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馬車到沈家時,沈知蘊看見不遠處許昌銘和沈寶儀剛下馬車準備進府,差點忘記今日她也回門。
他們顯然也注意到這邊,轉身往這邊走過來。
今日沈寶儀穿的也是紅色禮服,乍看起來有模有樣,可站在沈知蘊面前一比,瞬間被銀蠶緞的光華蓋的黯然失色。
而且她的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好,儘管臉上敷著厚厚的脂粉,都掩蓋不住底下那憔悴的臉色。
沈知蘊心知肚明,她的好嫡姐應該已經領會到許夫人磋磨人的手段,偏偏她使的都是暗招,叫人有苦說不出。
「世子,好巧啊!有幸能和世子成為連襟實乃在下的榮幸,今日我定要好好敬世子一杯酒。」
許昌銘對蕭策衍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這一世沒有她的提點,他那商人的市儈之氣暴露無遺。
全然不知,你都不把自己當回事,旁人為什麼要敬重你的道理。
蕭策衍只應了聲後便沒再搭理他,抬腿便往沈府里走。
許昌銘仿佛沒看見他的不耐煩,依舊圍繞在他嘰嘰喳喳,活像只跳樑小丑。
沈知蘊正準備跟著,胳膊突然被沈寶儀抓住,「世子,我和妹妹許久未見,有些體己話要說。」
等只剩下她們兩人後,沈寶儀的目光貪婪地打量著沈知蘊全身,這些東西她都很熟悉。
羅氏那老虔婆將這些東西當成寶貝,上一世她旁敲側擊要過好多次,那老虔婆都裝聾作啞。
憑什麼?憑什麼她會將這些好東西給沈知蘊!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很快我便有好戲看,蕭策衍等會兒會當眾打你的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沈寶儀甩開她往前走,背影不可一世。
身後沈知蘊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自然比不得姐姐,我這有上好的燙傷膏,你要不要用?」
方才看沈寶儀的手全程都半掩在衣袖裡,沈知蘊心底便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上一世也經歷過,在敬茶之時準備滾燙的茶杯,若是敢拿不穩摔碎,那便給你扣上不孝的帽子。
此時沈寶儀的雙手應該都是燙傷的痕跡。
至於沈寶儀說的那件事,沈知蘊完全不擔心,她已經將火苗給掐滅在襁褓里,怎麼會再次上演呢?
沈家後院,劉氏的屋子裡坐滿了婦人,她們都是聽說今日兩位沈小姐回門,過來湊熱鬧的。
沈寶儀進門便如乳燕投林般撲入劉氏的懷裡,「娘親,女兒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女兒嘛!」
「當然,娘親做夢都在想著你。」
劉氏眼裡含淚,溫柔地撫上沈寶儀的臉,儼然是世上最好的母親,「我的寶儀在夫家有沒有受苦?」
「怎……怎麼可能不好。」沈寶儀臉上的表情僵硬一瞬,將手往大袖深處藏了藏。
她挽住劉氏的胳膊,也是和在場眾人炫耀,「娘親你放心,夫君對我特別好,許家的人都特別好相處。」
說著還挑釁地往沈知蘊的方向看去,現在她受苦只是暫時的,熬過去以後便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況且還有一點,沈知蘊和她是沒法比的。
當她不知道那蕭策衍就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哪裡有許昌銘溫柔懂浪漫。
拋開每日要在婆母面前站規矩不談,她和許昌銘的小日子還是挺蜜裡調油的。
「那娘親便放心了,姑爺呢?」劉氏只顧拉著沈寶儀關心,問都沒問還站在下面的沈知蘊。
不過就算她想起來,現在估計也插不進話,沈知蘊已經被七大姑八大姨給全面包圍,都是在恭維她的。
女子嫁人之後的地位都是隨夫家,她們自然要上趕著討好沈知蘊這世子夫人,對沈寶儀那商賈之妻不屑一顧。
「看看咱們知蘊這通身氣派,不愧是嫁入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以後有享不盡的福哦!」
「就是就是,方才進來時我都不敢認,還是侯府的水土養人,這才幾天就和換了個人似的。」
「你們快過來看啊!到底是世子夫人,這回門禮可真是貴重。」
沈知蘊的身邊放著幾個箱子,裡面裝滿各種金銀玉器和古董字畫,看著實在是羨煞眾人。
再看看沈寶儀帶來的回門禮,看起來雖然也算體面,但比起沈知蘊從侯府帶來的還是顯得寒酸。
沈知蘊往那邊瞥了一眼,發現沈寶儀的回門禮里有不少都是沈家的東西,可見她這是直接將嫁妝給帶回來的。
在眾多的恭維聲里,沈寶儀不合時宜的冷哼聲響起,她撇了撇嘴湊到劉氏耳邊低語兩句。
劉氏聽完後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盞里的茶都撒出來,冷眉對沈知蘊吼道:「逆女跪下!」
「竟然在外給我們沈家丟人,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屋裡的人都被劉氏這陣仗嚇了一跳,有個沈家的遠房小姑開口問,「嫂子,這是從何說起。」
「知蘊如今可是世子夫人,你再這麼說話恐怕不合適吧?」
劉氏到現在都在記恨她給寶儀的東西被沈知蘊拿走,如今總算找到發泄關口,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她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莫說是攀高枝成為世子夫人,就算嫁進宮裡成為娘娘,我也是想教訓便教訓。」
沈知蘊抬頭看著她,不僅沒跪下,還找到旁邊的椅子坐下來,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敢問母親,我何錯之有?」
「妹妹你就別再遮掩那點醜事了,才嫁進侯府便遭夫君厭棄,自己和自己拜堂的滋味好受嘛?」
這事沒人比沈寶儀更清楚,蕭策衍在拜堂時當眾丟下她去看那個小畜生,讓她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聽到沈寶儀這麼說,方才還巴結沈知蘊的人立刻下意識遠離,她們怎麼敢親近被侯府厭棄之人。
沈知蘊漫不經心地用蓋碗撇著茶沫,「哦?姐姐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莫不是親眼所見?」
「奇怪,明明姐姐你和我是同一天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私自逃婚,過來參加了侯府的喜宴呢!」
沈寶儀自然不能當眾說自己是重生的,隨便找理由搪塞過去。
「我……我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也是聽可靠之人所說,無風不起浪,若是沒有此事,人家為什麼要這麼說?」
反正事情是真的沒錯,她終於能藉此機會狠狠踩沈知蘊一腳。
沈知蘊點點頭正色道:「多虧姐姐提醒,不然我還不知道有人散播謠言,蓄意抹黑侯府。」