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羽林衛千戶

  新上任的羽林衛千戶王輔臣，穿著一套嶄新得體的暗紅色布甲軍袍，頭上戴著一頂沖天紅纓雙耳兜鍪。

  脖子上還繫著一條紅巾，這是從太祖朝便傳下來的定製，當初太祖濠州起事之時，麾下義軍，便全都穿布衣布甲，脖上系紅巾，號為紅巾軍。

  自那之後，每逢盛典之時，大明朝的軍卒，便會換上嶄新的布甲軍袍，繫著紅巾，以示不忘初心。

  今日是大明朝的新皇帝崇禎皇帝舉行繼位大典，正式昭告天下，成為大明新天子的大好日子，大典禮儀之中，身為皇帝親軍，羽林衛的千戶，自然馬虎不得。

  一大早，不，準確的說，從前一天晚上下值之後，直到今天早上上值，才當上羽林衛千戶不久的王輔臣，就一直處於一種激動和亢奮的狀態之中！

  十天之前，他還只不過是信王府中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校尉軍士，雖然出身羽林衛，天子御營，但自從被調派到信王府，作為信王護衛的時候，他當時的感覺就是，這一輩子已經完了，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可沒想到的是，時來運轉，否極泰來，大明朝的天啟皇帝，竟然會突然意外上仙，留下來的這偌大一座大明江山，便落在了天啟皇帝唯一的親弟弟信王殿下手上！

  從那之後，王輔臣就感覺，自己的運氣似乎好到了極點，嗯，準確的說，應該是從在信王府，成為王府羽林衛統領那一刻起，自己就真的已經否極泰來了！

  從羽林衛校尉力士，到羽林衛統領，再到現在的羽林衛千戶，連升五級，竟然只用了區區十一天的時間！論晉升之速，除了徐允輝徐大哥外，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上自己！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名字起得好的緣故吧，輔臣輔臣，這名字，一聽可不就是要做輔佐聖明天子的忠臣良將麼？

  雖然自己還只是個千戶，但在羽林衛中，便是羽林衛的指揮使，也得對自己這個從天子潛邸之中出來的心腹親衛，畢恭畢敬的，說話都從來沒敢大聲過！就好像自己才是羽林衛的指揮使，而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一樣！

  嗯，羽林衛的指揮使，三品大員，自己現在不過才五品，中間還隔著四級，差得老遠呢。不過，假以時日，自己未嘗就不能做到羽林衛的指揮使！

  天子親衛出身，又豈是其他武官可以比擬的！徐允輝徐大哥，現在不已經做到了三大營的游擊將軍了麼？那可是四品大員！而在十幾天前，徐大哥跟自己，也不過僅僅只差了一級而已！

  想到這些，王輔臣頓時便又感覺精神抖擻，神清氣爽，腰杆也不由自主地挺高了許多！

  左手撫在腰上佩劍上，王輔臣大步從一排排整齊列隊的羽林衛軍士面前走過，一邊走，一邊大聲訓話道：

  「都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好了，你們是天子親軍，羽林衛士，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軍漢，不是散兵游勇！都給我把頭抬起來，挺胸抬頭提屁股！」

  「不是讓你撅屁股，他良的撅著屁股像什麼樣，驢子嗎？你們可是天子親軍，是天子的貼身衛士，都給我把頭抬起來，用鼻孔朝人！」

  「對了，就是這樣！都給老子記住了，你們是天子親軍，天下第一軍，除了天子，沒有人，敢讓你們低下高傲的頭顱，沒有人能讓你們低下高傲的頭顱！」

  「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你們也得給我挺胸抬頭！明白了嗎？」

  「明白！」整整八百羽林衛親兵，一起大聲吼叫道。

  「大聲點，老子沒聽見！」

  「明白了！～」聲音再次高昂了許多。

  但王輔臣依然還不滿意，大聲吼叫道：「沒吃飯嗎，聲音有氣無力，像個娘們兒！用你們吃奶的力氣，告訴老子，你們是娘們兒還是爺們！～」

  「爺們！～」所有人一起大聲吼叫道，聲音高昂，直衝雲霄，仿佛將周圍的宮殿瓦楞都給吼得震動了起來似的。

  周圍其他那些天子御營的軍卒，雖然同樣也穿著布甲軍服，繫著紅巾，但站在一起的時候，卻是東倒西歪，有氣無力的，當值的將校，也都沒怎麼約束。

  嗯，有幾個將校，可能是想要在即將出場的新天子面前留下個好印象，站在那極力的約束部下。

  可惜的是，那些部下，早就已經懶散慣了，任憑他們怎么喝斥訓罵，站在那卻依然東倒西歪，有氣無力的，跟王輔臣這區區幾百羽林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王輔臣手上這八百羽林衛，其中兩百三十人，都是當初在信王府天子潛邸時的羽林衛和儀衛司的親兵，甚至直接接受過天子的親自訓導。

  當時天子所說的話，跟現在王輔臣所說的話，幾乎沒有多大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王輔臣三句兩句中，總會帶上一句『天子親軍』『天子護衛』，一再的給這些羽林衛士灌輸這個概念！

  雖然，王輔臣其實只是想要強調一下羽林衛天子親軍這個身份，凝聚和提升一下軍心士氣，但實際上，王輔臣的這種強調，在有意無意中，就向這些羽林衛的親兵，傳遞和灌輸了一種身份認同感、榮譽感，還有隱藏在其中的忠君思想！

  天子親軍，護衛的自然是天子，是大明朝的皇帝陛下，除了皇帝陛下，還有誰，配讓他們效忠？

  天子親軍，既是一個身份，更是一份榮耀！既然做了天子親軍，自然就得對得起這個身份，對得起這份榮耀！

  這樣的訓話，王輔臣其實已經進行了很多次了，從進入紫禁城，重新回到羽林衛開始，王輔臣幾乎每天都要對麾下的羽林衛士，進行好幾次這樣的訓導！

  上值之前一次，下值之前一次，中間歇息的時候，還要進行兩三次！

  而且，除了這樣的訓導外，王輔臣還每天都要對這些天子親軍，加以訓練！說是訓練，其實也就兩種，一種是走，一種是立。

  走，自然就是巡邏和護衛天子出行了，羽林衛和儀衛司，當初都有這方面的訓練，而且效果還不錯，至少在護衛天子出行的時候，能夠做到隊列整齊，腳步劃一，有條不紊，畢竟是天子親軍嘛，這形象還是要要的！

  至於立，說白了，就是沒有巡邏和護衛天子的時候，也就是下值或者當值過程中歇息的時候。

  這些時間，當初在羽林衛和儀衛司的時候，並沒有統一的要求，更沒有進行什麼特意的訓練，或坐或躺，怎麼放浪形骸，好像也都沒人管過，當官的也一般不會在這個時候，訓斥他們。

  但是在信王府的時候，王輔臣第一次見到信王殿下，不，皇帝陛下，親自集合校閱羽林衛和儀衛司的護衛時，就發現，皇帝陛下，特別喜歡站得直，站得穩的軍士。

  就算是隊列，最好也能橫平豎直，縱橫之間，甚至是斜排之間，都是一條線，那就更好了！

  甚至於下值之後，皇帝陛下也不喜歡看到衛士東倒西歪，有氣無力的樣子，他喜歡看到的，永遠都是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目空一切的親軍衛士！

  發現這一點之後，王輔臣便暗中按照皇帝陛下挺胸抬頭提屁股的要求，對手下的親兵加以訓練，並且嚴格要求，要求士卒，就算是在歇息的時候，都能保持挺胸抬頭，立正站好的姿勢，最好一站，就能站上兩三刻鐘，而且還能保持身體不歪不倒，隊形整齊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