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天順著子瑩的視線望去，沉聲道：「若裴夫人沒有特別之處，又怎會讓主子朝思暮想。你且好些服侍，莫要等她進了太子府後能說出你的不是來。」
子瑩白眼相看：「我不是婢女般的奴才，往後在太子府見著主人的日子不多，你少操閒心。
她說完懶得再看初天，回了自己的房間。
次日，天還未亮，楚霽雪便從夢中驚醒，她下意識地喚了聲：「采瑕。」
見采瑕還睡得熟，她伸手探了采瑕的脈搏，毒已經解了，懸而未定的心才算是放下。
但另一樁事卻讓她憂心忡忡。
方才她夢到采瑕被蕭元琅勒令斬首示眾。
只要下毒之人沒有找到，采瑕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此時門外傳來子瑩的輕喚聲：「主人，方才張大夫送了顆藥丸過來，說是給采瑕服用。」
楚霽雪起身去開門，見子瑩拿著個普通的木盒，她伸手接過，打開嗅了嗅。
這是……
天山雪蓮的清香？
她以為自己聞錯了，忍不住再次湊上去。
沒錯，就是天山雪蓮的香味。
張爺爺怎麼會將這麼貴重的藥給采瑕，天山雪蓮一般情況下是番邦特貢，尋常人是得不到的。
而她之所以識得，是因為兒時被祖父帶去太醫院，恰逢西戎特使來長安，進貢此物，送進了太醫院煉製。
那時她只覺得此花不似人間物，便跑過去聞花香，不想被祖父訓斥一頓，只因此花過於珍貴，祖父生怕她玩壞聖物，賠掉性命。
她對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所以便永遠記得這香味。
「子瑩，這東西到底是哪裡得來的？」楚霽雪嚴肅地看著子瑩。
子瑩沒想到楚霽雪鼻子不僅靈敏而且還見多識廣，她忙裝出無辜模樣：「真是張大夫送過來的，他還沒走遠，要不我去將他叫回來，你自己問是從哪裡來的？」
楚霽雪將木盒的蓋子關上，對子瑩道：「你在房中照顧采瑕，我去去就來。」
子瑩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好在太子殿下機敏，真是讓張大夫送過來了，想來張大夫自然也準備了一套說辭。
沒一會，楚霽雪便拿著盒子回來了。
「主子，是不是這東西有問題，要不還是不要給采瑕吃，我幫你扔了吧，免得采瑕剛中毒，又得病，不得傷上加傷？」子瑩眨巴眨巴大眼。
楚霽雪方才在聞出藥丸之中有天山雪蓮的成分時，莫名地懷疑了子瑩的身份，可是子瑩這番話又打消了她的疑慮。
她剛追過去確實看到了張爺爺，張爺爺說是太醫院院令之前贈與他的，如今采瑕受了刺激，又餘毒未清，他也是看著彩采瑕長大，不想采瑕有什麼不測，所以送來了。
楚霽雪道了謝，想著要給張爺爺多少銀兩才合適。
她回屋取了五十兩銀子，「子瑩，你將這個送去給張大夫，不管如何都要讓他收下。」
子瑩看了眼錢袋子，接過來，掂量了一下：「主人，你就不怕我拿著跑路了？」
「你總是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快去快回，我還要去醫館，留采瑕一個人在府里我不放心，需得等你回來。」楚霽雪催著她走。
子瑩將錢袋子收好，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她想，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收到這些銀兩會作何反應。
晚上，楚霽雪從醫館回來，首先便去看望了采瑕，采瑕正坐在床上發呆，聽到聲響後，像是受驚的小貓，立馬往被子裡躲。
「是我。」楚霽雪輕柔地說，生怕自己嚇到采瑕。
采瑕聽到是楚霽雪來了，便啜泣起來：「小姐，小姐，我好害怕呀，我真的好害怕自己死掉，再也見不到你。」
楚霽雪發現采瑕在顫抖，連忙抱住她，她到底經歷了多麼恐怖的事情。
「你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嗎？」楚霽雪輕聲問道。
采瑕卻沉默了。
楚霽雪拍拍她的後背：「若是不想說，便可以不用說，沒人會逼迫你的。不過在風頭沒過去之前，你需要待在這個房間，哪裡也不要去，知道了嗎？」
采瑕點點頭，驚恐地問：「小姐，我會不會連累到你？」
「不會，只要你待在房間，我們就不會有事。」楚霽雪溫聲安撫。
「好，我保證哪裡也不去。」采瑕聲若蚊吟。
她藏了心事。
楚霽雪不知為何采瑕不肯將實情說出來。
等采瑕睡著之後，楚霽雪才走出房門，子瑩正在外面候著，因為采瑕還活著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所以她住的院子只留了子瑩在一旁伺候。
「主人，護院說外面來了個小廝送信，我攔在門外了，您要見見嗎？說是從楚府過來的。」
楚家每年到這個時候便要舉行家族祭祀祈福，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大概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見見吧。」
她隨子瑩到了前堂，小廝正在裡面東張西望，好似在查看什麼，一見楚霽雪來了，立馬躬身施禮：「大小姐，大人讓小的給您托信，這月十五那日，請大小姐帶姑爺回門祈福，讓楚家祖宗保佑姑爺官運亨通。」
楚霽雪沒說答應的話，只是問：「我母親身體可還好？」
小廝倏然一臉憂心：「近日天氣變冷，大夫人老毛病又犯了，若是大小姐帶著姑爺回府，說不定一高興，身體就好了。」
這廝怕是非要得到她一個準信了。
雖說與父親斷了關係，但還是要找機會回去看看母親的。
「十五我會回去的，至於我夫君恐是沒有時間回去。他現在被調到癘人坊當差，比較忙。」楚霽雪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
裴景彥在癘人坊當差的事還是成平醫館的李大夫告訴她的。
現在長安城裡不管是麻風病還是得天花，只要具有傳染性質的病人這幾天都被安排送到裴景彥所在的癘人坊。
對楚霽雪而言也算是大快人心。
這時小廝又問：「姑爺不是當了總軍嗎？為何還會去癘人坊當差呢？」
楚霽雪皺眉：「你是在質疑朝廷的安排？」
小廝忙道：「小的不敢。那小的就先回去報信了，免得大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