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三年,臘月二十三,在我們東北,管這一天叫小年兒。
從這一天開始,正式進入了迎接新春的倒計時,不只是民間百姓開始張燈結彩,威嚴的紫禁城也開始熱鬧起來。
向來比較嚴肅的養心殿,氣氛也開始輕鬆許多。
載淳一大早就跑到小廚房鼓搗著,皇后請安之後,也加入其中。
「皇后來得正好,朕正在熬粥,你快過來點評一下?」載淳一邊攪動著灶台上的粥一邊說。
皇后走到載淳身邊,看著眼前翻滾的熱粥,裡面青的、白的、黑的好幾種顏色,疑惑地問:「陛下,您這白粥里加了不少輔料,看著新鮮,不知什麼名堂?」
載淳道:「朕這叫皮蛋瘦肉粥,以香醇的大米為主料,以切成小塊的皮蛋及咸瘦肉為配料,加以蔥花薑絲調味,美味至極啊。」說著,他從粥鍋里盛出一碗放在灶邊。
載淳繼續道:「不僅如此,熬煮方法也是相當講究。要選上等食材,精心熬製,火候大了容易糊,火候小了不好吃,是個精細活兒。」
皇后小心地拿起粥碗聞了聞:「陛下,聞上去並沒有特殊的味道啊。」
載淳道:「你嘗嘗就知道了,保證你愛上它。」
皇后一笑,拿著勺子就要往嘴裡送。
載淳一把攔下:「小心燙。」說著,他把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遞迴到皇后手裡。
皇后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眼前一亮:「米香濃郁,皮蛋滑而勁道,肉絲勁道又不膩,配上薑絲微微的辛辣和胡蘿蔔淡淡的甜味,好吃。」
載淳開心地點了點頭:「這回早膳就又多了一道主食了。」
皇后嬌聲說:「按照陛下這般,臣妾都要被餵胖了。」
載淳摸著皇后微微隆起的小腹:「你吃得多些,好些,朕的皇兒長得快些。」
皇后一笑,臉上微微的泛紅。
兩個人回到東配殿,載淳問道:「岳父他們幾時能到?」
皇后放下粥碗,看著窗外:「父親大人午後進宮,其餘家人隨行。」
載淳點了點頭:「倒也不急,你差人安排,別失了禮數。」
皇后道:「陛下放心,臣妾已經安排妥當。只是……」
載淳看著皇后:「有什麼問題嗎?」
皇后道:「臣妾的那個弟弟啊,最是不叫人安心。自從他聽說陛下要給他找師傅,急得不行,今兒一大早就跑進宮來。沒法子,臣妾只能將他一起帶來。」
載淳道:「你把他帶來了?現在何處?」
皇后道:「沒敢打擾陛下,臣妾叫他在殿外候著呢。」
載淳一擺手:「你呀,這麼冷的天,讓他進來就是。」
皇后施了一禮,轉身走到殿外,不一會兒,皇后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走了進來。
這個少年身高有一米五左右,穿著一身天藍色棉袍,頭上沒帶帽子,青亮亮的頭皮很明顯是新刮的。
從他走進院中,眼睛就四下張望,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特別是走到高青和夏紅身前,端詳了好半天。
「你們這刀真好看,能給我耍耍嗎?」還有點稚氣的話,一聽就是個孩子。
高青沒理他,一動不動地筆直站立。
「你們這身衣服也好看,比我的強多了。」說著,開始既小心又大膽地上下摸索起高青的衣服。
高青一皺眉,剛想申斥,卻看見皇后就跟在身邊,也就沒說什麼,只是表情極不耐煩。
「問你話呢,怎麼跟個木頭一樣,我姐夫是皇帝,當心我去告狀,讓他教訓你。」少年看著高青,趾高氣昂的說到。
載淳站在門廊下,笑眯眯的看著他:「人不大,還有點脾氣呢。」
皇后聽見載淳說話,急忙轉過身,順手薅住少年的辮子,疼的他直呲牙。
「別胡鬧了,快去見過陛下。」皇后略帶嚴厲的說。
少年也不是不懂事,只是孩子心性,看什麼都好奇而已。
聽到皇后這麼說,朝著載淳的方向跪倒:「小子見過陛下。」
載淳走到少年身前扶起他:「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年道:「我叫葆初,阿魯特葆初。」
載淳笑道:「聽說你很了不起,把先生都比下去了。」
葆初笑著撓著頭:「嘿嘿,那老頭兒有點學問,可是也難不倒我,有好幾次我問他的問題,他都答不出。」
皇后在一旁氣道:「不得無禮。」
載淳道:「沒關係,朕看他真有個機靈勁兒。」
皇后道:「他呀,就是些小聰明,父親大人也是被他弄得不勝其煩。」
載淳雖然沒比他大幾歲,可因為皇后的關係,卻也把他當個孩子。
「好了,進屋說話。」說著,載淳和皇后前面走著,葆初跟著進了養心殿。
坐下之後,載淳問道:「葆初,感覺朕的侍衛如何?」
葆初看了看外面:「看著挺威風,就是像木頭一樣。」
載淳道:「那讓他給你當個師父,可否啊。」
葆初一撇嘴:「哼,那還得看他有沒有真能耐,要是空有一副架子,那我可不要。」
皇后一皺眉:「你這孩子,怎麼還挑上了。」
葆初道:「那當然得挑挑了,我將來是要做文武雙全的國家柱石,當然不能草率的選一個廢物吧。」
皇后氣的剛要說話,被載淳攔住:「皇后啊,咱這個弟弟心氣可是夠高的。」
皇后無奈地道:「陛下見笑了,臣妾管教無方。」
載淳笑著一擺手:「沒關係,朕看著倒是挺順眼。」
隨後他對著葆初道:「那就讓你看看,你的這個師父有點什麼能耐。」
說完,載淳對李蓮英道:「李總管,去叫高青進來。」
李蓮英應了一聲,出門把高青叫進屋。
高青請安後站在殿中,一動不動。
「高青,這是皇后的弟弟,今後讓他給你當個徒弟,你覺得如何。」
高青拱手道:「臣遵旨,全聽陛下安排。」
載淳道:「高青,你願意了沒用,得人家看得上你。」
高青一怔,瞥眼看向皇后身邊的葆初:「陛下,臣四歲習武,十一歲出師效力於陛下,不能說有多高明,可也會些拳腳。」
載淳道:「嗯,你的能力朕是了解的,你就展示些本事,讓朕這個小兄弟長長眼。」
高青回了一聲「臣遵旨」,身形微微一動,看似什麼也沒幹,可手中卻多出一塊水頭極好的玉佩。
高青雙手捧著玉佩:「回陛下,臣失禮了。」
其實剛才載淳也沒看清怎麼回事,見高青手捧著塊玉佩,也是摸不著頭腦。
他剛要說話,就聽一旁站著的葆初跳腳喊道:「這不是我的嗎?什麼時候跑到你手裡了?」
皇后也是一愣,她自然也是認識高青手中的玉佩,那是她出嫁之時留給葆初的,怎麼就跑到高青的手裡。
葆初三兩步跑到高青面前,伸手拿過玉佩,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雙眼瞪得老大:「我的玉佩什麼時候被你這賊人偷了,快說,不然我讓姐夫治你的罪。」
高青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說:「回陛下,這玉佩並非臣所偷,而是剛才從公子身上取的。」
這話一出,別說皇后和葆初,就連載淳也是一驚。
這半個多月里,雖然高青他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卻從來沒見過他們出手。
可剛才只是見到高青晃動了一下,就把離他五六米遠,掛在葆初腰間的玉佩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下,太詭異了。
「我去,這就是輕功嗎?也太誇張了點吧。我知道華夏武學博大精深,可是這解釋不通啊,怎麼整的?」
載淳瞪著眼睛問高青:「你是怎麼做到的?」
高青道:「回陛下,倒也不難。」
看面前這幾個人愣愣地看著自己,高青也有點不自然。
「回陛下,論頭腦,臣不及夏紅;論氣力,田海遠在臣之上;而這身法,蔡壽又強於臣許多。所以臣也是微不足道。」
載淳點了點頭:「你謙虛了,雖然你說不如他們,其實你卻強於他們。」
高清沒說話,只是垂手站著。
皇后驚訝的道:「陛下,莫非剛才高侍衛只是晃動了一下,就把葆初的玉佩取走了?」
載淳點了點頭,笑著看向高青。
葆初站在高青身前上下打量著,不敢相信地道:「我不信,你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