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誼坐在桌子邊,拿起水壺灌了兩口。
「昨天我去了杏花院。」
「那裡看守很嚴,想要硬闖,難如登天。」
「而且個頂個都是好手。」
「不只是明面上的,暗處也有……」
王正誼自顧自地說著,而從始至終,蔡壽都沒有回一句話,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
王正誼大致描述了一遍昨天發生的事,隨後又猛灌了一口水,神情憂鬱地道:「我昨天在杏花院還見到一個人,你的熟人。」
蔡壽依然沒有動,只是突然出聲道:「你也見到她了?」
王正誼苦笑著道:「你是早就知道了?」
蔡壽沒說話,身子一轉,仰面看著房梁。
王正誼道:「她很好,準確地說她看上去很好,只是……」
蔡壽猛地坐起,目光死死地盯著王正誼。
王正誼搖了搖頭:「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把她怎麼樣,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蔡壽道:「你們動手了。」
王正誼點了點頭:「是。」
蔡壽沒說話,只是就那麼死死地盯著他。
過了好半天,蔡壽緩緩躺下:「你走吧。」
王正誼嘆了口氣:「哎,何苦呢。」
他站起身剛要開門離開,蔡壽幽幽地道:「再見到,我必殺之。」
王正誼本來就複雜的心情,一下爆發了出來,拍著桌子道:「憑什麼?就憑你現在是御前侍衛,就能把從前的感情全忘了?」
蔡壽雙眼看著房梁,目光閃爍不定。
王正誼繼續咆哮著:「人家為了你,連自己的爹,自己的弟弟都不顧,義無反顧地跟了你,你卻說殺就殺,你還有沒有良心。」
「就算你是皇帝親衛,四大天王,可那又如何。為了你所謂的忠義,就非得不死不休嗎?」
「她為什麼是現在的處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都是從小跟在我的身邊,還叫我一聲五哥,她本性絕非如此。」
就在王正誼暴怒的咆哮時,蔡壽突然暴起,手裡鋒利的匕首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
「閉嘴,不要說了。」蔡壽雙眼微紅的看著王正誼,咬著牙說道。
王正誼不怒反笑:「哈哈,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
蔡壽瞪大雙眼,好像能噴出火來一樣。
高青和田海原本在外面經過,聽見房內激烈的爭吵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皇宮大內本就安靜,他們兩個人的爭吵聲異常刺耳,就連養傷的夏紅也走了過來。
「大哥、老三,發生什麼了?」
田海攤手道:「俺不知道啊,老大,老四這是跟誰啊。」
高青緊皺著眉頭:「五哥。」
田海驚道:「老王大哥?他倆怎麼吵起來了。」
夏紅問道:「五哥?哪個五哥?」
田海道:「還能有哪個五哥,大刀王五唄。」
夏紅一驚:「三川鏢局的大刀王五?」
高青點了點頭,田海道:「對啊,還能有幾個大刀王五。」
夏紅道:「五爺和老四相熟?」
高青道:「這說來話長,先別管那些了,看看怎麼回事。」說著,他上前推開房門。
門剛推開,就見蔡壽用匕首抵著王正誼,面目猙獰,而王正誼卻漲紅著臉,面帶微笑,全然不顧已經流血得脖子。
這詭異的場面,搞得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高青還算反應及時,趕緊上前扳住蔡壽舉著匕首的胳膊:「老四,這是幹什麼,你瘋了。」
田海也上去拉著王正誼就往後撤:「誰說不是呢,有話好好說,咋還動上傢伙了。」
王正誼氣得呼呼直喘,指著蔡壽的鼻子道:「你問他,這個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
蔡壽沒說話,手裡攥和匕首,更紅了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王正誼。
這場面眾人誰都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幾人見蔡壽把匕首放在桌子上,緩緩坐下,大家才長舒了口氣。
夏紅走進屋內,對著王正誼施禮道:「這位就是五爺吧,在下夏紅,是蔡壽的結義二哥。」
王正誼氣哼哼地回禮道:「夏大人莫怪,王某失禮了。」
夏紅笑著走到王正誼身邊:「五爺哪裡話,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王正誼道:「哎,讓諸位看笑話了。」
田海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伸手擦著汗:「哎呀我的媽呀,可嚇死俺了,這要是出點什麼事,那還了得了。」
高青也是一個勁兒地後怕,又氣又恨地看著蔡壽,語氣嚴厲地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蔡壽完全不理他,還是瞪著王正誼。
夏紅見狀,看著王正誼:「五爺,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
王正誼一拍大腿:「嘿!也不怕你們笑話,告訴你們也無妨。」
接著,王正誼就把昨天探查杏花院,激戰黑衣人,以及剛才與蔡壽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高青和田海聽得是時而緊握雙拳,時而大聲喝彩,不亦樂乎。
可夏紅卻在一邊坐著,靜靜地聽著王正誼說的每一個字。
王正誼說罷,看著眼前的眾人道:「他還有理了,好啊,拿刀對著我,你小子是出息了。」
夏紅眯著眼聽完所有後,站起身走到蔡壽身邊坐下,盯著他道:「老四,那天晚上,恐怕也是為了那黑衣人,你才會那般的吧。」
高青問道:「老二,是說你們夜探杏花院那晚?」
夏紅道:「正是。當時我和老四偷入杏花院,本想探聽一二,沒成想誤觸機關,引來大批高手前來圍堵。起初我們在那個叫花子的幫助下,還算沒有落得下風,可是不知怎的,那個叫花子突然沒了蹤跡,而後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在那個黑衣人出現之後,老四招數大亂,原本凌厲的殺招全都變成了守勢,才讓他受了那麼多的傷。」
「儘管我們拼死殺出重圍,可還是留下了一根手指啊。」說著,夏紅摸著那隻斷指的右手。
在場幾人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田海道:「那也不對啊,就算老四打不過老王大哥說的那個黑衣人,也不至於被打成這個德行吧。」
夏紅道:「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故意留的手。」
王正誼也聽明白了個大概,看著蔡壽道:「那時你就知道了是她,所以故意留手?」
蔡壽幽幽地道:「沒想到,我躲了五年,還是沒躲掉。我想著只要不再見到她,就不會再發生從前的事,可是……」
蔡壽自顧自地說著,全然沒在意早已經石化的另外三人。
聽完蔡壽念叨了好一陣兒,田海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扇得自己直打晃:「俺的娘啊,老四被啥附體了吧,咋一下說了這麼多字。」
夏紅瞪了他一眼,高青更是一腳踹在他腿肚子上,疼得田海直咧嘴。
王正誼苦笑道:「眾位不知,五年前的阿壽,不是這般,雖然性格孤僻,可也能言善辯。」
高青嘆道:「真不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好好的一個人,變得像塊石頭一般。」
夏紅道:「大哥,現在我們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那個黑衣人身上。」
高青問道:「哦?那個黑衣人有什麼不妥嗎?」
夏紅道:「大哥請想,既然老四和五爺在遇見那個黑衣人的時候,都留手不殺,說明他們一定相熟。」
「既然相熟,為何那黑衣人卻依舊要殺他們?」
田海道:「嗨,這有什麼為難的,他們認識她,她不認識他們唄。」
其他人聽田海這麼說,包括蔡壽在內,臉上都有幾分疑惑的神情。
夏紅笑道:「老三說的也對,也不對。」
田海道:「那你說說,俺哪兒說得不對了。」
夏紅道:「老三說的只是其中一種可能,而另一種可能就是,那黑衣人受到了什麼挾制,不能留手。」
「亦或者,還有第三種可能,就是故意裝作不認識。」
高青道:「如果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或者受到了某些挾制,那還好說。可如果已經完全不認識,那就麻煩了。」
王正誼道:「那不可能,我雖然沒大他們許多歲,可也是陪著他們一同長大,怎麼會不認得我。更何況他……」他指著坐在床上的蔡壽,沒繼續說下去。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過了一會,夏紅拍了拍王正誼的肩膀:「五爺,我看不如這樣,等再過些時日,我們一起再探杏花院,如何?」
王正誼想了想,看著蔡壽,又看著其他三人說道:「我沒問題,我也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們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