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淳抻了個大大的懶腰,翻身坐了起來。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就知道皇后早就離開。
「哎,真是累著了,睡得跟死豬一樣。這毛病可得改改,不然保不齊哪天睡著睡著,被人給做了都不知道。」
載淳站起身走到外面,看見皇后正在安排宮女太監忙活著,笑著走到身邊道:「皇后早啊。」
一直忙活著的皇后,被輕手輕腳的載淳嚇了一跳,輕呼了一聲。
載淳急忙攬住她的腰:「別怕別怕,是朕。」
皇后看清是載淳,又氣又怕地嗔怪道:「陛下嚇死臣妾了。」
載淳摸著她的腦門兒:「沒事的哈,嚇到皇后了,朕賠罪。」
說著,載淳就要鞠躬行禮。
皇后趕緊攔住:「陛下這是做什麼,真要折煞臣妾了。」
載淳賤賤的一笑:「那皇后是原諒朕了。」
皇后被他這麼一弄,直接給氣笑了:「陛下太壞了。」
兩個人還沉浸在這其樂融融之中,李蓮英不揣冒昧地走進養心殿,來到載淳面前拱手道:「主子,一會兒各部大員散朝之後,都要過來為主子賀春,請主子定奪。」
載淳一聽,原本歡愉的心情立刻煙消雲散,臉色微怒地看著李蓮英:「散朝?幾時開朝了?朕怎麼不知道?」
李蓮英道:「回主子,今兒個是初一,按舊例,是十日大朝。」
載淳臉色更怒:「那怎麼沒人通知朕?」
李蓮英也不慌張,依舊拱手道:「回主子,適才見主子睡意正濃,不方便打擾。」
載淳此刻眼睛像是在冒火一樣,可還要盡全力地壓制情緒,努力地說道:「就因為朕睡著了,就連十日朝這等事也能錯過?」
李蓮英道:「主子還是要保重龍體,朝上太后與各軍機都在,主子可以高枕無憂啊。」
載淳不怒反笑:「哈哈哈,高枕無憂,對,高枕無憂,朕真是好福氣啊。」
李蓮英道:「主子洪福永固,大清幸事。」
載淳眯著眼睛看著李蓮英,語氣平和地道:「既然如此,那煩勞李總管操持一些吧。」
李蓮英急忙跪倒:「主子折煞奴婢了。」
載淳道:「你去吧,朕收拾一下。」
李蓮英應了聲是,起身離開養心殿。
早已經戰戰兢兢的皇后小心地湊到載淳身邊,用力地鬆開他那握得死死的拳頭:「陛下,小心氣壞了身子。」
載淳看著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皇后,朕像木偶嗎?」
皇后聲音都有點發顫地道:「陛下何以如此。」
載淳慘笑著道:「朕覺得像,而且不光像,朕就是。」
皇后看著他的雙眼滿是驚恐,剛才他與李蓮英的對話,皇后聽得一字不落,句句都打在心上,既心疼自己的丈夫,又擔心他會因為這般安排,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
皇后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保重身體。」
載淳道:「朕沒事,你去給朕弄點吃的,一會還要見那些人。」
皇后點了點頭,離開了養心殿。
載淳坐在龍椅上,努力地平復著翻江倒海的心情。
「挺好,現在都直接無視我了,是真沒拿我當回事啊。」
載淳大聲道:「高青,死哪去了,給朕滾進來。」
話音剛落,高青走進養心殿,看著面色微怒的載淳,有點不知所措。
「陛,陛下,不知喚臣何事。」
載淳壓著聲音道:「夏紅的手影不影響幹活?」
高青道:「已無大礙,只是……」
載淳道:「別只是了,都欺負到頭上了還只是,你就說會不會誤事吧。」
高青驚慌地跪倒在地:「回陛下,不誤事。」
載淳道:「那就好,給你們十天時間,想盡一切辦法給朕查清楚那個什麼杏花院到底怎麼個事兒。」
高青一頓,艱難地回道:「臣遵旨。」
見載淳沒說話,高青站起身,轉身就要走。
載淳按著起伏的胸口,語氣又緩和了不少:「回來。」
高青隨即轉身跪下:「陛下還有何吩咐。」
載淳轉到龍書案前,伸手扶起高青:「對不住啊,朕不是沖你,別往心裡去。」
高清一愣,小聲說道:「臣明白。」
載淳拍了拍高青的肩膀,看著他:「夏紅要是不方便,就你們三個去吧。」
高青抬頭看了看載淳,思索半天,攥著拳說道:「陛下,臣都聽說了,今日之事,實在是……」
載淳擺了擺手:「不說這些,你們也管不了,你就記住,干好朕安排你們做的事,就是幫了朕了。」
高青重重地點著頭:「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載淳給了高青一拳:「什麼死不死的,忘了朕跟你說過什麼,性命最重要,你們幾個一個都不能少。」
高青沒說話,只是默默地低頭站著。
載淳拿起龍書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轉頭問高青:「葆初那小子幹嘛呢?」
高青道:「回陛下,小公爺昨日太過勞累,還在侍衛所睡著。」
載淳慘笑一聲:「他倒是沒心沒肺,去給朕把他叫起來,都幾點了。」
高青道:「遵旨,臣這就去叫他起來。」
過了半個小時,就見葆初低著頭閉著眼走進養心殿,時不時用手搓著眼睛,一臉起床氣地嘟囔:「大過年的,連個整覺也不讓人睡,還讓不讓人活了。」
正嘟囔著,就感覺後腦勺被狠狠地給了一巴掌,疼得他一咧嘴,抬頭四處尋找是誰打他。
就見皇后正一臉怒意地盯著他,半空的手還在高高舉起。
葆初一縮脖子,急忙求饒:「姐,別打了,可疼了。我醒了,醒了,不睡了。」
皇后放下手:「看你還敢妄言。」
載淳一笑:「怎麼,還沒睡醒啊。」
葆初白了他一眼:「醒了,再不醒就被親姐打死了。」
說完,用餘光一瞟,發現皇后的手又掄了起來,急忙往旁邊一蹦,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跟拜佛一樣。
載淳看著眼前這個寶貝,也是哭笑不得,急忙攔住皇后:「好了,就饒了他吧。」
葆初仗著載淳的氣勢,湊到他跟前道:「可不是,真要把我打傻了,誰給您當文武雙全的國家柱石啊。」
看著嬉皮笑臉的葆初,載淳也是沒招沒招的。
「好了,說正事兒。」
葆初也不胡鬧,板板正正地站在原地,等著載淳說話。
載淳看著他:「給你個任務。」
葆初一聽有任務,眼睛一亮:「任務,啥任務啊。」
載淳道:「從今天起,跟著你師父還有那幾個師叔一起去辦差。」
葆初高興得一蹦多高:「太好了,英雄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載淳眼睛一瞪:「不許給你師父添亂,萬事都要服從命令,要是讓朕知道你亂來,定當治你的罪。」
葆初道:「知道,我肯定聽話,師父讓我幹啥我幹啥。」
皇后也嚴厲地道:「在外行事,不可莽撞,不許生事。」
葆初扯過皇后的胳膊摟著:「知道了姐,我可是文武雙全,國家柱石,你就放心吧。」
載淳道:「行了,你去準備準備,找你師父去吧。」
葆初蹦蹦跳跳地剛出去,李蓮英回來道:「陛下,各位大人已經在外恭候。」
載淳示意皇后進東配殿等候,隨即轉身走回龍書案後:「好,宣他們進來吧。」
李蓮英應了聲是,轉身出門,片刻工夫,十多個頭戴頂戴花翎,身穿藍色官服的大臣,有序的走進了養心殿。
為首的正是文淵閣大學士,李鴻章。
跟在他身後的,依次有李鴻藻、沈桂芬、翁同龢、左宗棠等人。
當然,恭親王奕訢也在其中,只是今天他卻格外低調,沒有站在前列,而是慢悠悠的走在眾人身後。
看著各位晚清名臣,載淳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放在前世,這些人都是毀譽參半,哪個都是兩腳泥,一身屎。」
「就拿李鴻章來說,沒有一點自己的私心,一心為了大清,可卻被賣國的名聲罵了百年。」
「既然上天安排我來了,那就好好讓你們刷些存在感。不能改變,但是可以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