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笑道:「你呀,就是欠打。公子,回頭您好好揍他一頓,保准他老實好幾天。」
載淳道:「打他?誰有毛病沒事打他。就他那一身橫肉,沒把他怎麼樣呢,先把我給累死了。」
田海傻笑道:「嘿嘿,公子說的還真不假,當初俺在少林寺的時候,老和尚拿著根挑水的扁擔,追著俺滿山跑,就是打不到,到最後累得被小和尚給抬回去的。」
載淳一瞪眼:「你看看,我可不找這個罪受,犯不上。」
高青道:「那就罰他一個月不能吃肉。」
載淳眼睛一亮:「這招可行,你回去跟夏紅說一聲,我也告訴蔡壽,你們三個看著他一個。」
「再讓正誼住到他那去,白天夜裡看著他,憋死他。」
田海一聽不讓吃肉,瞬間就痛苦了,他不敢跟載淳怎樣,就探出頭衝著高青大叫道:「老高,你也太損了吧,俺招你惹你了,你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載淳和高青努力的憋著笑,整個人都直搖晃。
載淳道:「誰讓你總作妖,什麼時候都沒個正形,惹是生非的。」
田海彎下腰,抱住載淳的大腿道:「公子,你就饒了俺吧,俺保證,一定老實呆著,不惹事還不行嗎!」
高青扭過頭道:「老三啊,公子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你以後要是出去當差,因為自由散漫壞了大事,這個責任誰來承擔,那可不是一頓肉能解決的了。」
田海氣哼哼地道:「姓高的,少來這套,俺早就看出來了,咱們哥幾個你最不是東西,啥壞事都從你這兒來,老二那麼多心眼,都趕不上你。」
高青一聽他這麼說自己,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田老三,信不信我把你那些寶貝都給燒了。」
田海一聽這個,撒開載淳大腿,猛地一下跳到旁邊的空地上,指著高青的鼻子咆哮道:「高青,你要是敢就試試,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高青一看田海真急了,還指著自己的鼻子叫喚,火也上來了,他微微撇了一眼田海:「嘿,不服啊,不服就試試唄,正好咱倆有日子沒練練了。」
田海擼起袖子道:「試試就試試,怕你不成。」
載淳無奈地搖了搖好頭:「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田海憤怒而委屈地道:「公子,你給評評理,高青這不是欺負人這是啥。」
載淳微微蹲下,衝著田海招手:「你過來。」
田海走到載淳面前,氣鼓鼓地蹲在地上,手指頭在地上下劃拉著。
載淳道:「高青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你,幹什麼都虎了吧唧的,沒個穩當勁兒。」
田海不忿地抬頭,大叫道:「俺哪不穩當了。」
載淳伸手拍了他的禿腦袋一巴掌:「都說了讓你穩當點,吵吵什麼,就這就不穩當。」
田海揉著腦袋:「那咋穩當啊,俺也不會啊。」
載淳道:「不會才要學嘛,這麼的,從明天起,你就學高青和夏紅。」
田海道:「學他們啥,俺可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學不會。」
載淳又要打他,田海下意識地一縮脖,卻發現載淳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
載淳收手道:「誰讓你學他們的心眼了,再說你也沒有,咋學。」
田海疑惑道:「公子是在夸俺?還是在罵俺?」
載淳沒理他,接著道:「我是讓你學學他們倆說話辦事。」
田海一臉懵逼地看著載淳,顯然沒怎麼聽懂。
正在這時,就聽見像是憑空打了個炸雷,一聲追魂炮響。
這一聲嚇得載淳一個激靈,猛地退後看向前方的執法台。
高青喊道:「老三,時辰到了,來護好公子。」
雖然他們四大天王平時打打鬧鬧慣了,有時候也會鬧著鬧著就真動了氣,輕則幾天不說話,重則一頓互毆。
可是在保護載淳的問題上,卻從來沒含糊過,完全是載淳高於一切。
田海聽到高青的話,瞬間收起了剛才那副又不忿又委屈的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回身站在載淳身後護著他。
載淳看見二人這個狀態,發自內心地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一聲炮響,坐在執法台上的眾官員紛紛正襟危坐,臉上的神情一絲不苟。
李鴻章擺正頂戴,緩緩站起身,走到法台中央。
「各位鄉親父老,李某奉當今陛下之命,在此設立法台,承辦這七十三個十惡不赦之徒,還請諸位遵守法場秩序。」
隨後他看向法台兩側站著的官兵道:「如有意圖不軌者,不論年紀大小、身份高低,一律格殺勿論。」
在場的眾多百姓聽到前半句的時候,一片鴉雀無聲,靜靜的聽著李鴻章說。
可是到了後半句,有少量百姓開始不自覺地議論起來。
「哥哥兄弟,看見沒有。」
「看見什麼了,不就是砍人嘛,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這可不是普通的砍人,我聽說啊,這次砍的那些人,都是前幾天在三川鏢局鬧事的那些人。」
「是啊,我也聽說了,還說一共將近八十多個呢,後來死了好幾個,才剩下這七十多個。」
「誰說不是呢,哎,都是大好的年紀,沒想到卻幹這些勾當,著實可恨。」
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李鴻章則是站在台上靜靜的看。
按照以往,像這種情況下,百姓這麼議論絕對會被官兵管控,甚至帶走打一頓的。
可是今天卻沒有,因為在李鴻章正要制止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載淳,而那時的載淳,沖他搖了搖頭。
正是接到了載淳的示意,他才沒有叫人制止議論。
等聲音逐漸小下來的時候,李鴻章輕咳了幾聲:「咳咳,大家靜一靜。」
隨後,他轉身示意一旁的士兵:「把他們依次押上來。」
士兵應是,不多時,由羊角生和張懸山為首的一眾賊人,帶著沉重的刑枷,拖著兩指粗細的腳鐐,緩慢地走進法場,登上法台。
看著羊角生他們一個個登上法台,載淳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如果你還活著,會不會也在其中呢?」
這個問題從載淳出宮前往李鴻章府的時候,就一直反覆地在心中迴蕩。
按理說,如果懲治這些人,第一個就是載澄。
如果要砍他們的腦袋,載澄也是第一個。
可是,載淳真的要殺他嗎?真的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他嗎?殺得了他嗎?
雖然現在說什麼都是想像,此刻的載澄已經被裝進了棺材,可假如不是這樣,載淳還會不會如願,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殺他呢?
高青沉聲道:「公子,如果他還在,會不會也出現在這群人中呢?」
載淳恍惚道:「或許吧。」
高青堅定地道:「會,一定會,如此大逆不道,死有餘辜。」
載淳沒說話,眼睛死死地盯著台上跪著的那些人。
寬敞的法台面積不小,可這七十多人一上台,卻把法台擠得滿滿的。
李鴻章見人都到齊了,厲聲道:「跪下。」
七十多人齊刷刷地跪在法台上,而他們面前,都各自放置一根很粗的木樁。
有的木樁是新的,上面依稀還有些砍伐留下的木屑。
而有幾個比較特殊,木樁的橫切面已經看不清年輪,被殷紅的顏色蓋得死死的。
整個木樁周圍的樹皮也都脫落了,依舊是殷紅色。
在木樁表面,橫七豎八地布滿了刀劈斧砍的痕跡,有的木樁更是殘缺不堪,本來的圓柱形,硬生生砍成了多邊形。
而跪在最前面的羊角生和張懸山面前,就是這樣的兩個木樁。
李鴻章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後跪著的人,高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旁邊有工作人員回道:「稟大人,已經正午時分。」
李鴻章點了點頭:「嗯,開始驗明正身吧。」
李鴻藻起身,拿著一份名單遞給李鴻章。
李鴻章攤開名單,念著上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