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爭辯

2024-08-18 02:32:39 作者: 小龍家水哥
  聽了崔呈秀的話,朱由檢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他可怎麼也沒想到,不就是五城兵馬司西城區指揮使,提出了一個『改制御營』的條陳嘛,也不是言之無物啊,怎麼就引出來了崔呈秀這麼一篇長篇大論呢?

  甚至於最後,還扯到了朝廷黨派之爭上面去,好像自己若是真的允了這個條陳,就會搞得朝堂大亂,文武大臣互相攻訐,一片烏煙瘴氣,甚至於國將不國似的!有那麼嚴重嗎?

  還是,只是因為這個提議,動了兵部的奶酪,或者說動了魏忠賢閹黨的蛋糕,所以才引來了崔呈秀的這通長篇大論?

  想到這些,朱由檢不由得又微微愣了一下,轉頭瞧了一直在那裝傻充愣的定國公徐希皋一眼,旋即才又對英國公張維賢說道:「英國公,你是京營總政,此條陳又是五城兵馬司遞上來的,你且說說,事情真會如崔愛卿所言,那般糟糕嗎?」

  「陛下,此事乃是西城區指揮使魏國良所呈,陛下何不召見魏國良,當面詢問此事,或許魏國良能有不同的見解呢?」張維賢躬身行禮說道。

  朱由檢微微頷首,便要開口,一旁的崔呈秀卻急聲叫道:「陛下!~」打斷了朱由檢的話。

  朱由檢微微愣了一下,轉頭瞧著崔呈秀,說道:「崔愛卿,還有話說?」

  「陛下,臣剛才所奏,非是說魏國良條陳有何問題,而是說魏國良以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之職,妄議內廷軍制,事涉逾權,恐引起朝堂內訐,故而反對!」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崔呈秀才又接著說道:「此事尚未結論,冒然召魏國良入殿,參預國政,此例更不可開,此風更不可長!」

  說著,崔呈秀還用眼角的餘光,恨恨地盯著內閣首輔黃立極。

  黃立極瞧見崔呈秀仿佛要殺人一樣的眼神,不由得在心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也只得出班,躬身說道:「陛下,臣亦以為,五城兵馬司插手干預禁宮御營之事,頗有不妥,還請陛下三思。」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黃立極又接著說道:「若是五城兵馬司插手干預御營之事,確已逾權,臣以為,便不當再召魏國良入宮面君了。」

  聽了黃立極的話,朱由檢不由得又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瞧了張維賢一眼,說道:「英國公,你覺得呢?」

  張維賢還沒說話,一直裝傻充愣的定國公徐希皋便已經橫跨了一步,出班躬身稟奏道:「陛下,臣有話說。」

  「定國公,請講。」朱由檢見徐希皋站了出來,不由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個老狐狸,終於肯露頭了麼?

  「陛下,臣以為,五城兵馬司,條陳御營弊端之事,卻有不妥,實屬逾權!」徐希皋躬身行禮,擲地有聲地說道。

  聽了徐希皋的話,朱由檢不由得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失聲說道:「什麼?」

  一旁的崔呈秀和黃立極,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就連英國公張維賢,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徐希皋一眼。

  而徐希皋卻又接著說道:「臣請陛下,下旨訓斥魏國良,並著有司,定魏國良擅權逾權之罪,以正國法,以正朝野清聽!」

  徐滑頭這是什麼意思?倒打一把嗎?

  朱由檢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瞪著徐希皋,良久,才回了一句:「不至於此吧?朕昨日頒發明詔之時,便已說過,不因言治罪,各部各司,六品以上京朝官,皆可參與建獻,怎麼,怎麼今日就要治魏國良之罪了呢?」

  然而,不等朱由檢話音落地,一旁的兵部尚書崔呈秀便又接著躬身行禮說道:「陛下,定國公之言,實乃謀國之言,臣附議!」

  崔呈秀一帶頭,六部當即便又有幾個尚書、侍郎跟著一起出班應道:「臣亦附議!」

  再然後,內閣輔臣張瑞圖、李國兩人也先後站了出來,躬身說道:「臣亦附議。」就連黃立極,也似乎想要站出來的樣子了!

  朱由檢見此,心中更是大怒,恨恨地轉頭瞪著徐希皋:徐滑頭,看看你做的好事!

  徐希皋卻低著頭,仿佛對朱由檢殺人的眼神,視而不見一樣,就在黃立極都要站出來表示附議的時候,徐希皋卻又說道:

  「陛下,臣還有話要說。」

  「說!」朱由檢沒好氣地說道。

  「天啟六年,刑部尚書徐策廷,為小吏所劾,因之去職。江寧織造,總管太監李實,劾周起元、高攀龍、周順昌,徇私舞弊,結黨營私案,周起元、高攀龍、周順昌因之落罪去職。還有登州總兵……」

  徐希皋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崔呈秀等人,臉色便已經開始變得鐵青了起來,最後,眼見著徐希皋還要說個沒完沒了,崔呈秀哪裡還忍得住,急聲叫道:「定國公!」

  徐希皋閉上嘴巴,轉頭瞧著崔呈秀,說道:「崔尚書,本公話還沒說完呢,崔尚書,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啊?」

  「定國公,你剛才說的,那都是陳年舊事了,您現在還提這些做什麼?」崔呈秀眼神恨不得要殺了徐希皋,語氣卻顯得十分的平緩。

  龍椅上的朱由檢見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徐希皋剛才說的這些,他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在記憶里找出什麼印象來了。

  不過,從崔呈秀的語氣和舉動中來看,徐希皋剛才所說的,似乎正好打中了崔呈秀,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閹黨的七寸了,否則崔呈秀也不會這樣氣急敗壞的跳了出來,打斷崔呈秀的話了!

  這個徐滑頭,好像越來越會處事了呢,朕喜歡。

  「崔尚書,你這話就不對了吧?陳年往事怎麼了?陳年往事又怎麼了?老話不還說得好嗎,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有這些去年前年才剛剛發生的例子在,咱們為臣者,做起事來,才能更加的小心謹慎,以免重蹈他人覆轍吧?」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徐希皋才又接著朝朱由檢躬身一禮,說道:「皇上,臣以為五城兵馬司,進言建獻,直言指出宮禁御營之弊端,確已逾權!」

  「然則,以一無關小吏,與六部閣臣,邊關總兵,素無公私往來,無故而以罪彈劾,因罪落職去官,同屬逾權,而且,影響更深,更加惡劣!」

  徐希皋話音剛落,英國公張維賢便也出班,躬身行禮說道:「皇上,定國公所言不差。魏國良,因陛下明詔,垂詢京師六品京朝官,以富國強民之策,上書建言,雖有逾權,然則亦是為皇上,為大明著想。」

  「皇上曾有言在先,不因言治罪,言猶在耳,魏國良上書而落罪,若是因此,再遭牢獄之災,臣不知,陛下當政之後,還有何人,敢直言諫諍,面刺君上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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