,可不是,看看,那架勢,可真是氣派呢」何氏撇著嘴。
「那自然氣派」顏大海說了一句。
顏松夫婦眼裡滿是羨慕,沒想到在她們家竟出了一個太子妃,她們對於顏西,心裡是感激不盡的,如果不是顏西,她們現在的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紅火。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跟前。
洛雲天下了馬,走到轎子前掀開帘子,牽顏西的手。
兩人還沒走到門前,顏府門口就嘩啦啦跪了一地。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爺,奶,爹,娘,你們……」顏西看著這一地的親人,有些不適應,不過是嫁過去三天的時間,她的家人對她就這般生疏了嗎?
「娘娘,你現在身份尊貴,在外這些禮節還是要的」老顏頭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相反,還覺得這是他們顏府的榮耀。
莫說是讓他們下跪迎接,就是讓他們日日跪著他們也願意,這是顏家的造化啊。
「是啊,娘娘,今昔不同往日,這些禮節還是要的」胡氏跟著幫聲。
顏西秀眉緊蹙。
「都快起來吧,爺,奶,爹娘,我們快些進府去吧」顏西忙把地上的親人攙扶起來。
「謝娘娘」所有人都起身,擁著洛雲天和顏西進了府。
「娘,現在在家裡了,你們不必那樣,就跟平時那樣就行了」顏西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吩咐著。
「行,娘娘說怎樣就怎樣」胡氏笑了。
一家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外面的太陽明媚燦爛,屋子的人兒,其樂融融。
------題外話------
呃,對於鍾熙顏的親娘,唉,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