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李小勝的事後，伍安邦對於這種嘴上的話，一概不信。
不過在分別前，他還是叮囑方立平，道：「記住，不要和省委宣傳部的李恆部長走太近，和他的嫡系派系，儘量維持工作關係，不要有太多私交牽扯。」
方立平面露不解。
伍安邦沒有解釋。
怎麼說？
周定龍是第一個落馬的省委常委，李恆是第二？
「這位李部長，和華衡省長、南海書記，走的不是很近！」伍安邦輕聲道。
方立平恍然，連連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只是一個藉口。
真實原因是什麼？伍安邦自然不會跟方立平明說。
「我懂了！」
方立平離開後，伍安邦卻腦海中靈光一現。
李恆現在主動打電話提攜方立平，算不算一種透過伍安邦，主動向趙華衡靠攏？
「那就看看方立平的新崗位吧。」伍安邦默默揣測道。
果不其然。
兩天後，省委組織部正式發函，方立平調任省委宣傳部，擔任宣傳處副處長。
「我嘞個草！」
當伍安邦看到這個任命的時候，整個人徹底傻了。
省委宣傳部內設的宣傳處，看名字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它的主要工作是——主管全省輿論引導和新聞宣傳。
這是什麼概念？
所有能從楚州省各種形態新聞媒體上看到的每一個字，都是宣傳處批准的。
宣傳處不批准，一個字都別想看到。
這是全省宣傳陣地的中樞指揮部。
堪稱全省第一檔的T0級正處單位。
理所應當，宣傳處處長是正廳級副部長兼任，副廳級分管日常工作。
方立平只是五位正處級副處長之一。
「這到底是李恆在示好，還是陳茂山對方立平的欣賞？」伍安邦感覺自己腦子亂了。
而與此同時，何興華得知這一任命，氣的將手中文件狠狠摔在了辦公桌上。
將心比心，換位思考，說起來很容易，事實上是很難的。
不同的經歷，不同的職位，哪能做的真的換位思考。
在何興華眼中，方立平的任命，這就是陳茂山給自己上眼藥。
打伍安邦一巴掌後，又給伍安邦一顆甜棗。
「不行，不能再繼續這樣了。」
過去這一個月，伍安邦查處企業，方立平搖旗吶喊，看似和何興華沒有關係。
但何興華看每篇報導，都能從中發現對自己的陰陽怪氣。
為什麼伍安邦查處的那麼多企業，都是自己任內引進或建立的？
這難道不是伍安邦這個混蛋故意針對自己嗎？
偏偏，礙於當初陳茂山的約定，他不能插手干預伍安邦工作，甚至連警告都不行。
思來想去。
陳茂山下午提前早早下班，提了兩瓶老酒，前去療養院，探望前省委書記王家午。
自從去年退休後，王家午幾乎不對外露面，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他身體不好。
但這在何興華看來，純粹是王家午為了躲事。
所以他沒帶營養保健品，直接拎了兩瓶酒去探望這位老書記。
……
七月上旬，第一場例行省委常委會。
「不行，我不同意！」
趙華衡聽到何興華一上來，就嚷嚷著要增加省政府債務擴張，立刻予以駁斥道：「當前的省政府債務，已經接近了危險紅線，我理解興華省長想要有所作為，在短時間內上馬很多工程項目，但是，當前的債務不允許。」
這幾乎是指著鼻子罵何興華，為了大搞政治工程，胡亂增加政府債務。
嘭！
對此，何興華當仁不讓，火力全開道：「華衡省長，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有所作為？難道我的所有作為不都是為了楚州老百姓，為了楚州的經濟發展嗎？」
一時間，省委常委會上。
雙方你來我往，口水四濺，好不熱鬧。
不過趙華衡07年就當了常委副省長，對於省政府債務問題，顯然比何興華更清楚。
何興華聲勢雖大，但聽起來，說服力不如趙華衡。
最終，雙方僵持不下。
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省委書記陳茂山。
對此，陳茂山言簡意賅道：「聽興華省長的吧，他畢竟是省政府一把手。」
嗯？
不對勁！
上來不談利弊緣由，直接扣上一個『一把手』大帽，這讓趙華衡敏銳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機。
這完全不是就事論事的意思，這是在站隊啊！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兩天後，黃琦親自在省環保廳黨組會議上做出人事調動安排，李嵐、王耀民、辛曉晨三人，全部調往環境保護規劃研究處。
這是當初劉強勸說伍安邦主動向羅大軍示好低頭的人事安排。
在一個半月後。
這一人事調動，終於達成。
一天後，省委組織部對省管處級幹部的伍安邦，直接免去職務。
下一步新的崗位？
省委組織部沒說，伍安邦也只能捲鋪蓋回家靜等消息。
面對伍安邦的求助。
趙華衡眉頭緊鎖，言簡意賅道：「陳茂山下場了。」
為什麼？
趙華衡也不知道。
但是趙華衡沒有就此放棄，接下來，他可謂是四處出擊，尋找突破口。
可是讓他憋屈的是，無一例外，全部被陳茂山和何興華聯手按死。
七月下旬。
省委再開常委會。
趙華衡背水一戰。
「關於劉新元的被檢舉問題，我的意見是，紀檢先查，但劉新元工作暫時不要停。」
趙華衡聲音落下。
周南海、徐寶軍，甚至包括省軍區司令王利民也罕見在政務上插手表態。
最讓何興華驚奇的是，李恆也主動積極表示支持。
幾乎是不約而同，剩餘的省委常委，默默將目光看向了省委三號人物，專職副書記朱英鍵。
一旦朱英鍵下場的話。
按照最近半年風向，他和趙華衡走得很近。
那麼……朱英鍵、趙華衡、周南海、徐寶軍、李恆、王利民，足足六位省委常委。
省委一共才十三個常委，這已經無限接近於半數票。
僅憑何興華的力量，根本無法匹敵這股強大力量。
當然，何興華對此也有意見。
他知道王利民罕見表態，必然是看在黎慶華的面子上。
否則按照慣例，軍區司令王利民身為戎裝常委是不對非軍事問題發表意見的。
「英健書記，你的意思呢？」何興華咬著後槽牙，聲音有些陰沉的主動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