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義憤填膺的眾大臣,聽見載淳這麼說,紛紛收起了憤怒的情緒,陷入了沉思。
左宗棠說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那些東洋鬼子出的主意唄,這幫侏儒小兒平日裡就愛幹些偷雞摸狗的事,齷齪得很。」
李鴻章搖頭道:「我看不然。這些東洋人雖然不為人齒,可卻行事詭秘,如果真是他們要對陛下不利,不會這麼明目張胆。」
李鴻藻沉思道:「嗯,李大人所言極是,那些腌臢貨彈丸小國,雖然野心極大,手段陰狠,可卻很有自知之明啊。」
李鴻章道:「不錯,東洋小國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像其他諸國那麼強橫霸道,別說殺了個侍衛長,就算是……,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在意。」
「正因為實力所限,導致他們做什麼事情才會陰險謹慎,不管什麼情況下,都先找個理由說你的不是,這樣才會在他人眼中做到自己順理成章。」
聽李鴻章這麼說,載淳腦海中閃出1894年至1945年間,這幫雜碎做過的所有事,咬得後槽牙嘎吱吱響。
載淳陰著臉:「據柳生目所言,他的目標不是朕。」
李鴻章等人聽載淳這麼說,又是一陣的驚訝。
左宗棠瞪著大眼睛問道:「不是陛下,那會是誰?總不能是您身邊那幾個侍衛吧。」
載淳緩緩地點了點頭。
李鴻章疑惑道:「依陛下剛才所言,高侍衛是在柳生目對陛下出手的時候,捨命護駕才導致著重傷身亡的,而柳生目得手後迅速逃離,其他人安然無恙。」
「如果他的目標並不是陛下,那這樣不是多此一舉嗎?」
載淳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嘆了口氣:「哎,這才是東洋人的高明之處。」
柳生目和另一個武士自從得手之後,一路躥房越脊,很快就回到了東交民巷的東洋領館。
他們一進院,就看到小澤純一在門前背著手站著,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柳生目來到小澤面前,鞠躬道:「小澤君。」
小澤道:「事情辦的可順利?」
柳生目一笑:「請小澤君放心,雖然只完成了一半,可也算順利。」
小澤疑惑道:「怎麼?是對方處理的比較棘手嗎?」
柳生目道:「並不是,因為另外一個姓王的沒在現場,所以只完成了一半。」
小澤純一一聽是這樣,心裡才安定了許多,笑著招呼道:「快進來,詳細說說。」
幾人落座,柳生目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小澤聽完鼓掌道:「好,很好,柳生君不負鬼舞之名,不僅手段高明,而且行事謹慎,很好。」
柳生目施禮道:「多謝小澤君誇獎。當時因為行事匆忙,所以沒有考慮周全。」
小澤一擺手:「已經非常好了,你假借著對皇帝下手,引目標出於職責,護駕身死,極大減輕了我們在這件事中的責任,同時還將這個弒君的罪名扣在了他的頭上,我們既得了錢財,做了事情,還將這罪名嫁禍出去。」
說到這兒,小澤眼神猛地一冷:「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不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們了。」
柳生目想了一會,有點猶豫地道:「小澤君的意思是?」
小澤純一拍了拍柳生目的手,笑著道:「沒什麼柳生君,我們的報酬已經拿回來了一半,你的事跡今天也能傳回東洋,相信主上知道後,定會與柳生先生好好誇耀你一番。至於另一個也就不急了,我們找機會再說吧。」
柳生目雖然不太明白小澤純一的意思,可聽見報酬已經拿回來了一半,想到自己會被主上誇讚,被家主重視,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容。
小澤道:「柳生君,你暫且休息,其他的事由我來辦,如果有需要,我會再找你的。」
柳生目站起身,衝著小澤鞠躬道:「任由小澤君差遣。」
柳生目走後,小澤純一身後的木戶小五郎走過來道:「小澤君,這是幹掉清國皇帝最好的時機,怎麼柳生他……」
小澤眯著眼道:「他不僅僅是個武士,心裡有大局,腦中有韜略,是帝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木戶道:「柳生君雖然家族地位不及伊賀家那般顯貴,可也是帝國首屈一指的鬼舞者,小澤君給他如此評價,說明您很看重他。」
小澤道:「是啊,用著順手的人,誰不喜歡。」
誰知小澤純一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突然變得陰冷的可怕。
木戶小五郎被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小澤君以為有什麼不對嗎?」
小澤道:「沒有不對,只是這種人,很危險。」
木戶剛要問,小澤繼續道:「一個人有了武力,卻沒腦子,就只能當個武夫,衝鋒陷陣,以命相搏,不足為患。」
「一個人要是沒有武力,卻聰明絕頂,那就是個政治家,機關算盡,左右逢源,需要警惕。」
他深吸了口氣道:「可是如果一個兼武力與智慧於一身的人,他就有可能成為一個統治者。因為他審時度勢,殺伐果敢,危險之極啊。」
木戶小五郎聽到小澤純一這麼說,詫異地看向柳生目離開的方向,回頭對小澤純一道:「小澤君未免也太小心吧。」
小澤搖了搖頭,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對木戶小五郎道:「安排幾個人,暗地裡盯著點柳生目,看看他私下裡見過什麼人。」
木戶小五郎笑道:「小澤君過於小心了,區區一個武士能有什麼能耐。」
小澤皺著眉道:「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他身後那個老傢伙。」
載淳站在大殿中央,講述著他自己的判斷。
在場眾人聽完後無不驚駭,李鴻章倒抽了幾口冷氣:「柳生目假借對陛下下手,引高侍衛捨身救駕。如果救駕成功,勢必被其斬殺,絕無生還的可能。」
「如果高侍衛救駕不利,那麼……」
剩下的話李鴻章沒敢說下去,因為他發現載淳的臉色陰冷得幾乎要結冰了。
他拱手道:「這東洋人的一石二鳥之計,果然狠毒啊。」
李鴻藻在一旁擦著汗道:「不僅如此,不論他一石二鳥之計不論哪個的手,自己都只是個工具,而背後指著者卻要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